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青出于蓝
安行舸一回到山庄，便把严五爷的赠礼上交，毕竟回礼也是山庄准备的。
凌盷看一眼，便嫌弃地丢在一旁。
她说：“一块破石头，老男人骗小孩的把戏！”
管家好笑地拿过去仔细端详，道：“这东西先放我这儿一段时间，查查来路。若无甚要紧，再归还舸香主。”
练武之人身体异于常人，把来路不明的东西带在身边恐怕有害，若真是破石头反倒无碍。
安行舸已经很累，自是懒得计较，一切任由管家安排。
“你要先休息，还是去康府一趟？”凌盷问道。
“康府怎么了？”安行舸立刻坐直身子。
“没什么，就是看你好久不去，康老夫人急得要把小金库搬过来。”管家取笑道。
山庄不可能跟康府解释安行舸的行踪，康老夫人便以为安行舸许久不出现，是因为心里不痛快。
“我为什么不痛快？”安行舸听着糊涂。
“前脚住进一个范大小姐，后脚又来一个林小姐，你真的不生气？”凌盷逗她。
哦，这事儿呀！
安行舸只是说：“林夫人没受委屈吧！”
“那谁知道呢！”凌盷皱眉，很不认同地摇摇头，“你操心这些做什么？别盯着后院那些破落事，心胸跟着狭隘了。”
安行舸立刻站起来，恭敬听训，回一句：“多谢师父教诲，徒儿知错。”
“你有什么错呀？总是已经做得比我好。”凌盷自嘲。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应该的。”管家在一旁煽风点火。
安行舸是晚辈，关于师父的事情她只是垂手肃立听着，绝不多问。
等师父说完，她才朗声保证道：“无论范小姐还是林小姐，都不与徒儿相干。喜欢康存礽也是因为年纪小没见识，徒儿不会因为他们而乱了心性，做出胡闹的事情。”
凌盷和管家对望一眼，促狭地笑道：“那你以后就不负责康存礽的任务吧，得空去一趟康府跟老夫人说清楚。你有好久没认真练功，正好闭关一段时间为武林大会作准备。”
安行舸没有答应，她突然觉得好饿呀，好像身体里有一块地方被挖空。
“怎么？不舍得呀？”凌盷问她。
“康存礽……他就像是我接生的一只小羊羔。我得看着他呀，不让别人抓去烤了吃。”
安行舸不知道怎么办，只能胡说八道。
这没什么难为情，她就是不想这么快跟康存礽变得毫无瓜葛。想必以师父的个性，也不是一定要强迫她。
管家出声维护道：“小孩子的事，不必这么着急。”
“我着什么急呀，我还愿意看热闹呢！”凌盷调皮地说，“我还没见过舸儿吃苦头。”
安行舸已经把自己这一路所作所为写下来，恭恭敬敬交给师父并在一旁释疑。师父看完没什么意见，只是叮嘱她记得给苏记去一封信。
安行舸一向很听话，回去就写，顺手再写一封信送去康府。
风聆和息儿从玉泉学堂回来，手牵手进书房。
风聆说：“托息儿的福，庄主也收我做内门弟子！只是，玉泉学堂怎么只是个教书的地方呀？”
“玉泉学堂本来就是学知识和道理的。”安行舸说。
“那什么时候学武功呀？”息儿着急道。
“武功也是一门道理，上乘的道理。”安行舸故作高深。
她哪里会知道师父对他们做怎样安排？
两个小家伙被分配到一个新院子，不再与安行舸同住。安行舸这边新来一个管事的弟子，叫小蓓。
安行舸无所谓，但总要装出一副不舍的样子，说：“学业为重吧，你以后自是没有时间管我。”
“我有哇、我有哇！”风聆急得发誓，说，“我求管家说我不想走，但管家就是不答应。”
他神神秘秘凑到安行舸耳边告状：“我听说是康老夫人的主意，她怎么管到我们山庄来呢？说是香主身边缺两个女使，想给山庄送俩人过来。”
安行舸终于明白，为什么老夫人会误以为她心里不痛快。
师父突然性情大变干预她的小儿女心事的原因也找到了。康府说安行舸欠教化，无论说得多么委婉多么出于好心，师父肯定觉得面上无光。
“你去把刚刚送往康府的信追回来，大概走了有一刻钟。”安行舸指使小孩子跑腿。
她在信里写得不痛不痒，老夫人看见搞不好以为她在阴阳怪气。
真是没想到，风聆被师父破格收徒，竟然不是托息儿的福，而是康存礽造的孽！
他们故意把风聆调走，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老夫人才见过风聆一面，断没有针对他的道理，肯定是康存礽多事。
他真闲！风扬盟不够他忙吗？
小蓓敲门进来，细碎得问着：“先沐浴还是先吃饭，晚饭几个人？风聆和息儿要不要留饭，是否跟风聆院子的人说一声？”
“还有，康老夫人送来的礼物都堆放着，舸香主现在去看看吗？”小蓓把这事儿都看得很重要。
安行舸觉得一阵烦躁，小蓓真像个王侯府上的女使！
她竟不知山庄里还有这等活宝！
深宅女子就是每天被这些事围绕，然后还显出一副很忙的样子吧！
风聆脚程快，嗖嗖两下跑个来回。
息儿跟在后头一脸懊恼，说：“我还没跑到山门，师兄就回来了！”
“要不是等他，我还能更快！”风聆骄傲地说。
安行舸低头看一眼，确认是给康府的信，没跟苏记的弄混。
风聆办事总是让人放心。
“你去清点一下康老夫人送来的东西，再准备几样回礼。”安行舸说道，“晚饭不留你们，我要睡了。”
“小蓓姐姐不让我们看。”
息儿叽叽喳喳，被风聆迅捷地捂着嘴巴带走。
风聆：“不要打扰舸香主休息。”
安行舸一般在任务结束后放松下来能睡好长一段时间，然而这一次却睡得很不踏实。
睡梦中好像有两条大蛇在打架，牠们缠绕绞杀，互不相让。
最后，把安行舸绞得透不过气，从睡梦中惊醒。
影子吓得从屋顶掉下来，她从没见过安行舸这么虚弱的样子。
“好像走火入魔。”影子把脉。
“我最近都没练功。”她不解。
“可能就是因为没练功。”影子笑道。
影子从容貌、身形到脾气都跟安行舸相似，正是因为这样她才被选为安行舸的影子。
必要的时候她还可以代替安行舸做一些事。
她拉影子上床一起做缩头乌龟。
“兴许睡一觉就好。”安行舸说。
“那不行的，肯定是生病了。”话是这么说，影子却是乖乖陪她躺着。
这里是安行山庄，山庄安全不是她们的责任，俩人都有点儿放松。
何况，既然已经生病，急也没用。这时候请大夫，不过是多喝一碗汤药。
休息好了，比什么汤药都管用。
第二天，管家把俩人数落一顿，生病这种事还能耽搁？
凌盷也很生气，骂道：“以为你长大了，总算看到你有个大人样子，怎么又闹小孩子脾气！”
安行舸病得昏昏沉沉，但还不忘假哭。
她哭两声，凌盷就心软了，心疼地拿手背贴着安行舸的脸颊降温。
“这么烫？”凌盷惊讶地说，“好像烤肉，真的，我都闻见香了。”
管家背过身憋笑。
怎么会有这么一对宝贝师徒！
山庄运作成熟，别说安行舸病着，她就是死掉也不影响什么。因此，外界并不知道这状况。
风聆做主挑选的回礼仍然有序推进，送达康府。
他小小年纪却做事周到，顺道给小翠带去银子，给林夫人母子带去山庄冬季的制服。
时节刚入秋，制服提前发放。
林夫人母子仍然无依无靠，所以他们加强一些认可。
还认他们是山庄的人，山庄既是归处，也是靠山。
小蓓去跟康老夫人回话，风聆则在前院跟风扬盟成员闲聊。
“小妖怎么不来？”老夫人问。
“庄主带着练功呢！”小蓓回答。
“舸香主怎么不来？”风扬盟问。
“病了呀！”风聆爽快地回答。
这又不是什么需要保守的秘密，生病多正常的一件事。
老夫人却不这么想，她觉得小蓓和风聆都撒谎，所以才会穿帮。安行舸一定是心里不痛快，不愿意来康府。
老夫人越想越生气，当即提笔写信把康存礽骂一顿。还没继任盟主就膨胀，管天管地还要插手人家山庄事务！庄主怎么教徒弟，要他多嘴！
她觉得安行舸现在就很好，什么都不用改！
康存礽读完信有点儿哭笑不得，奶奶难得给他写这么长一封信，竟是为这桩故事。
“舸香主真的生气？”康存礽疑问道，“小小年纪气性这么大！”
换岗回来的风扬盟成员却说：“我看风聆说得比较真，就是刚从沿海回来，生病了。”
金老前辈比较认同生病的说法，安行舸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大概率是真的不能出任务。
“舸香主是不是经过疫区？”金老前辈问道。
风扬盟成员摇摇头：“没有问得那么细。”
金老决定去一趟山庄，万一是疫病，及早控制为好。
康存礽被说得紧张起来，他对疫病心有余悸，不敢想象安行舸歪嘴流脓的样子。光是想象他就觉得心慌、心疼。
“师父，我跟你一起去。”
金老拒绝：“你去做什么？你又不会看病，不过是多一个人感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