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自信的来源
“不好意思，我又来晚了！”梦哲脚还未进门，声音就先到了。
“这个‘又’字用的好，迟到大王。”珊珊转头一笑，对周梦哲说，“快坐吧，再不来，我和石头都喝饱了。”她扬手一招，服务员即刻到位，“点餐吧。”
罗珊接过菜单，往梦哲面前一推，“今天我请客，你们俩看看，想吃点什么。不用跟我客气。”
“罗珊现在好漂亮啊，现在在做什么啊？”
“我回来没多久，现在还没有开始上班呢，暂时也没有上班的计划，想先完成点课程。”
“什么课程啊？”周梦哲疑惑的问道，“你考mba了？”
“没有，我报了一个缝纫班，在学习做衣服，学打版呢。”
“你打算改行？”
“就是兴趣爱好，想学就学了。”罗珊不以为然，“没打算靠它吃饭，不过现在确实没有想接下来要做什么。不上班也无所谓。”
周梦哲一笑说：“不上班这条路，对我来说是没法开通了。”
“你上班了？”云时抬头问，她知道小符容只比奇异果大了四个多月，现在也就刚一岁。
“不上班不行，天天在家和我婆婆生气，我们俩得有一个不在家。”周梦哲积累了一肚子的委屈，正无处发泄，一见老友旧人，什么都没掩饰。
先上车后买票的周梦哲，怀孕期间享受着皇后的待遇，婆媳间偶有摩擦，也不过是平静湖面的一滴水，仅能泛起涟漪，激不起风浪。不过，在此期间，她却认识到符家公子的另一面，不仅仅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更多是父母还把他当成孩子，凡事迁就，从不责备。符予鑫依旧没有交付财政大权，对此，符妈妈说，“鑫鑫就那么点工资，还交什么呀，再说你们两口子在我这吃住，我还还着月供，这你还不满意？鑫鑫那点钱也看在眼里？”这样的话，梦哲反驳不来，月供公婆还着，柴米油盐自己也没出过一分钱，还能再要求什么呢。财政大权的话题提一次两次，符家人还能当个笑话似的驳回，三四次之后，简直没有好脸色。这事也就不了了之。生完孩子之后，符妈妈帮着梦哲照顾小符容，难免乏累，看着梦哲心里更有气。总是三番五次的对小鑫说他媳妇多懒多懒，说的多了，符予鑫也烦躁，埋怨梦哲几句。一来二去，小两口也口角起来。每到这时候，符家二老从不劝架，似乎这事儿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渐渐的，梦哲知道婆婆背后说的一些小话，心里也憋着一股气。
周梦哲全面落败那天的事，她对云、罗二人说起来还是气得浑身发抖。当婆媳俩因为小符容一件衣服起了口舌之争时，谁都没有想到，这将是一场甚嚣尘上的家庭大战。许是积怨太深，周梦哲没有再选择忍让。在唇枪舌战里，她似乎找回以前的性格，针锋相对的回击。销售做了那么久，本就词汇丰富，加上嗓门又大，周梦哲毫无悬念占了上锋。符妈妈气得说不出话来，急得拍桌子，带爹带妈的国骂也不顾身份脱口而出。针对自己梦哲还能手下留情，针对父母她怎么可能还有保留。两个人是越吵声越大，越骂词越多，符爸抱着孩子左劝右劝、左拉右拽的就是没人理他。最后，符妈妈捂着胸口，坐在椅子上，光摆手说不出话来。
“像是看了一场大片儿。”珊珊笑道，“精彩！这才是梦哲的本色。”
“精彩？本色？那有什么好！”周梦哲失落的继续她的故事。
打电话叫回来的，不只是符予鑫，还有周妈妈。过程是什么，二人各执一词，谁都不肯说自己错，一个指责对方为老不尊、骂自己爹娘，一个指责对方对老不敬、口无遮拦。周妈妈听完叹口气，对着梦哲说，“你想怎么办，妈妈都尊重你的选择。”符予鑫一听这话外音，就知道只差“离婚”二字没有出口了，急忙上前拉住周梦哲的衣袖，软软的喊了一句“哲哲”，又回头看了符妈妈一眼，眼神急切至极。
“你要把闺女带走，我也不反对。”符妈妈毫不示若的回了一句，全然没有顾忌小鑫的眼神。
“那咱们走，哲哲！”周妈妈也很固执，拉起梦哲的手。
“妈！”
“妈！”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小鑫和梦哲一起叫了起来。
“妈，我代我妈给您陪个不是，道个歉，不该连带着骂您，您别生气了。”符予鑫不再顾忌母亲的眼神上前给周妈妈陪礼。
“想走就走，还吓住人了？就这不讲道理的妈还能教育出懂礼貌的媳妇？”符妈妈不依不饶的一句话，让略缓和的气氛更加尴尬。
“你！”周妈妈气得拉起梦哲的手臂,往外走，纵然梦哲想挣扎，却也没有理由。
“扑通”一声响，在如此的喧闹的气氛里却格外清晰。符予鑫双膝跪地，上身颓然，不再挺拔，头也耷拉着，不看向任何人。“能不能别再吵了？”他低声一语，似问询，更似肯求。
周梦哲心疼了，满腔怒气瞬间灰飞烟灭，日渐消失的感情又被重新激活。她挣开母亲的手，转身去扶这个他最爱的人。是的，他一直爱她，她也一直爱他，无论中间有多少口角、嗑绊，他们此刻都知道彼此没变。
“妈，你别把哲哲带走，我也不让她走。” 小鑫对周妈妈说完，又对自己的母亲说，“妈，我就要和她在一起！” 态度之坚持，神态之直拗，让两位母亲都无话可说。
“男儿膝下有黄金，他为你这么做，和你一条战线，足见在他心里你还是很重的。”云时安慰梦哲道。
“是啊，虽然事情过去了，我对我婆婆也始终有心结，她肯定也是一样。天天面对，迟早还要出事。所以，我就出来上班了，白天不用见，晚上回去稍一忙就该睡觉了。省了很多麻烦。”梦哲苦笑一下，“我这被迫出来上班，是不是特有戏剧性？”
“那你现在做什么？”
“还能干啥，去天境房地产了，现在转后台，做市场数据。我现在觉得上班挺好的，真的！”
牛排陆续上餐，滋滋做响，香气四溢。
“来吧，来吧，边吃边聊。”罗珊热情的招呼，“正好我准备买房了，你帮我参谋一下。”
“行啊，具体什么要求，地段、价格，说个大概，我帮你先筛选一下。”梦哲说。
云时耐心切割面前的牛排，切得小小碎碎，不是她有多斯文，而是罗、梦二人的谈话，关于现在的房地产形势、楼盘信息，她完全插不上嘴。她装做认真聆听，时不时歪头凝视看一下两人，其实心里在想，赶紧吃吧，我想离开这儿，赶紧回家。这种想逃离的情绪，这种强烈失落感从与二人见面就悄悄孳生了，难道自己已经不会同别人打交道了？自己已经与社会脱节了吗？同样都是不上班，为什么罗珊这么自信潇洒？以后的自己应该何去何从？如果出去上班，自己还能做什么？她胡思乱想，心不在蔫，叉子也未拿稳，“咣当”一声掉在桌上，三个人都吓了一跳。
罗珊看着云时，摸摸胸口，继续对梦哲说：“处理婆媳问题最好的方法，就是别在一起住。你再买套房，你们三口出去单独住，就会省好多麻烦事儿。”
“我也想啊，哪有钱呢。你买房也是因为婆媳关系？”
“也算是。我婆婆对我真的很好，钱上面也不计较。我说要做近视手术，她就要求我做最好的、最贵的，还主动给我钱。但她就是说话不拐弯，有时候直的可怕。上次我们出去玩，‘小熊先生’提到他同学娶了一个拆二代。我婆婆就直接来了一句，‘要是之前你也找个拆二代，就不用愁了。’这话你们听了生不生气？我直接回说‘现在找也还来得及’。不光说话直，还太爱干净。回家坐不敢坐，站不敢站的。一点东西没有归位，跟在你屁股后边收拾，你说烦不烦？”
“你婆婆有洁癖吧？我婆婆就是邋遢，不爱收拾，家里乱的简直没地方下脚。”梦哲接口道。
“这我也能忍，但对孩子的教育问题我忍不了的。音音在爷爷奶奶面前能打破所有我定的规矩，而且肆无忌惮、无法无天，这对孩子成长不好。所以，买房、单住，这是我目前最重要的一件事。”
“有钱，想什么时候买就什么时候买。”
“我和‘小熊先生’还有点积蓄，他爸妈也会出钱。他们就这一个儿子，还是愿意给我们花的。这点倒不是什么问题。我们出去住，他们也乐得清闲。这样，我婆婆都可以经常出去旅游了。”
“你平常都干啥？”梦哲问。
“我白天在家也比较少，去学校学缝纫，还办了健身卡去锻炼身体，生活还是很充实的。”珊珊气定神闲，微微一笑。
在这一笑之间，云时突然明白了罗珊自信的来源。原来，自己的阶段是生存，别人的阶段是生活。从生存到生活，就是家里的五斗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