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电视剧？”许暮有些疑惑地重复到。
“是呀，最近《甄嬛传》都快被我们盘得包浆了，”陈念叹了口气，“我得再找一部摸鱼时看的电视剧，最近手里的小说漫画都看完了，无聊死了。”
“随便打开一个app看看首页推荐啥呗，新剧应该不会少。”许暮说。
“就现在的电视剧？好看的部分全剪辑在预告里了。”陈念把零食扔嘴里，一脸嫌弃。
“唔，这倒也是，让我想想……”许暮忍住自己想说《小马宝莉》的心，思考着有什么好看的电视剧。
她倒是很多年不看电视剧了。
毕竟作为一个系统的修正官，随便找一个世界体验故事线都比追剧有意思，遇到好的世界副本还能享受一下大富大贵大权在握的感觉，这不比追狗血剧有意思的多。
要是遇到什么西幻、魔法、异能的世界副本，那可就是走大运了，这种有意思的世界线是修正官们青睐有加的副本，像许暮和贺安这种平淡的世界线，修正官们并不大感兴趣。
更何况许暮是沉浸式全感情进入这个世界线，完全就是一桩苦差事，当年她执意要来时不少同事还劝过她。
“你的资历和等级在我们修正官里算高的，何必自己去吃苦呢。”同事叹着气说。
“没事，这个bug迟早要修复的。”许暮只是笑，见同事还在为她不值，便只是说，“我们大部分都是从这种世界线出来的，就当是为我们自己吧。”
同事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点点头。
系统对世界线的分类有一定的标准，以世界的动荡程度和稳定程度分为“上”、“中”、“下”。当然，上中下只是个名称，世界线之间并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上世界线的不稳定性最高，更多是充满了异能、魔法和奇异能力的世界，类似于小说类型的西幻、修仙或是魔法世界基本上都在这种世界线里。
许暮和贺安他们现在的世界线就是中世界线，大部分都是普普通通的人类，世界很少有什么大的动荡，只是平稳地前进着，可能几百年会发生一次大的变革。
至于下世界线，大部分是缺乏智慧生物，或者消极战乱的世界线，极度灰暗，像这样的世界线大部分会自己走向毁灭，少数幸运的可以在漫长的进化和历史演变中一跃变成中世界线，可这实在是凤毛麟角。
许暮和贺安的世界线虽说不上非常精彩，但至少没经历过战乱，或者什么人吃人的时代，也算不错。
许暮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旁的陈念对着电脑噼里啪啦按了一通键盘，似乎找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啧，最近的几部悬疑似乎还不错，可以留着看看……还有动画片，唉，这部我倒是早就看过了，可惜更新太慢，我这要等多少年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扯了扯一旁的许暮：“暮暮，你看过这个动画片吗？”
“动画片？”许暮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小马宝莉》吗？”
“不是……”陈念无奈地看着她，但又忽然停住了，似乎还认真思考了一下，“也许我的确应该去看看。”
下午的下午茶，不知道是不是哪个小员工终于忍受不了这一成不变的水果奶油蛋糕套餐，一气之下给秃头老板写了什么建议，这秃头老板忽然开了窍，说是要带他们去新开的一家甜品店去团建，自己点单。
自己点单，这可太好了，许暮上礼拜经过那家新开的甜品店，还被店员塞了宣传单，上面一些精美的小蛋糕和各种甜食的确很诱人。
“我这次非得吃得这家伙破产。”一旁的陈念眼睛里都快亮起红光了，正兴奋地搓着手。
公司所处的地段算是繁华，离这个新开的甜品店也算近，所以员工们三三两两一起走去甜品店，秃头老板还是自己开车去。
“就这不到五分钟的路，老秃头这么舍不得自己的新车？”陈念挽着许暮的手小声嘀咕着。
“他儿子送他的新车，他当然要显摆显摆了。”许暮也小声回答。
“今天吃人的嘴软，”陈念看了两眼开车离开的秃头老板，轻轻“啧”了一下，“咱也不说他别的坏话了，那车颜色的确挺好看嗷。”
那确实好看，小一百万的新车，哪儿都透着钱的美感。
许暮笑着听陈念叨叨着待会儿要吃些什么，他们现在站在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前面一波人刚过斑马线，许暮她们便和另一波人站在这边等。
繁华的商业中心不管什么时候都是热闹喧嚣的，尤其是现在节日将近的时刻，商家纷纷摆出了烘托节日气氛的装饰品，到处都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息。
这一片是有名的逛街圣地，也有不少好的餐厅小吃店，是不少年轻人约会逛街的首选。
十字路口那边绿灯亮起，许暮她们跟着人潮一齐通过斑马线。
斑马线对面的左边还有一家老牌的甜品店，价格高但口感不错，许暮以前也去过几次。
人们在这里来来往往，成串的小灯和亮晶晶的装饰给人带来一种眩晕的美感，商场巨大的液晶屏上原本轮番放着各种广告，现在都统一放着庆祝圣诞的广告，好像到处都闪着亮光和温暖的色泽。
在那家老牌甜品店的玻璃后，许暮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么多人，在这一片热闹的人潮里，许暮还是可以一眼看到那个柔软黑色头发的人，他的头发和小时候一样，带着一点点自然卷，摸上去柔软而细腻。
而现在，他坐在甜品店靠窗的地方，穿着卡其色的长风衣，对面坐着一个打扮甜美的女孩。
女孩头发上是缀着亮片的饰品，配着合适的蝴蝶结，相当符合圣诞节的气氛。
他们两个人坐在甜品店的玻璃窗旁，在圣诞节的人潮中毫不违和，或者说，他们是圣诞节最美的点缀。
那是贺安。
许暮只愣了片刻，就马上如同蜻蜓点水一般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暮暮……”陈念叨叨了许久一直没得到回应，看到许暮似乎在看着某个方向发呆，刚要下意识顺着许暮的目光看去，许暮就突然上前走了几步挡住她的视线，还露出了笑容。
“刚才不是在说要吃穷老板吗？还走那么慢？”许暮说。
“是，是要吃穷他。”陈念点点头，把有些掉下来的围巾挽上去一点，“暮暮，你刚才看什么呢？”
“就，商场打折呗，圣诞节到了想买点东西。”许暮只是笑笑。
“也是，一到节日就到了商场割我们韭菜的日子，但该买的还是得买，能打折省点钱对我吗也好。”陈念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忽然又用力挽住许暮的手，笑容里带着亲昵的打趣，“我们暮暮想要什么还需要等圣诞节？贺总平时那么喜欢送礼物的人。”
“啊，这还是不一样嘛。”许暮也笑着回应。
“jinglebells,jinglebells,jinglealltheway
whatfunitistorideinaone-horseopensleigh!
jinglebells,jinglebells,jinglealltheway
whatfunitistorideinaone-houseopensleigh!”
甜品店的背景音乐《圣诞欢歌》让节日的气氛更加浓烈，店内到处都是金色和银色的星星拉花，玻璃窗上挂着红绿配色的圣诞花环，高高的圣诞树上挂满了漂亮的小球和拐杖糖果姜饼小人，最高处的星星反射着闪耀的光亮。
秃头老板光洁的头在这样的背景下显得比平时更加耀眼，他脸上也洋溢着被节日氛围感染的笑容，端起奶茶的气势就好像在公司酒会端起香槟。
“这段时间，我知道我的员工们一直在辛苦地工作着，完成着自己的任务……”
这话让许暮和陈念默默低头喝着自己的奶茶。
“而现在，圣诞节也快来了，我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喜欢这些新潮的节日，哪怕把你们留在办公室，心也已经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秃头老板似乎话里有话啊。
许暮意识到了什么，一旁的陈念也兴奋地抬起了头。
“所以我决定，从平安夜开始连放三天假，让我的员工们好好休息一下！”
这一决定让全体员工发出了欢呼，许暮也露出了可以摆烂的愉悦笑容，秃头老板笑呵呵地继续说：“圣诞节可是你们小情侣约会的好时候，我可不敢浪费你们时间……”说完目光还着重在几个有对象的员工身上停留了一下，其中自然包括了许暮。
员工们依然在喜气洋洋地讨论着放假安排，许暮保持着笑容，低下头喝自己的奶茶。
“jinglebells,jinglebells,jinglealltheway
whatfunitistorideinaone-horseopensleigh!”
《圣诞欢歌》仍然在耳边循环，明明坐在温暖的室内，可许暮感觉自己看到了雪花飘下来。
那是七年前的一场雪。
她和贺安十八岁，正值高三。
圣诞节的氛围在高中生群体内相当热闹，学校附近的奶茶店和各种甜品店小商店都挂出了红红绿绿的圣诞节装饰，橱窗上画着雪花麋鹿和圣诞老人。
许暮和贺安对圣诞节并不怎么感兴趣，唯一特别的是平安夜这天是贺安的生日。
可高三的时间并不会因为那天是生日就变得格外松懈，在平安夜这天，她和贺安在学校结束了刷题的晚自习，踩着一层薄薄的雪往家走去。
现在天上还是飘着细雪，但许暮和贺安并没有带伞，所以许暮把围巾稍微遮在头发上，也只是起到一点点作用。
贺安不在意这一点雪落在头发上，他们踩在雪地上发出细碎的窸窣声，他在许暮前一步走着，防止她踩到什么水坑。
“贺安。”背后的许暮忽然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怎么了，姐姐？”贺安抬起头，有些惊讶和疑惑地转过头去看背后的许暮。
许暮裹在围巾里，还是有几缕头发不听话地钻出来，簇着她素白的脸颊，许暮脸上带笑，鼻子被冻得红红的。
她站在路灯下，旁边是学校的樟树夹道，雪花在光束下缓缓飘落，而许暮笑着看他，递给他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生日快乐，贺安。”
贺安接过许暮递过来的盒子，从手上的手感他可以猜出许暮送了他什么。
那是一本他喜欢了很久的有关天文方面的书籍，国外作者的作品，从纸质到内容和书本的装横都很好，所以格外地贵，贺安一直舍不得买，这几百块是他们一个月的菜钱，也可以给妈妈多买点药。
许暮也是攒了半年的钱给他买了这本书。
贺安微微低下头，脸上又露出那种笑容了，那种带着无奈的笑意，像是欣喜中带着苦涩。
他刚要开口，许暮先一步打断他：“不许说什么丧气话，过生日就应该开开心心。”她上前一步，站在贺安面前，顺手拍去了落在他肩上的一点点雪花，“你每天都应该开开心心的，不止生日这一天。”
她捏了捏贺安的脸，露出灿烂的笑容：“我希望贺安永远开心。”
贺安伸手按住了许暮放在他脸上的手，轻轻蹭了一下。
他也对许暮轻声说：“有姐姐在，我永远会开心。”
那天晚上，贺安的生日，圣诞节前一天的平安夜。
贺阿姨也给他们带来了礼物。
“我听学校里的老师说，平安夜要吃苹果的。”贺阿姨笑着给贺安和许暮一人一个包装精美的圣诞节苹果。
“圣诞节好多孩子给老师们送苹果，我看就是这种包装，看起来多好看呐。”贺阿姨一边说一边把盒子塞到贺安和许暮手中。
许暮手上的是红色的圣诞苹果盒，贺安手里的是蓝色的圣诞苹果盒，盒子上还系着精美的绸带，而盒子里面装着的是色泽艳丽的蛇果，这种苹果因为颜色鲜艳样子好看，常常在圣诞节被包装好之后高价售卖。
贺阿姨也尽己所能，给孩子们带来了自己能想到的最好的礼物。
“对，平安夜就应该吃苹果。”许暮把盒子里的苹果拿出来，跑回厨房切好之后递给贺阿姨一半，她笑眯眯地说，“吃了这个苹果，我们一定平平安安。”
许暮这么说，贺阿姨也不好拒绝什么，接过一半苹果和许暮一起吃起来，脸上洋溢着笑容。
“我们今天学校还有表演呢……那些孩子们说什么来着，哦……圣诞快乐。”贺阿姨一边吃着苹果一边抱住一旁的许暮，“那就祝我们暮暮和贺安，圣诞快乐。”
“也祝贺阿姨圣诞快乐。”许暮把头靠在贺阿姨的肩膀上。
从院子往外看，城市中心正在放烟花，大概是为了庆祝圣诞节的到来。
而他们就在院子里相互依靠着，看着天空中绚烂绽放的烟花，现在雪已经不下了，外面温度还是很低，可他们并不觉得冷。
贺阿姨陪他们看了一会儿就进屋去了，说是今天还有一点手工活还没做完。
院子里就只剩贺安和许暮。
在最后一场烟花结束前，贺安忽然低声叫了许暮的名字：“暮暮。”
贺安很少这么叫她。
许暮看向他，只见少年漆黑的眼瞳里倒映着璀璨的烟花。
他把自己手里那个蓝色的圣诞苹果盒递给了许暮，然后认真地说：“暮暮，圣诞快乐，我希望你以后的每一天都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