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又见罗珊
生活不是梦想中的彩虹高挂，却总会在暗色中多添一抹色彩；生活不是憧憬中的香甜如蜜，却总会有酸涩后不经意有的丝丝甜意；生活不是童话中的王子公主，却总会在鸡飞狗跳中浮现些玫瑰香气。总而言之，抛开暂时解决不了的问题，生活还是美好的，令人向往的，值得努力的，应该付出的。
修身套装、精致妆容，这些离云时太久了，如今的她，身上散发着奶香气，穿着宽大柔软的衣服，行走于屋内屋外。她不再关心时尚八卦，不知道现在流行什么歌曲，不知道智能机已然普及，没有朋友可以促膝长谈，更没有时间可以自由活动，全职行走的奶瓶角色她依然胜任。甚至于在外边如果小果子饿的哇哇大哭时，她能迅速找到一个背人的地方，解开宽大的衣服进行哺乳。没有不适感，没有羞耻感，仿佛“戈黛瓦夫人”，看的人才应该羞耻。如今的她，把钱看得重了，很少给自己买衣服，因为她觉得没有穿的机会，与其这样还不如省下来。她只能在小齐一个人挣钱，还要还房贷的日子里，更合理的用钱、花钱、攒钱。每当派发超市促销活动的海报，她会仔细认真地看哪些生活用品什么时间打折，然后和云妈妈一起带着果子坐着公交来回奔波，不知疲倦。
云妈妈依然会抱怨，埋怨齐妈妈没有心思照顾云时，埋怨小齐干活没眼色。听到这些，云时只有沉默，她知道，母亲心里有气，有牵挂，是对父亲和母亲的母亲。现在自己没有能力独自照顾孩子，没办法放妈妈走。面对妈妈的唠叨，她只有忍耐，也只能忍耐。许多个黄昏，云时推着果子在树荫下纳凉，看着他好奇的盯着晃动的枝叶，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不哭不闹，那时的她感觉好轻松、好幸福，仿佛这微风只为她拂面，阳光只为她温柔。时光好像回到二人小世界的时候，她和小齐新婚燕尔，说不完的情话，消磨不完的时光。迎春吐蕊时，他会让她在那一抹鹅黄上为她留影；合欢怒放时，他会陪她拾合欢花，拿回家散发香气；桂花满院时，他们会夜间行走在园区的小径上，沾一衣桂香；雪压梅枝时，他会握着她怎么也暖不热的手，踏雪而行……现在的他们还是他们，却已然不同，他认为重要的，她不再看重。她认为急迫的，他无动于衷。
云时又想起昨天晚上的事了。小齐下班回家后，取了两袋奶，刚进门就全部掉在地上摔破了。看着一地的白色液体，云时气急败坏，骂道：“连个奶都拿不住，你还能干点啥？”小齐干瞪眼没说话，没脱外套就默默打扫起来，甚至于直到今天出门都没说一句话。午饭后，云时接到了齐锦枫的短信“是不是我在你心里一无是处？没一点儿用？”她知道小齐还是为了昨天的事，可这又不是什么大事，用得着这样吗？她只是看了一眼，就把手机丢在一边，忙活起果子来，连回复都没打算回复。
此刻静下心来，云时却认真的想起了这个问题。有了孩子以后，他们以前说不完的话没有了，几乎没有了交流。即使是说什么，也是果子今天怎么样，其它的话题没有再进入过他们的生活。现在的小齐工作怎么样，有什么变化，他都没有再提过。甚至于夫妻生活，云时仔细回忆了下，也是都好久没有了。是他累？还是她累？还是生活让两个人都疲惫不堪？
“啊、啊”的哭声打断了她已然纠缠纷乱的思绪，果子睡醒了，云时赶紧伸手抱他出来，嘴里说着：“不哭不哭，妈妈在呢？果子是饿了还是尿了？来，让妈妈看看。”看着果子软软的白胖的小脸，刚才情绪一扫而光，还有什么比照顾好眼前的小人儿更重要呢？
罗珊的电话来的突然，就像她走的那么突然一样，这样随性的人，拥有随性的资本。罗珊回关城了，约她见面。云时想回绝，怕果子离不开人，云妈妈却愿意让她去。她提前储备了奶水，才安心离开。
查了约定地点的公交线路，云时提前出了门，保持着不迟到的习惯，赴了一年半以来的首次聚会。
城市的变化日新月异，新的工地，新的围挡宣传画面，新的地产广告牌到处林立。街道变窄了，人变多了，秋季过了大半，可姑娘们还是穿得薄薄的，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云时低头拉了拉风衣的襟儿，还是之前的旧衣服，却感觉有些宽大，她比之前还瘦了。其实她最怕的是奶水会溢出来，把衣服打湿，所以出门前放了两层乳垫，希望不要难堪。
到了约定的地点，云时下意识的长舒了一口气，或许是给自己打气，或许是让自己尽快适应，然后，快步走进餐厅。
“您好，女士，几位呢？”
“嗯，我不是特别清楚。”
“有预约吗？”
“应该有的，罗女士，你帮我查一下吧？”云时答到。
“好的，稍等。”前台的服务小姐彬彬有礼，片刻就抬头说道，“二楼209，您这边上楼。”
云时点头还礼，上楼，进了隔断包间。
“请问现在点餐，还是等人齐了再点？”
“等人齐了再点吧。”
“那请问要喝点什么？果汁还奶茶？”
“哦，不用了，白水就好了。”云时答道，待服务生转身走向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又说，“你把菜单先拿来我看一下吧？”她想看一下这间餐厅的价格，罗珊并没有说都有谁会参加聚会，也不知道最后谁来付钱，所以云时想看一下人均消费是多少，无论是aa还是以后回请人家，心里好有个标准。
菜品价格还好，云时翻看着，等待着，一双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珊珊，别闹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罗珊从背后闪出，忽闪着大眼睛问。
“除了你，还有谁这么幼稚？”云时拉着她的手，笑着说，“几年没见，变化好大。”
眼前的罗珊有气质有活力，看不出哪变了，但一切却又那么不同。这是她给云时的第一感觉。
“是吧！”珊珊得意一笑，“运动使人快乐，一运动精气神马上就出来了。”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把眼睛做了，最好的那种，彻底告别近视了。”她一面说，一面把云时摁坐在座位上，“你怎么还这么瘦？生了孩子人都会变胖，像我，都比以前重了，你却瘦了，真气人。”
“没办法，小家伙太能吃，把我都吸干了，怎么能不瘦啊。”云时一笑，“今天你还约了谁来？”
“请问您喝点什么？”服务生跟进来问道。
“芒果汁。”珊珊一扫云时面前，接着说，“两杯！其它的一会再点。”
云时低头一笑，问道：“不会就咱们两个吧？”
“咱俩又怎么了？一样可以情调一下，浪漫一把。约的多，来的少。我给你数数吧，乔乔、梦哲、许宁、小溪我都约了，只有梦哲说过来。等她一会吧！你这几年怎么样？”
“我？相夫教子，成了标准的家庭妇女，无所谓好坏吧。”是啊，和罗珊分别后的这几年，自己究竟都做了什么呢？只有这一条吧！一句话概括了几年的生活，这是精炼还是空白？ “你走后，在金东干了一年多，公司一改制，我没有留下。后来在另一个地产做了没多久，就怀孕了，然后就离职了。再之后，就是家庭妇女的生活。”
“金东改制是销售人员并到代理公司吧，卖的还是金东的房子，工资没有变，只是发钱的东家变了。你为什么要走呢？”罗珊认真的问，“樊晓溪不是就没走，前几天我给她打电话，她现在都已经做到经理级别了。你要选择留下，不一定会是坏事。”
“她？我怎么能跟她比。”
“这可不是我认识的石头啊。妄自菲薄里还带点酸。这不像你。”罗珊低头，吸了一口果汁，淡淡的口红色印在白色的吸管上，虽轻轻浅浅在云时看来却有些刺眼。“你曾告诉我别把公司当家，归属感不是当成家一样，而是对事业的执着心。你从金东离开，是不是内心认为为公司付出了很多，现在被抛弃了？其实，你这才是没有看清角色，对自己的职业不负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