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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谁都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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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行舸一行像学堂里捣乱的学生,把席柏这个正在讲课的夫子气到不行。

    于是,他一拍桌子:“叫山长!”

    仇长老略显做作地沉重走到台前,拿出一块温润的白玉。

    终于上物证,把看客们给兴奋得!

    啪!

    旗杆断了……

    有人爬到安行山庄的旌旗上想要看清这块白玉的来头,由于轻功太弱或者情绪太过激动便把旗杆压垮。

    江湖人对牙阝功格外感兴趣。

    远了欲灭之,近了欲习之。

    大家交头接耳互通消息:

    “什么玩意儿?怎么练?”

    “啥牙阝功?我看安行舸挺清醒,还能生孩子,身体也没问题。”

    “怎么练的,说清楚了吗?”

    这些看客还没出名,是江湖上最活跃的一批人,哪里热闹便往哪里聚集。也是因为不出名,所以他们可以尽情放肆。

    有必要的时候高举仁义道德,若事关自身厉害则无所不用其极。

    牙阝功?

    管他呢!

    只要能增进修为,屎都愿意吃上一口。

    当然,他们也有底线,这个江湖武林必须遵守的一些底线。

    “咋算牙阝功?”有人好奇地问。

    “赢家说了算,输的算牙阝功。”有人开玩笑。

    “全武林约定不练的,算牙阝功;无差别杀人的,算牙阝功。”

    有人认真解释,虽然江湖人底线时常随着局势变化而上下震荡、左右摇摆,但有几点基本原则永远不变。

    比如:

    信守承诺!说不练某功就不能练,举例康存礽和风扬秘籍。

    恩怨分明!精准点草,不能祸及妻子,举例大刀王家灭门案。

    总结就是,武功没有正牙阝之分,但门派学徒的所作所为,会影响这门功法的正当性。

    如果一套功法总传给心术不正之人,使之到处为害,那么这套功法就有可能被武林除名。

    有人不解:“风扬秘籍算牙阝功?安行舸练就练了,也不是什么秘密。”

    另一人答:“康大侠当年及时把秘籍封存,亦不再授徒,所以风扬秘籍没被讨伐。”

    “搞半天说的还是风扬秘籍啊,那没意思。”有人失望,反正抢不到,学不了。

    “风扬秘籍确实算牙阝功,听说练了对身体不好。”有人下结论。

    相比旁人的轻松调侃,安行舸此时显得格外紧张。

    未知总是让人惶恐和担忧。

    她不知道这块白玉有什么值得说道,完全猜不到仇长老会从哪些方面攻击她。

    这块白玉是如今位高权重的严大人所赠。

    她能说出来历吗?

    严大人知道它的来历吗?

    此外,她更关心仇长老什么时候开始叛变。

    十几年前就跟席柏沆瀣一气,只是幸运地瞒过凌盷?

    因为守卫康存礽不利而退居玉泉学堂,所以愤愤不平?

    还是说,这半年里才被席柏威逼和收买?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帮助林少爷解救凌盷呢?

    “我头疼!”安行舸转身跟高堂主撒娇,“如此看来留在山庄的都不可信,管家确定不可信,金老前辈也不可信。”

    高堂主搭着她的肩膀给予信心:“以管家和金老前辈的地位,不会对你出手。”

    真是好大一个安慰。

    仇长老不愧讲课多年有经验,等大家交头接耳发散精力和热情之后才接着往下说。

    如此“课堂”纪律更好控制。

    “各位少侠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然而各位老江湖至少应该有所耳闻。”

    他又把白玉举高一些,在夕阳的光照下更显温润透亮、洁白无瑕。

    仇长老终于揭晓答案:“二十多年前西南涌现众多牙阝教,南北武林几次联手远赴西南诛灭之,多少武林豪杰命丧异乡。后来才弄清楚,他们的教主实是同一人,可谓狡兔三窟。”

    这段故事高堂主提起过。

    可惜的是,他们并没有想清楚如何与今日的管家、昔日的教主撇清关系。

    仇长老谨慎地把白玉放在托盘上,好像拿久了会受它侵害。

    “这是当年牙阝教教主用来练功和镇压心魔的东西。”他自信地逼问安行舸,“这可是副庄主之物?从小带在身边,对不对?几次身体抱恙时,它都正好不在身边,对不对?”

    这是污蔑!

    可是安行舸一行全部一脸沉重。

    不怕他平白造假,就怕他在不能吐露实情的基础上编个假的。

    她总不能说这块白玉是位极人臣的严大人所赠,旁人肯信才有鬼!

    看客们大概会笑话一句:“怎么不说是皇帝小儿所赠?反正我们不能上门对峙,不如托个大的。”

    他们也许还会说:“你干脆让严大人找皇帝小儿请道圣旨把席长老一伙都赐死吧!”

    江湖武林要表现得铁骨铮铮、傲骨犹存,天然地对朝廷不屑一顾。

    这时候主动把严大人卷进来,只会让她尽失人心,百害而无一利。

    安行舸突然冒出一个猜想,当年突然体弱,也许不是因为风扬秘籍,而是长时间佩戴这块白玉。

    护送严大人的任务结束,她又绕道葛通家乡耽搁一些时候,这段时间足够白玉发挥其影响。

    只不过,那是从丹俐家乡回来以后的事情,虫病感染潜伏期有那么长吗?

    安行舸思绪纷乱,明明是自己亲历的人生,突然之间看不明白。

    严大人知道白玉的来历吗?

    因为没有回应他的感情,所以想她死吗?

    金老前辈当年给她看病,没想到是因为白玉的缘故吗?

    他不认识白玉吗?

    还是管家隐瞒白玉的信息?

    师父有认出白玉吗?

    师父真觉得那是一块破石头?还是故意那样说,让她降低警惕。

    安行舸脸色很难看,她突然清醒地意识到一点,所有人都不安好心。

    从打小亲密的凌盷,到一见倾心的严大人,都不想要她好过。

    难怪她在西域一年多,这俩人都没动静。

    都以为她必死无疑吧!

    如今想来,幸好她性子轴,不治好不回家,否则不知道死在哪年哪月。

    她想做庄主,这让凌盷警惕;她更喜欢康存礽,这让严大人不如意。

    好吧,她活该。

    她没有害人之心,但是人一旦有所图,便难免侵害一些别人的利益。

    席柏和仇长老今日所言杜撰居多,但总是参杂几句真话的,否则太难以令人信服。

    比如他们说凌盷帮助倩倩截杀朝廷官员,她觉得是真的。

    因为这件事查不清楚。

    新婚之夜丢了新郎官,她不可能不上心,可是在这件事上她完全查不出破绽。那么,凌盷出手的概率就很高。

    只有她出手,做徒弟的查不到。

    在白玉的故事上他们也杜撰一些,但白玉的来历和危害应该是真的。

    严大人那样的人,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放手?

    她真是天真。

    从小受宠爱太多,简直无法无天,什么人都敢招惹。

    “安行舸,你还有什么话说?”席柏问道。

    “我不是早就说了吗?什么时候可以打架?”她微微笑,“如今白玉被你夺去,我镇不住心魔,为什么还不打架?难道你还怕我不成?”

    “你承认了?”席柏喜道。

    “只要你能打赢我,还不全是你说了算,不认也得认。”

    席柏上前一步,欣喜道:“安行舸,剿灭牙阝教可不是我一人之事。你修炼牙阝功残害武林同道,人人得而诛之。”

    她仍然面带微笑,关于席柏想要煽动大家一起发起攻击,她早有预料。

    已知的事情便不可怕。

    即便她最终输了,至少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残害哪个武林同道?”她问。

    她踢一下脚边的小石子儿,正中席柏废掉的胳膊。他躲避不及,像只西瓜被蹭破皮,衣袖破了露出一片猩红。

    他确信安行舸的武功又高几分,力道更强速度更快。

    她不是忙着生孩子斗情敌吗?

    仇长老后知后觉地挡在席柏面前,他旋转折扇格挡,却是扑一个空。

    别人笑他做十几年教书匠之后动作变迟钝,安行舸却明白他在装傻。反应这么慢,再怎么打都轮不到他上场。

    “就当是我把你残害,来吧,讨公道吧!”

    安行舸可爱地歪着头与藏在仇长老背后的席柏对话。

    夕阳的光芒耀眼,洒在她的头发上,每一根发丝都闪闪发亮。她歪头的时候头发跟着流动,像一阵暖风吹动金黄的麦浪。

    “真好看!”有人感叹。

    “别看,会吊起来。”有人提醒。

    席柏说:“当年我们缔结盟约,共同对抗牙阝教!”

    安行舸点点头:“所以你今天把当年缔结盟约的门派一起找来,想把他们一起消灭吗?”

    总算有点儿步入正轨的意思,这才是管家真正想做的事情吧!

    白戡点点头:“对对,就应该这么干,让我们自相残杀。”

    白练问高堂主:“管家不知道你知道他的身份吗?”

    高堂主无奈道:“难道我们要自己跳出来指证潜伏山庄十几年的大管家其实是牙阝教教主?”

    安行舸恍然大悟:“难怪席长老不要排场、不做招待,反正今天到场的人都得死,何必废那劲儿!”

    前牙阝教教主归来,算计当年参与围剿的门派,这个发展才合情合理。

    他们是小瞧他了,天真地以为他只会自爆身份拖凌盷下水。

    只是,他立安行舸当靶子,这靶子未免太小。

    很多大人物自恃身分,并不想与他共襄盛举为难小女娃。

    他的仇人都到齐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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