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十九章
赵颜跟在后面进到厨房,一声清爽的磁条吸附声,一阵扑鼻而来的冷气,光铺扫过她的脸——冰箱竟称得上满满当当的,中层放了瓜菜,底层装着色泽红润的肉,半只鸡,另一层还有蟹虾蚌壳。
让人回想起苏怀瑾还没搬走的时候。赵颜合上惊讶的嘴,忍不住又“哇”了一声,颤颤地问:“这是你买的?”
“苏怀瑾帮忙买的,我回来太晚了,买不到好东西。”徐步阳边说边拿出几样菜,转头问赵颜,“你吃什么自己拿。”说着侧身让出地方。
赵颜迟疑了问:“你……”
“一起。”徐步阳打断了她的猜想。
那还好,赵颜因这场以劳动换取食物的交易而感到异常心安,快速选取两样,“那——我还想吃番茄,还有鱿鱼!”接着回头去看:徐步阳拿出的已经够多了。
“你拿,吃得完。”徐步阳微抬下巴,话里怎么听都像鼓励的口吻。
赵颜吸了口气,期待地问:“我们要做什么?”
听者反问:“番茄你想怎么吃?炒蛋?”
“唔……”赵颜再看向冰箱,果断先关门阻断了溢出的寒气,“我想滚个汤,你想吃饭还是其他啊?”
“那蒸个面你觉得呢?”
“好!我喜欢面。”
“嗯,牛肉给你,我们拌个瓜,再烫个青菜?”
“可以,但我……不会调汁。”赵颜半尴尬着摸摸指缝。
“我来,你负责汤和青菜,然后帮我先把面煮软,okay吗?”徐步阳将蔬菜分到赵颜这边,又打开冰箱翻出一袋伊面。
“收到。”赵颜一个敬礼表示接过任务,用自认为很娴熟的姿势抱起几个番茄和一摞生菜。
“我来处理肉。”徐步阳说。
赵颜算了算时间,自告奋勇道:“蔬菜不多,我可以先给你打下手。”
“可以啊。”徐步阳一本正经道,“我也不专业,你别笑。”
“我才更不会,怎么敢笑话你。”
徐步阳用手肘推了推赵颜的后背,失笑道:“那我们开始吧。”
声称不专业的人实际上分走了大部分活儿,并能游刃有余地和赵颜说油放量、食材下锅的顺序、火候问题等等,这实在是让杵一旁认真烫番茄的赵颜自惭形秽。人有时身处自己相较擅长的领域,免不了会对别人指手画脚、评头论足,赵颜遇见过,因此识趣地只做简单的事,极力降低存在感。
可徐步阳似乎不在意她那属实三脚猫的功夫,中途还很是放心地“指挥”她做其他事情,偶尔细心地指导些许,没让赵颜感到自己只是个多余蹭饭的。
“如果天晴,咱们还可以带它出去溜溜。”徐步阳边切牛肉边说。
“啊?”赵颜在帮番茄脱外衣。
徐步阳轻轻晃了下手里的肉。
溜牛肉啊,赵颜眼睛眨巴两下,恍然大悟:“这样我们就能喝到月光的味道了!”
闪电在厚厚乌云里一闪一闪的,街上树叶不时“哗啦啦”、“刷啦啦”地响动,厨房内锅炉“嗤嗤”地喷出白气,多么细碎的声音都在这门窗关妥的屋里被放大,屋子里飘着饭香味,不是记忆里的味道,但却成功孵化出崭新而别样的温暖。
“我小时候也没做饭,后来去读书时,我妈妈教了些。”他们聊着天,最后给汤收火时,徐步阳如是说。
赵颜正将调料放回橱柜,柜门合上那刻发出沉闷的碰撞声。“那今晚是我的荣幸了。”她转过身,徐步阳对她绽放出一个笑,手正团着毛巾端出一盘热乎乎的面条,清咸的海鲜味渐渐化开在空气中。
“好香。”赵颜感叹,不觉再深深吸了一鼻子,“我们去饭厅吃吗?”
徐步阳同意,稳稳当当地端着面往外走;赵颜跟在后面,从三斗柜里拿出竹垫放在桌上。
他们又一前一后进出了趟厨房。菜都摆好后,徐步阳走向客厅说:“上次不是还有电影吗?我们选一部放着吧。”
赵颜于桌前站立,盯着喷香的饭菜,往下看到面对面放的两副碗筷,忽觉脸上一热。两人的碗筷是自备的,赵颜的是自己带来的海浪瓷碗,并非两两配对,此时摆在桌上却给她怪异又窝心的急促感。
“要放吗?”她听到徐步阳提高的音量。
“啊,看的。”赵颜踮起脚看过去,说,“你选。”
“行。”
“燕巢”不在富丽堂皇的形容范畴,甚至在同类型的民宅里也称不上大。但木质装饰的内敛,墙面和家具不含糊的色彩搭配,和家里一样的不过于追求新颖,在设计上选择物尽其用,均无意间让来人对其产生依恋和共鸣,无论此情此感长久与否。
杯盘暖香,他们对播放的动画剧集属于半听半看,分完一盘软糯可口的海鲜面,喝了解胃的番茄汤,赵颜主动把洗碗的工作揽下。等到再从厨房出来,她看到屏幕正放着一部旧电影。
哎,这不是……
她回想起来,诧异地问:“这是上次那张吗?蓝光的。”
徐步阳坐在下午看书的地方,背部都交给了沙发,目不转睛地看电视,悠然自得:“前不久放回来的。你准备睡了吗?”
赵颜瞥了眼墙上的挂钟,摇头道:“没那么快,才九点呢。”
徐步阳回过头来,笑着邀请:“一起看吗?”
“好!”赵颜正要去关饭厅的灯,听到徐步阳说,“灯可以不关,这边调暗了。”
赵颜又应了声好。
“不然太黑了,你怕。”
这可完全是戏谑了。赵颜在心里骂了句“幼稚”,默默坐到落地窗旁的沙发墩上。
“你看过了吧?”徐步阳问。
“嗯。”赵颜点点头,“你呢?”
“我也是。”
电视盒子里的男孩走进客厅,看到了正坐在沙发里、希望给他提供心理辅导的医生,男孩很清醒,也很伤心。盒子外的两人听着男孩和医生的对话,谁也没有提议换电影,似是默契十足都默不吭声,只全神贯注地看电影,看得入迷。
雨夜屋内格外安谧,玻璃上的水珠投映在地面、在凳面、在人影,凝成蜿蜒流动的水柱。
赵颜把位置换到后面的沙发,抱了个枕头在怀里,捏着松软的内芯,她对电影的记忆随着进度条的变化被唤醒,直到能清晰地记起每个下一幕。当看着男孩来到葬礼时,她下意识地咬住了拇指的指甲。
注意力都在电视屏幕上,谁也没看到远处一道惊雷从天而降,窗外霎时亮如白日,不待须臾又恢复到夜的模样,随之“轰隆”一声,屋里的光被一并带走。
“巢”内陷入黑暗。
赵颜倒抽一口冷气,同时身体一颤,脚底传来凉凉的抚摸感,但她清楚那不是真的。
“别怕,应该是跳闸了。”是徐步阳声音,听不出慌乱,身后还传来沙发咯吱的细响。
她很感谢这位朋友情急之下也没从背后拍她,或是进行其他安慰式的肢体接触,不然她可能会再次失态地尖叫出来。
街上的路灯光射了进来。赵颜转了个身过去,徐步阳已经坐起,脚放到地上起着身。他拍了拍沙发边,试图安抚道:“别害怕,电闸就在后边门口,我去打开。”
“我跟你一起,打灯。”谢天谢地,自己的说话声听起来很正常,赵颜暗自松了口气,握着手机站起来。
“不怕吗?”
“不怕,这种情形开始吓到了很正常啦。”
她又变成了小尾巴,按开电筒跟在徐步阳后。穿过连接的拱门,即使玄关门紧闭着,赵颜也能想象到风雨肆虐下院子里一地狼藉。
其实有无她跟着根本无差,年轻的房东负责到路线都不见得歪一毫,轻车熟路便来到电闸前,打开仔细检查了下后,把总闸推了上去。
“啪——”,灯亮了。
徐步阳松开开关静待片刻,确定无异常后合上了盖子。
“回去吧。”他回头,发现赵颜正死死地盯着玄关门。
“怎么啦?”
赵颜目光抖一抖,从门上移开了,小声说了句“没事”。
“电影还看吗?”注意到眼前的人又扭头去瞄门,徐步阳不解地看向门口。
“我看——”赵颜话音未落,就被冷风夹雨糊一脸。门猝不及防开了。徐步阳圈住门把,左顾右盼问道,“门外有什么吗?”呼呼的风声给他的声音增添了颤抖的电音效果。
“没有啊。”
徐步阳这次没拆穿她,顶着狂风拉上了门,说:“先坐回去吧。”
赵颜擦了擦手臂,皮肤凉飕飕的,她使劲又搓了搓,回到客厅。徐步阳把灯调亮了许多,确认赵颜脸色无恙,重新读碟选择了记忆点。
“要不今晚睡觉你还是……”他再次被推拒了。
“不用,我真的不是怕黑。”赵颜跪坐着拍打了两下大腿上的抱枕,她看向徐步阳,咽了一下口水问:“你怕吗?”
徐步阳会意,扬了下下颌,“你说。”
于是赵颜开始说了起来,当然首先还是澄清:“我不是怕什么。”
徐步阳抿着唇,淡淡地挑了下眉。
好吧,不信就不信。赵颜也没多受打击,“我只是看到门,会想后面有什么东西。”
“会有什么东西?”
“你以前有看警匪片吗?”赵颜拿了个枕头垫在身后,腰背有了支撑,像依靠在一只软绵绵的巨型泰迪熊怀里,她感觉身心的重量被分走部分,自己变得更乐于倾诉,“我很小的时候就挺喜欢看啊,有次追一部晚八档,里面讲到一单凶杀案。”
徐步阳“嗯”一声予以回应,他们的眼睛都专注在电视盒子上:葬礼送出录像后,男孩的世界变得生动和有趣起来,他逐渐不再那么惶恐无措。
“那次案件的凶手就住在主角隔壁喔,犯案动机我不太记得了,只记得凶手把被害人杀害……分尸了,然后把被害人的……头放在了主角家的冰箱里。”
讲到这里时,手臂上迅速起了层薄薄的鸡皮疙瘩,赵颜用掌腹小幅度摩擦着,后背有一瞬是又凉又麻,她冷不丁打了一个颤,把手缩到枕头后,才继续往后回忆:“我一直记得女主打开冰柜门那个镜头。其实看完后第二天已经不大记得了。等我去发小家,就在我们准备开雪柜找饮料那个瞬间,她突然提了一嘴,说什么‘你昨晚看电视了吧,你觉得我们打开门后,里面会不会也有一个头’这样的话。”
“噗。”徐步阳忍不住笑了起来,又满是好奇,“那你们喝成饮料了吗?”
“唉呀,喝是喝到了,就是我们挣扎了好一会才敢去开。”时隔这么多年,赵颜仿佛又体会了一遍当年和发小躲到厨房外的无力感。
“而且你知道吗,”赵颜支起身子看向徐步阳,“我们当时明明都怕得要死,还要去讨论如果我们是凶手,会把那些东西放在哪里。”是小孩子之间无形的好胜心,明明早就害怕得皮肉下都缺魂少魄了,表面还死要面子,撑起假得不像话的嬉笑,硬着头皮讨论那些把自己吓破胆的话题。
“你要放哪里?”徐步阳却问了个不太着边际的问题,又马上改变了求知的路径,“你先别说,我猜猜。”
“嗯,你猜。”赵颜用手肘支在枕头上,姿势很俏皮。
“茶几?”
“太显眼啦。”
“那……埋到土里?花盆?”
“不能保证短时间内能被看到。”
“放衣柜里?”
赵颜想到打开柜门什么东西一骨碌滚下来的画面,头皮一阵发麻,一时忘了选地目的,大呼:“你太吓人了!”说完赶紧去想想月季上的雨滴和小猫的胡须。
“那你会放哪里?”徐步阳环臂在前,嘴角微微翘起,饶有兴趣地等她的答案。
这也算胜负欲吗?
赵颜眼珠子向上转了转,想到什么后忽而有些泄气,无精打采地揭晓答案:“趁睡觉时,放……放到枕头边。”
听到这话,沙发那头的人露出了“原来如此”的神情,随后眼睛眯了起来,说:“像那个马头情节?”
赵颜又花了几秒回忆和消化那部经典之作,带点嗔怪口吻说:“对啊。”
“这是挺恐怖的。”徐步阳失笑。
“你看吧,真不该讨论这些,又不是什么好得意的事,活该那晚都睡不着。然后啊,第二天阿姨打电话来,说我发小大半夜莫名其妙哭了,问我知不知道怎么回事。”赵颜很是无奈,回想起当时电话那边的朋友大哭大闹嚷着“不要”,最后她也只好扯了个谎,说她们看了食人鳄的纪录片——
“食人鳄?那不是前几周看的吗?”阿姨没被糊弄过去。
“我们无聊又看了一遍。对不起,阿姨,是我开始说想看的。”赵颜借由道歉转移了话题,但说到底发小确实是被自己吓到了,道歉也是理应的。
“不关颜儿你事,她自己害怕还凑热闹啊!”阿姨转头说自己女儿,电话那边又温馨地吵闹起来。
“确实啊,枕头边,你真是……”徐步阳哼笑着,看样子也挺无奈,“你这算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吗?”
“只怪我当年年少无知啊。”
“所以导致看什么门都会胆战心惊?”
“其实也不至于。”赵颜眼睛重新看回电视,“就是去想那后面会有什么。”
“睁眼闭眼呢?”
“睡不着的时候会。”
徐步阳又笑了,笑得很轻,带着轻柔的鼻息,他问:“你想睁开眼了会看到什么?”
“天花板可能会盘踞着血盆大口的蜘蛛精,又或者,拿着菜刀偷东西的小偷。”
“好想象。”
“在那个情境下会想很多。”赵颜反问,“你不会吗?”
“偶尔也会。”
“那你都想什么?”
“趁夜搬家的小人、偷方糖的精灵、偷花人之类的。”
“徐步阳你……好有童真喔!”赵颜眼睛不由睁大,由衷感概,“你会不会还觉得,睁开眼会打扰到他们?”
徐步阳抬了下眉,说:“那倒不会,我也想过啊,飘来飘去的孤魂,蜘蛛精倒是挺新鲜的想象。”他倒吸口气,询问道,“说这个你就不怕?”
赵颜摇摇头,“有时想得太具体才会后怕,但控制不住哇,对未知领域好奇是难免的。”
“比如鬼怪?”
“比如鬼怪。”赵颜收起膝盖,虎口放在脚背上捏了捏。屋外,雨渐渐小了,玻璃倒映出深蓝的夜色,颗粒状的雨珠犹如包裹了更精细的琥珀,坠在窗上发出微晕的光。隐约听见汽车奔驰而过,引擎声很快消逝在后方。屋内的音响,男人温柔的嗓音字正腔圆地吐着外文词,赵颜偏头看向徐步阳,说:“他们存在吗,还是只是我们看不见,他们能看到我们吗,会这样胡思乱想。”
徐步阳没有躲避话题,语气并不作怪,好似就是怀着平常心来讨论:“保留对鬼怪的想象,黑暗也会热闹起来吧。”说完他起身往饭厅走去,留下渐远渐小的声音说“特别在我母亲离开之后,我总会这么想”。
他是去开了冰箱,赵颜也猜不到他是不是真的想拿什么,只是告诉他下面还有月饼。
“如果这样想,那就更没什么可怕了。”赵颜在客厅等着,感到些轻妙的欢乐。
“喔?”徐步阳朝这边走。
“还有点浪漫。”可能是因为有人在一起,赵颜在心里偷偷补充。
茶桌上多了两瓶果汁和一盒芒果冰皮,赵颜啖了口葡萄汁,清甜的水气扑朔在瓶口。“我如果很想一个人,”甜味不知为何还发酵出酒意,赵颜吸吸舌头,“我会想快点睡觉。”
“为什么?在梦里见?”徐步阳若有所思。
赵颜点头,又摇头:“还因为每睁开眼,就有机会离见面的时刻近一点。”说完后她很是迟钝地想到这话真是害臊,这本应只属于创作时刻的文艺,却不知怎得在某晚闲聊中道了出来。
徐步阳似笑非笑地挑了下眉,眼神多了探寻的意味。
“怎么啦?”赵颜问。
徐步阳摇头,反问:“有想见的人?”
赵颜笑道,“那多了去了。”半晌后解释,“就是工作后大家都天南地北地散开了嘛,很难再聚。”
对方有所意会。
“离见面更近一点啊……”徐步阳晃了晃手里的葡萄水,自言自语般,“也确实啊,霜凋夏绿,人生挺短的。”
赵颜这下没马上接话,她是微微失神了,机械地喝了口果汁,葡萄流入肠胃带起酸涩,又在体温中回甘。人生挺短,她在心里默念一遍,又不厌其烦念了第二遍。
“又想到什么了吗?”
“嗯?”她的思绪飘远,以致连话都没抓到,木讷地望向发问人。
徐步阳重问一遍,将玻璃瓶搁到杯垫上,接触的地方在瓶身的重量下压出透明的水珠,他转了转瓶子,水汽凝成的珠子联到一起并顺时针旋开,徐步阳又朝反方向转了下。这期间始终不见说话声,迷惑的他抬起了头,却也在那一瞬间怔住了。
听清问题后,赵颜唇齿翕动一下,因感到过分干燥下意识舔了舔唇部,正准备回答时,对方却收回了话题,“对不起,我只是问问。”
灯光晃眼,眼前的人看上去真是太难过了,徐步阳握了握拳,再次说道,“我随便问的,你不用说也行。”
赵颜闭上嘴巴,一时间忘了其他动作。
徐步阳拿过月饼撕开,轻声说:“放软了,可以吃了吧。”
听到他的话后,赵颜凑上前,从签盒里撕了根牙签去戳饼皮,问:“我是不是把它们放错地方了?”
徐步阳用食指拇指捏出左边一个,另一个则留给擅长发呆的插画师。
修长的手指和如雪的月饼,又一次补全了赵颜对美的诠释。“入画”的本人对此浑然不觉,只顾回答道:“没有吧,你应该也有放那儿的原因。”
“嗯,下午它快化了。”赵颜手指碰到软糯的饼皮,问了个很笨的问题,“你说,我们要不要留一小块给搬家的小人?”
男子忍着笑瞅了她一眼,她听到对方冷漠地说,你这样招来的大概率会是小型昆虫。而后徐步阳又说,或者吧,我也不介意接个圣诞老人的剧本,明早告诉你小人来过。
“那真是谢谢你。”赵颜一口咬到底,当即倒吸了口冷气,“呀!里面还是好冰。”
徐步阳把包装盒推过来,道:“那再等等,太冷对胃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