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火星上的时空自限实验
蕾丝自然地把手放在简丰的头上说：“我看你房门开着，就进来了。”
“我感觉很累很累。”简丰说着，闭上眼睛，把头深深地靠在蕾丝的胸口。蕾丝抚摸着他的脸颊，这个清瘦的大男孩，在她眼眼里干净得象雨后的晴空，叫人一览无余。蕾丝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吻住了她的男孩。简丰瞬间像被欧罗巴撞击的火星一样，被点燃了。
事后回想起这一段，简丰深深体会到，蕾丝白天在减压室里对他说的话，“结婚，恋爱是件多么奢侈的事，在这狂暴的星球上你会明白爱情是多么的矫情。”
简丰被一阵急切的敲门声惊醒，无线电和通信工程师达·耶娃告诉他，从猎奇者号火星探测器上的记录资料上，她发现了一个重大的线索。简丰跟她来到电脑边，那是一段于地球时间2025年6月所拍摄的影像，地点就在巴布发现它的地方，那是一个中午，也是火星近日点时的夏季，阳光照在一块岩壁上，从岩壁的裂缝中渗出了液体。数据中没有对液体的化学分析，只是一段影像资料，但从影像上岩石中渗出的液体很像是水。
根据这个线索，简丰组织人再次钻探。在二十米深处的岩层，火星移民们找到了水冰。这简直是进入火星以来最大的喜讯，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这也意味着在今后的日子，他们可以从容应对了。简丰命令打过五十米，然后放入核衰变加热装置，地下的水冰开始融化。然后通过水泵把水抽取到地面，在地表又结成冰块，再把冰块运回基地。当晚移民们在火星上第一次洗上了热水澡，当水划过肌肤的时候，让人仿佛又回到地球的生活。火星的移民大开发，初战告捷。
41天后，火星元年1月49日，第二艘地球火星母舰战车2号进入火星轨道。同时还有中国航天局，欧空局，俄罗斯航天局，美国宇航局独立发射的无人火星飞船，携带着大量的物资和科研制造设备，即将进入火星轨道。俄罗斯带来了一整套金属冶炼和加工设备，火星移民们可以提炼加工火星上大量存在的铁，铝，铜等金属，并就地加工成所需要的设备和装置，为在火星上自主建造基地打下基础。美国航天局带来了一套采集和分离氦3的设备，还有一套全新的以氦3为核聚变的无人值守电站。这套氦3的分离提取装置的副产品，会有液氢液氮和液氧，为蛙鸣堡提供可呼吸的空气。欧空局带来一套高分子有机合成装置，可以制造一些高分子有机材料，如高分子有机薄膜弹性塑料和化学纺织原料。中国航天局带来的是修楚齐主导的时空自限装置，要在火星上做一些实验，验证一些数据，同时时空自限点火成功所引发的核聚变产生的光和热，将帮助火星移民们度过火星严酷的冬季。
这一次的火星登陆将是本次窗口期的最后一次，下一次将在26个地球月之后。战车2号和战车1号一样，携带者10艘基地舱，和2艘往返飞船，八名移民，分别是：宇航员苏迪（女），核物理学家丁子晟，化学家冯·莱门勒克，电气工程师依安朵·瓦尔莎（女），宇航员天文学家西达多·爱迪亚斯·乌尔科巴·席尔瓦，天体物理学家乌尔·劳尔，生态和微生物学家玛格丽特·安（女），心理医生雪莉（女）。现在蛙鸣堡火星居民15人，固定舱室20座，26个月之中不会再有其他的人，其他的物资降落在这颗星球上了。蛙鸣堡与地球的通信延时也变得越来越长，两颗星球也相许远离。
因为有了水，蛙鸣堡的日常生活也逐步转变成地球般的常态化，从各国运来的工业和实验设备也已经安装到位，潘雨笋的种植园也是一片郁郁葱葱生机盎然。地球上的植物在火星低重力环境下，反而生长得更加高大，加上科学的管理，人工补光和神秘配方的土壤。两个月后，火星移民吃上了第一顿全火星种植的食物，主食红薯和南瓜粥，蔬菜清炒红薯叶凉拌小番茄，居然还有一道大菜法式焗蜗牛。蜗牛是养在饲养箱里的，喂得是剪苗下来的菜叶，在低重力环境下，每一只蜗牛有一个少年的拳头大小。除了调味品还有些单调，别的都不逊于地球上。“不过调味品也马上可以解决，再有一个多月可以收获小麦和大豆，我们就可以自己加工各种酱料了。”潘雨笋说。
“做大酱？你有酱麯吗？”
“我们的微生物学家玛格丽特·安，带来了地球上，她几乎能找到的所有菌类和微生物的孢子。”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吃上奶酪？”苏迪问。
“这可有点难，什么时候这个星球上有在户外随风生长的青草，你的愿望就能实现了。”
“是啊，说到底，我们还是培养箱里的生物，除了地方宽敞一点，本质上和在飞船太空旅行没有什么差别。”简丰说：“我给他们提出的改造火星计划到现在也没有答复。”
“慢慢来，现在不是比二个月前的条件好多了了吗？”蕾丝挽着简丰的手臂说。
“也许他们再等我们实验的数据，我们什么时间可以开始时空自限的实验？”简丰问核物理学家丁子晟。
“3月16日吧。理论数据我都研究过了，就等16日的气象数据。”
“我这没问题，15日给你准确的气象数据。”迪迪·爱玛丽安说。
“简丰，我还需要一些东西。”潘雨笋说：“我这需要一些轻质龙骨和高强度的透光膜，在我们基地舱段与舱段之间的空地上，可以建一个大空间的大棚，只要适当的温度，可以试验培育一些低氧环境的植物，这也是未来改造火星大气重要基因。”
“对啊，十米乘十米有一百平了，未来的小宝贝可以有一个植物园了。”乔说着望向简丰和蕾丝。
“必须地，我们不能让人类的孩子生长在寸草不生的地方。”苏迪说。
“我要做孩子的教父。”
“我也要。”
“好，你们都是孩子的教父教母。”简丰说着悄悄地撇了眼蕾丝。
蕾丝抵着头，一只手挽着简丰，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肚子。
火星元年3月16日上午10点9分，在蛙鸣堡西北10公里的一个高地上，竖起了时空自限装置试验的高塔。火星移民们把这地方叫做“灯台”，那意思时空自限就相当一座灯塔。无人值守的核聚变电站开始工作，30万千瓦的发电量全部供给了1550米外的时空自限装置。时空自限装置的基座有20米高，上边的装置的是一个类似微波接受天线一样的弧形锅盖。锅盖是黑色的但又自然发光，幽暗幽暗的光，黑得摄人心魄，但又是亮的夺人双目。在德令哈发现这种硅聚合物时，就给简丰极大地震撼。它简直不像是自然之物，与周围的其他矿物质没有一点掺杂，外观纯净简单，内部化学结构复杂的至今简丰都没有搞清楚。更重要的是，这种聚合物对雷达波电磁波没有一点反应。如果不是见到实物，凭仪器无法测量到它的存在。而且它存量巨大，至今也没探清青藏高原下有多少存储量。当初只是发现它有超导的特性，后来修楚齐怎么把它搞成了时空自限，他就不懂了。简丰虽然不是学理论物理的，但一些物理学的基础原理还是懂。物质的质量可以改变时空的曲率，也就是牛顿经典物理中的引力，而这东西是凭空改变了时空的曲率，也就是凭空制造了一个重力场，从而影响到这一空间的物质。这也是它实现了等离子态的核聚变材料在空间一点被不断的集聚和发生聚变的原理，可怎么做到的，到目前为止，只有修楚齐一人知道。这可能也是地球人类的一个共识，一但被太多的人掌握这个技术，太危险了。它可以制造出比“沙皇”氢弹当量大的多得多的核弹。
10点15分，电站的工作都已正常，丁子晟在蛙鸣堡的实验舱里按下了起动试验的按钮。不知道心里原因还是其他的什么，简丰猛地感觉整个火星都紧了一下。视频屏幕上，在弧形锅盖正对着的西北方2000米高空，出现了一个直径1000米的圆形晴空，那里仿佛被人拿刀子挖掉一块，又仿佛有一台巨型的真空吸尘器把那里的所有物质都吸得干干净净的。15秒之后，一道氦3和氘的等离子混合气流从装置中喷出，在时空自限中凝聚成一个白色耀眼的亮点。氦3和氘的原子在不停的聚集，高速旋转摩擦着，电子云被不断地打破。温度在5分18秒后飙升至15亿度，库仑力彻底被打破，瞬间核聚变发生了，氦3和氘的电子云包裹被打破，两个原子核合并，并释放一个质子，跃迁的电子释放出光子，在直径1000米的球型空间亮起了一颗人造的太阳。虽然视频摄像头装了滤镜，但人们还是能感觉到它耀眼的光亮，基地玄窗外的天空像是一下子被扯掉了一块幕布。简丰仿佛听到光打在火星的岩石上，打在空气中悬浮的二氧化碳和尘埃的颗粒上，打在人类基地舱的舱壁上发出的刺耳鸣叫。只有光，冲击波和所有的质量物质都被牢牢地限制在直径1000米球型自限时空，在那里翻腾打滚撞击，不断地释放出光子和射线，这些宇宙最初的精灵。
10点30分12秒，蛙鸣堡基地外地表温度达到了8c，灯台下地表温度达到了31c。按设定的实验程序，丁子晟开始一下步实验。电脑自动按照修楚齐给定的数值，调整了电流电压和频率。画面中的太阳开始缓缓升起，最后停在了10000米高空，整个月神高地都被照亮了，灯台地表温度下降到7c。简丰一下子明白了，地球那边为什么迟迟没有给他的改造火星计划答复。他们在等这次实验的数据，加热火星看来只需在火星表面安装几颗时空自限装置就可以做到。
可控核聚变反应持续了1小时18分，所有的数据同步都传回了地球。接下边就该简丰走出基地，去采集灯台下的地质和土壤数据了。
简丰穿戴好宇航服，装好各种检测仪器，乔也发动了火星车。他们正准备打开唐古拉山号基地的舱门，蕾丝出现在火星车前，她拦了下车子。乔无奈地踩住刹车，说：“你的女人真麻烦。”
简丰只是笑笑，并未做声。在他看来这种麻烦，是世间最不可或缺的，少了这种麻烦人生就少了一份意义。
简丰不想让她去，虽然理论上氦3的核聚变不产生放射性物质，但简丰打心里不想让她冒这个险。不仅仅是为她，更是为了他们的孩子。可简丰知道拗不过她，自打他俩好上之后，大事小事只要是蕾丝想做的事，没有一件简丰可以阻止的，除非蕾丝故意让着他。用简丰的话，这女人身体似水心如钢，或许是她年龄比简丰大的缘故，或许简丰命里就要被这个女人管着。
火星车开到灯台下，简丰望着20米高闪着乌光的时空自限装置，心里一阵阵发憷，三个小时前的一幕还在脑子里翻江倒海。此时灯台高地的温度明显高于其他地方，核聚变的威力被印刻在了岩石土壤和空气中。简丰拿出地质镐，敲打一块岩石，在镐尖触碰到岩石的一刹那，蓝色的电火花从两个接触点闪现。隔着宇航服，简丰并没有被电到，但他清楚地知道那是一股电流。正在这时乔的仪器上也显示地表存在300毫安的电量，乔惊恐地说：“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