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离开了储妖阁的一路源姬很沉默。
苏方木抱着虚弱的阿刺，默默跟在她身后。
源姬走路毫无规律可言，苏方木没有方向感，只觉得自己晕头转向了一会儿，储妖阁所在的那处山脉就已经不见了。
苏方木猜这是一个法阵之类的东西，可以阻挡绝大部分闯入者。
看不见储妖阁所在的山脉之后，源姬又化身黑雾带着苏方木飞行。
最后落前苏方木往地面看去，发现他们似乎来到了一座繁华京城的外围。
他们最后抵达的地方是平原上的一条大路，远远望去，路的尽头就是他刚刚看到的那座城。
苏方木想，源姬还算低调，不直接降落在城里。
“这是哪里？”苏方木问，这里不是他们离开时候的镇子，而是另一个更远的地方。
源姬微微眯起眼睛，说：“君宴王国的都城，宴城。”
苏方木重新望向远处的城墙。
君宴这个国家，他幼时在书上看过，地处西南方，因为地势得天独厚，物产丰沃，国家非常富足，前几任国君尚且明政，最近的几任国君却荒|淫无道，国家治理的非常混乱，国军不理政事，臣子贪图享乐，传言这个国家在分裂的边缘。
撰写国史的史官同样记录道，因为晏城所建处汇集天地灵气，所以有很多吸收天地灵气化成的妖，这些妖心地善良，庇护宴城，在过去的漫长岁月里，维护着君宴千年的基业，所以君宴国内，妖和人的关系还算融洽，并且历史上还有一只大妖帮助国家抚平战乱。
“你来这里要做什么？”苏方木问。
“隐约觉得这里有我需要的东西，”源姬捂住自己心口，神情略微疑惑，“我总觉得我少了什么东西，而我一直没有找到。”
苏方木不太明白，但是又觉得自己问太多会显得很蠢，索性闭嘴。
他们向着城赶路，速度却越来越慢。
源姬停了下来：“飞这么远我有点累，这个城门的法阵让我头疼，你带我们进去。”
苏方木睁大眼睛：“我？怎么带？”
源姬看了他一眼，说：“走进去。”
苏方木看了看远处的城，丈量了一下距离。
“很远，要走一两个时辰。”苏方木道。
源姬又微微眯起眼睛，苏方木忙改口：“没事，我可以的。”
源姬对他的态度还算满意。
“把我放在你心口。”源姬说完，身体变小，变成一只小小的鸟儿。源姬飞快地扇动着小翅膀，苏方木伸出手将她接到手心。
源姬仰头看着他。虽然变成了可爱小鸟的模样，苏方木还是能想象出她的眼神。
“可是你不是大妖吗，这种小阵法你应当是不会放在眼里的吧？而且，为什么非要放在我心口位置啊？”苏方木觉得这感觉怪怪的，把源姬放在自己心口，那可是很亲密的位置，虽然以前也放过，但毕竟当时不太熟，觉得没什么，现在就……
“因为我需要你，而且你是我的人。”源姬冷淡的语调从可爱小鸟的口中说出来，让苏方木禁不住咽了一口唾沫。为什么他莫名有种，被当作宠物的感觉？
“谁是你的人……”苏方木小声咕哝着，还是把源姬放进了自己怀中。
日头早已过晌午，但是离落日还有段时间，此时的太阳仍旧刺眼。
苏方木以手遮阳，望了望远处的城墙。
他已经走了一个多时辰，路程却似乎遥无尽头。
用布兜背在背上的阿刺安安静静，怀里的源姬也沉默无声。他感觉自己像变成了两个妖怪的奶妈，不但要哄，还要带着走路。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歇了一会儿后继续往前走。
没多久，他就看到了一个同样赶路的行人。
苏方木常年练武，体力锻炼自然少不了，赶路的速度不慢，他前面赶路的人也是一路不停，苏方木加快步伐，匆匆赶了一会儿后终于赶上了那人。
路边每隔一段距离有供人歇息的亭子，竹子或者泥瓦构造，小小一座，却也足够路人歇脚。
那人似乎是累了，在路边的亭子里歇息，苏方木赶到，也进了亭子。
亭子不大，是四角凉亭，那人坐在一边，苏方木坐另一边。
苏方木喝了口水，悄悄用余光打量对方。
那是个看起来还算年轻的僧人，身型高大，容貌清隽，他静静坐在休息的石凳上，闭目养神。他穿了一身很旧的灰青色的僧衣，背一个同样很旧的包袱，右手边放的黄铜禅杖看起来是他身上最贵重的东西了。
苏方木塞上水袋的塞子，觉得这个僧人很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来着？
僧人闭着眼睛，苏方木的打量肆无忌惮起来，正苦思间，冷不丁僧人睁开眼睛，将苏方木抓个正着。
苏方木：“诶！”
僧人闭目时不觉有什么，他睁开眼睛时，苏方木只觉得那一双眼睛瞬间点亮了他整张脸，双目聪慧清澈，整张脸因为那双有神的眼睛变得明亮起来。
他认出来了，这僧人，是他和源姬在前几日在街上见到的那个。
当日虽然是匆匆一眼，那一双如同繁星般明亮澄澈的眼睛却是让人过目不忘。
“大师？”苏方木想到他将死去那人的魂魄渡化，说话也尊敬了起来。
“施主追赶贫僧，可是有事？”僧人的声音浑厚低沉，沉稳无比。
他整个人因为这沉厚的声音变得庄重，果然高僧的声音都是不一样么，苏方木想着，要是念一些灰色经文，怕不是很快就能睡着吧……
“无事无事，只是赶路途中觉得遇到颇为有缘，想交个朋友。”苏方木道。
僧人微微一笑，似对他的解释无奈地接受了。
苏方木眼角瞥到自己的水袋，道：“大师口渴吗？我这里有水。”
僧人微微犹豫，苏方木忙把水袋递过去。
僧人接了水袋，低头道谢：“多谢施主，贫僧行走大半日未见水源，确实口渴得紧，却是失礼了。”
“客气客气。”苏方木大方摆手。
僧人倒了一些水在自己的水袋里，将苏方木的水袋还了回去。
僧人道：“贫僧法号明朝，施主唤贫僧明朝便好。”
苏方木接过水袋，道：“我叫苏方木，是个捉妖师。”
明朝听到苏方木说“捉妖师”时顿了顿，眼睛状似无意地扫过他的胸口。
“施主……可是为妖所困？是否需要贫僧帮忙解围？”明朝看着苏方木，神色颇为认真地说道。
“啊？”苏方木下意识捂上自己胸口，他低头看了看鼓鼓囊囊的胸口，忙摇头道，“不是，不用的，这是我的朋友。”
明朝不解，苏方木道：“我没有危险，我们是一起的。”
明朝微微颔首：“那便好。如若施主有不方便，可与贫僧说。”
苏方木摇头笑：“暂时是没有的。”
明朝喝完水，看了一眼苏方木身旁的布兜。
阿刺虽然昏睡，却是会偶尔醒来一阵，时不时探出头。
此时阿刺从布兜里探出大半个脑袋，看起来蠢乎乎的。
明朝微微皱眉，终究是没忍住心中的困惑：“施主既然自称是捉妖师，为何会与这些妖物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