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失去
阳光灿烂，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真是难得的好天气。
林而梦一手抱着被子，另一只手把晾衣绳往下拉，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它挂了上去。
这被子在柜子里放了好久，再不晒一晒恐怕就要发霉了。
她左右扯了扯，让被子完全展开，手里的棍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被子。
阳光下，光秃秃的杨树在地上投下了黑色的树影。
林而梦盯着它，一时间看入了神。
信已经寄出去好几天了，不知道她收到没有。
敲打了两分钟，被子染上了阳光的暖意，松软了不少。
林而梦走到屋里，抬头看向挂在墙上的钟表。
已经八点了，居然还没听到外婆的动静。
还没醒嘛。
她有些疑惑，推开了房间的门。
外婆躺在那里，眼睛还是紧闭着的。
“外婆。”
怕吓到外婆，林而梦不敢大声，只是走到床边轻轻晃了晃她。
没有反应。
她提高了声音，同时握住了身旁的手，“外婆。”
还是没有反应。
林而梦这才发现不对劲，整个心脏瞬间揪在了一起。
“外婆！”
她大喊着，用尽全身的力气晃着外婆的身体，却还是没有回应。
“外婆！”
她颤抖着伸出手，探了探鼻息：没有。
轰！
整个脑袋炸开了！
只有一个念头：打急救电话。
慌乱中，林而梦找到手机拨打了120。
“你好。”
电话接通，林而梦想说话的时候，发现嗓子被堵住了，发不出声音。
她稳了稳才哽咽着出声：“ 你好，这里有人需要急救……”
挂了电话，眼泪虽然糊了一脸，还是完全控制不住，一颗一颗地流个不停。
外婆，你一定会没事的。
一定要没事！
……
阴天，乌云密布。
林而梦跪在地上，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配上明显的黑眼圈，就像是一个木偶傀儡。
黑白照片摆在眼前，上面是慈祥的笑脸，她呆呆地看着，还是不敢相信。
明明前两天还是好好的。
那天早上她起床时，外婆还跟她说了话的。
怎么就这个样子了呢？
噔、噔、噔……
屋外传来了脚步声，越来越清晰。
林而梦抬起头，看向了来人——一头卷发的漂亮女人和个子不高、拉着行李箱的男人。
女人站在门口，跟林而梦对视了两秒，然后几步就冲进了屋里，“扑通”跪下了。
“妈。”
她先是小声抽泣，肩膀一耸一耸的，接着是趴在地上，放声大哭。
“妈！雪儿回来了！”
一旁的男人则是异常冷静，面无表情地学着她的样子，跪在旁边。
这几天的打击，早就让林而梦的脑袋停止了运转。
所以，她只是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她，回来了？
……
饿了就找些东西吃，吃饱了就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一躺就是一整天。
只不过，每次到了夜里，都是睁着眼睛睡不着，一直到天亮。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天，林而梦才整理好心情，在第五天早晨走了出去。
从昏暗的环境突然到了明亮的室外，眼睛一时适应不了，被刺得生疼。
“啊～”
林而梦伸手挡了一会儿，感觉没那么难受了，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院子里，女人坐在椅子上晒太阳，男人低着头给她绑马尾。
看上去，实在是恩爱。
林而梦才反应过来：
妈妈，那个十几年没见过面的妈妈，回来了。
在外婆葬礼的那天，回来了。
不过，她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带来了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叫王彬，是她在鄂城认识的男朋友。
后来地址固定下来，大概就是和他在一起确定关系了吧。
林而梦一直静静地站在那里，不知道看了多久。
直到，女人回过头来，看见了她。
“你、你醒了。”
林雪有些扭捏，笑容还僵在嘴边，连说话也顿了顿。
她是真的茫然，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小女孩。
还没来得及回答，林而梦就看到她指了指厨房的方向。
“肚子饿了吧？厨房里有包子。”
林而梦愣了愣，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就进了厨房。
一进厨房，厨台上的盘子就映入了眼帘。在寒冷的冬天，四个包子就这样放着，早就没了热气。
她拿起一个试着捏了捏，已经有些发硬了。同时，原本狂跳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她就不该，不该有一丝期待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三个人都是各做各的事，就像合租的室友。
他们每次都是主动做饭，带上自己的那份儿，所以林而梦就自觉承包了洗碗的家务。
平时没什么交流，也只在吃饭的时候会寒暄两句。不过，刚平静了几天，她就见识到了更没底线的行径。
晚上七点。
林而梦洗好碗筷，把一切收拾妥当后，关上了厨房的灯。
最近因为处理事情，课程落下了很多。她计划下周回学校去，所以，要抓紧时间赶上进度。
这样想着，她自动忽略了坐在客厅的女人。
“梦梦。”
她刚准备推开房间的门，就被喊住了。
“我有事跟你说。”
林而梦虽然有些疑惑，还是走到旁边坐了下来，然后一言不发地看向她，等着她继续说。
“我这些年，在外面过得不太好，所以没回来看看你。”
她叹了口气，“在鄂城的那段日子，每天起早贪黑、拼了命地工作，不但没攒下钱，反而还欠了不少债。”
“我当时收到你写的信，就立马辞职收拾行李赶回来了。没想到，还是没能见到妈最后一面。”
说到动情处，她的眼睛里还泛起了泪花。
看着她难过的样子，林而梦觉得自己就像个局外人，心里竟然没有任何的波澜。
她冷冷地吐出了几个字：“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可能是被她冷漠的态度惊到了，林雪停止了诉苦，连声音都不再哽咽了。
“确实没办法。”
这时，王彬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似无意地接过话茬：
“你妈每年寄回来的那些钱，应该能存不少了吧。你一个小孩子，拿在手里不太安全。”
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林而梦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说那么多，其实是想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