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坦白
“你你干什么！”边盛简被这猝不及防的拥抱震惊了几秒，下意识地想挣脱，不过陆深搂在他腰上的手很紧，试了几下都没能成功。
“你他妈放开我！”边盛简压低嗓子吼了一声。
陆深没说话，闭着眼睛把下巴搁在边盛简的肩膀上，小声道：“让我抱会儿吧”
“放手！”边盛简往他背上狠狠甩了一巴掌：“疯了吧你！”
陆深轻哼一声，手反而收得更紧了。
两人的距离贴得很近，哪怕是隔着两层厚外套，在这个拥抱中边盛简也几乎能感受到陆深的心跳，还有
他皱了皱眉。
陆深在发抖。
“你”他犹豫了一下，抓着陆深的肩就毫不留情地往后扳：“有话就说，你先放开我。”
陆深松开了手，把那束险些被挤扁的百合递了上去：“给。”
边盛简没接，飞快地退后了几步盯着他：“你到底怎么找到这里的？”
“心有灵犀一点通。”陆深的脸色看着有些苍白，笑容却很亮：“闻着你身上的香味儿就找过来了。”
“什”边盛简赶紧扯过衣领闻了闻，顿时一阵恶寒：“操，你变态吧？”
“三哥。”陆深收了笑容，在边盛简皱起眉之前问了一句：“想见你妈妈吗。”
边盛简猛地愣住了。
他缓缓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墓碑，一瞬间脑子全是空白：“你什么意思？”
“如果你想见，”陆深说，“那就告诉我，你之前发生的事。”
“你能带我回去？！”边盛简终于反应了过来，但涌上心头的喜悦一瞬间又沉了下去：“怎么可能，就算我身上有怨念，我都没死，你怎么带我回去？”
“不，这个怨念不是你的，”陆深轻声说着，视线飘向了前方：“是她的。”
“我妈？”边盛简的声音猛地扬了上去，上前抓住陆深的胳膊就把他往前狠狠扯了几步，压低了嗓子吼道：“陆深我警告你，这是我妈的墓，别他妈在这胡说八道！”
“我没有胡说八道，”陆深定定地看着他，“你相信我吗？”
“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相信你了！”边盛简忍了又忍，还是吼了出来，眼眶都跟着有些发红：“我到现在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到底是梦还是真的！这几天我睁眼闭眼都是黄晓姝的脸！还有她妈！你能懂那种感觉吗！”
陆深还没说话，边盛简就又冲着他的鼻尖儿吼了一句：“你懂个屁！你只是为了利用我！你他妈只是为了利用我！”
“我不知道什么叫灵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你这种不人不鬼的东西的存在！”边盛简伸手揪住了陆深的领子，一嗓子都差点儿喊劈了：“但是你敢再说我妈一句试试？老子手撕了你！”
“怨念的来源，不一定是要来源于怨灵。”陆深轻声道：“还可能附着于某一件物品上”
“闭嘴！”边盛简揪着他衣领的手没松，“我妈怎么可能会有怨念！她怎么可能会变成那种恶心的东西！”
“我说了，怨念的来源不一定是怨灵！”陆深语气扬了上去：“但是你妈妈的怨念，就附着在她的墓碑上！”
边盛简的手下意识地一松：“你说什么？”
“我能看得到，也能感受得到。”陆深咳嗽了几声，“我现在就问你一句，你想不想见她？”
“真的真的可以？”边盛简盯着他，语气都有点儿发颤：“你不是在骗我？”
“我要是骗你，就活该被人鞭尸。”陆深竖起了四根手指往上指着，“但前提是，你要告诉我你以前发生的事。”
边盛简沉默了很久，转身一步步向着墓碑走去，随后蹲下来缓缓用手抱住了头。
陆深把那束花儿轻轻放在了碑旁，又凝神看着那张黑白照片很久，笑了起来：“你妈妈很漂亮啊。”
“我妈”边盛简的嗓音有些沙哑，“是被我爸捅死的。”
没等陆深说话，他就低头轻轻笑了两声：“是不是很好笑？我亲爸杀了我亲妈。”
陆深伸出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力道很大：“盛简。”
“我”边盛简仿佛陷入了一种不知名的状态里，伸手揪住了头发，神色间满是混乱和痛苦：“我忘不掉为什么我怎么也忘不掉”
“你说镇魂钟会唤起人最痛苦的回忆，对不对？”边盛简闭着眼睛，狠狠喘了两口气。
“是。”陆深看着他，眉目间的担忧愈发浓重：“你那天晚上，到底看到了什么？”
“一把刀，”边盛简闭着眼睛说，“一把滴着血的刀。”
“我爸在杀我妈，为什么他要杀了她”边盛简的语气很低，“她流了很多血，我还没来得及问她疼不疼”
“别想了。”陆深深吸了一口气，蹲下来用力抱住了他：“这不是你的错，别想了。”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边盛简依旧闭着眼睛，那些缠绕在他心底最深处的记忆被迫被刀尖挑了起来，连着根都在往下滴着血：“他们说，我妈有精神病，而且很早之前就疯了。”
“嗯。”陆深低低应了一声。
“警察说我妈有精神病！”边盛简吼了一声，“他们说我妈犯病的时候想杀了我爸！结果我爸去抢刀的时候才不小心捅到她的！但是你让我怎么信！”
“她不可能会有精神病”边盛简喃喃道，“她很温柔，晚上睡觉的时候会抱着我，给我拍背，还会唱歌给我听她怎么可能会有精神病”
“别想了，我都知道了。”陆深在他背上轻轻拍着，在这一刻，他能感觉到边盛简悲伤得就像忠犬八公里面的那条狗。
“我那天放学推开门的时候就看见我妈倒在地上，我爸手里就拿着那把刀。”边盛简的呼吸急促起来：“那把刀它”
陆深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看见边盛简的瞳孔已经失了焦距，像是蒙着一层雾，往下是一张被咬得很紧的唇，原本的淡红都褪成了一片白，表面却是湿润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了”
到底是没敢吻上去，陆深只能紧紧抱住了他：“嘘不要想了。”
“我都告诉你了，带我回去带我回去好不好？”边盛简的语气都透着一股与他自身气质不符的脆弱：“我只是想再见她一面，我只是想”
“好。”陆深深吸了一口气，“我答应你。”
“但是我们约法三章。”陆深轻轻摸着他的头发，“第一，所有的行动都必须听我的，第二，不能擅自改变过去的进程，第三”
“你不能改变最终死亡的结果。”陆深说，“而且因为这次行动本身违反了规定，所以进去之后的一切都是变数，你必须时刻呆在我身边。”
“好。”边盛简再抬起头时，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澈，他紧紧盯着陆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现在我要怎么做？”
“抓住我的手。”陆深轻声道。
陆深毫不犹豫地就握住了陆深伸出来的手，他的手有些冷，而陆深的掌心干燥而温暖。
“你这次的任务，就是去见你妈妈最后一面。”陆深缓缓收紧了手指，“然后和她道别。”
“嗯。”边盛简看着他，脸上的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仿佛刚刚一切的脆弱都仿佛是幻觉：“陆深你不要骗我，你要是再敢骗我，我就杀了你。”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陆深轻轻勾了勾他的小指，笑道：“我说过，我绝对不会再骗你了。”
说罢，陆深就伸出了另一只手掌，往前缓缓贴在了墓碑上，触感一片冰凉。
他闭上了眼睛。
边盛简眼睁睁看着一团白光自陆深的手掌处升起，并迅速沿着手腕蔓延开来，一直延伸到他和陆深的手掌连接处。
“你相信我吗？”
熟悉的眩晕感到来之前，边盛简听到陆深低声问了一句。
“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