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张沈结秦晋之好？
张大小姐一瞬间也乱了阵脚，这种丑事怎么就被外人知道了。
到底是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她默然片刻，迟疑开口道，“不知道三小姐是从哪里知道这个消息的？”
阿蛮垂下排扇似的睫毛，仿佛无意一般，缓缓道，“若是清桃小姐不给我一个说法的话，明日全行安的人就知道了这个好消息。”
“姐姐，你说叫爹爹也陪我们一起去张家吃酒可好。”
她势单力薄，怎么能对上张家这种大族，得拉上沈令妤和沈正书才行。
沈令妤也不拆穿她，小幅度点了点头就算是赞同。
张小姐这才有些着急起来，别说传去整个行安，就是被祖父知道了，一行人都是要吃苦头的。
“三小姐，我略长你一两岁，你唤我一声阿姐，日后有什么事情，你只管找我。”
“那张大姐姐就把清桃姑娘叫来吧。”
见她油盐不进，大小姐没了法子，也是，任谁差点没了命，也是要讨个说法的。只怪母亲糊涂，看不透那丫头片子的贼心，这回踢到铁板了。
她向贴身丫头使了个颜色，丫鬟得了令，悄悄从屋子里出去了。
抛开这件事情不说，张婉秋还是很喜欢这个小姑娘的，长得漂亮，又进退有度，受了委屈，还知道“狐假虎威”来报仇。
若不是时候不对，她真想认小姑娘做义妹，不为别的，就为她要教训清桃。
一行人面面相觑在屋子里又候了多时，张夫人才带着人姗姗来迟，阿蛮探出头去看，那位金贵的表姑娘还是没影子。
还没进来，这位夫人就抚掌大笑了起来，“听我儿说了，沈三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一点事情也没有。”
明明是恭维的话，怎么听着就这么不舒服。
阿蛮不说话，想看看这位夫人有什么后招。
“阿桃被救上来之后一直头晕想吐，我就让她躺着，没叫跟过来，大家不要责怪我家姑娘不懂事，要怪就怪我。”
张大小姐简直想扶额叹息，阿娘被爹宠得无法无天，简直不知人间烟火，不是谁都像你一样爱惜你那破落户外甥女的。
“这位夫人说的是什么话，这么说来，还是我们小姐刻薄了不成。”小青颇有些义愤填膺。
“不愧是沈府，大户人家，小丫头都牙尖嘴利。”张夫人像戴了个假面具似的，微笑的表情一动也不动。
“改明儿我倒是要上门好好拜访沈大人，讨要一下教导下人的法子。”
“你！”
张夫人图穷匕见了，“你什么你，一个小丫头片子也敢对我叫叫嚷嚷，三小姐就是这样御下的？”
小青被吓得不敢多言，刚刚确实是自己失言了，要是连累了主子，回去都要吃挂落。
见她不敢回嘴，张夫人才心满意足地坐了下来，“秋儿，你打发人来叫我，是为的什么事情？”
“何必为难别人。”阿蛮抬起眼皮，嗓音温凉冷静，“夫人知道我想要什么？”
张婉秋惊叹于她的胆识，自己从前打听过沈家可是早就乱成一锅粥，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妻子不像妻子，丈夫不像丈夫。
除却已经出嫁的长女和惊才绝艳的二娘，剩下几个姑娘，也没甚出挑的。
至于名扬行安的沈二小姐，长得确实跟神女下凡似的，冷静自持又美得不可方物，但张婉秋总觉得她怪怪的，和一般的姑娘家完全不同。
也许是骇人的气势，她在军营的三哥，也没这么恐怖的眼神。
沈令妤是想杀掉何清桃的，张婉秋知道。
没想到，三小姐这么个从小长在外面的野丫头竟也敢正面对上她眼睛长在天上的母亲，真是有趣极了。
“还请有话直说。”
阿蛮坐起身体，收起温和的笑意，“贵府表小姐落水的时候，死死拉住我，害得我差点命丧于此，难道不值得一个道歉。”
原来是要讨要报酬的，秋儿也真是，她要什么就给她，还得劳烦自己跑一趟，不值得阿桃病得如何。
张夫人笑道，“这有什么，是想要燕窝还是千年人参，我都给你弄来，好生补补身体，保准你在乡下时候受过的苦都补上。”
无知无知真是无知，张婉秋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果然，沈令妤加速拨动了手上的佛珠，该是在计算张夫人的死期。
她急忙站出来打圆场，“阿娘，三小姐不是这个意思”
“盛情难却。”阿蛮也不推辞，“小红，现在即刻叫人去张府去取，记得替我拜会一下张老爷子。”
听到公公的名号，张夫人险些坐不住，她瞬间破功，大喊，“我看谁敢去！”
沈令妤还不忘火上浇油，阴阳怪气道，“张夫人方才不是还大手笔，赏赐沈家东西吗。”
“何必要弄到这么难看的局面。”
阿蛮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她的劣势在于沈正书不讲理，张夫人的劣势在于张老爷子太讲理。
一时间不知道那个更加讽刺。
“夫人请吧。”
张婉秋松了一口气，也上来劝解，“让阿桃道个歉没什么不行的，她从前也是在各个亲戚手里讨饭吃，这点事情算什么。”
这个大小姐有点意思，沈令妤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被发觉之后也不闪躲。
张夫人被女儿噎住，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最后只好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去。”
只是丫鬟还没走出门就被门口乌泱泱的人堵了回来，苏姨娘高声笑着，从外头走了进来，头上不知道何时又被别了一朵红梅，好生招摇。
她进屋第一件事情，就是捉住张夫人的手，寒暄起来，没去管“亲女儿”的死活。
“哎呀，总是听我家老爷说起张老爷子，引得我们这些妇道人家也向往不已，恨不得早生十几年，去当他的学生。”
边说还掐了把意真，让她让前见礼，死丫头倒是鬼机灵，一会没看住就勾搭上贵人了。
张夫人心里暗骂，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也敢来攀附，不动声色想抽出自己的手，奈何苏氏握得实在紧。
“是吗呵呵，我回去转告家翁。”
苏氏挥舞着手绢，笑得合不拢嘴，“一家人还说什么两家话，恕妹妹不懂事，没早早带着孩子们上门拜见。”
见大家面色各异地站着，她察觉事情不对，试探着询问，“姐姐可是有什么顾虑？现下夫人身体不好，沈府都由我当家。”
瞌睡就有人递上枕头，张夫人正愁抓不到话事人，苏氏就撞上来了。
她立马换了副面孔，亲昵地拉着她的手，将落水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着重强调了阿蛮的不合理要求。
张婉秋听得心里不舒服，打断好几次都没成功，索性随她去了，人活了一辈子，到老了竟开始糊涂了。
“这有什么？”
苏氏扭着腰走到阿蛮的床边，把住她的肩头，骄傲地说，“我们家姑娘都是最赤诚的好孩子，别说是落水，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能把表小姐救下来。”
“如果表小姐不踩着我的肩膀上来的话，救得更快。”
阿蛮凉凉出声，把苏氏哽住。
“还请夫人还是不要做无用功了，我不会改变心意的。”
几个回合下来，张氏算是看透她的心思了，要死不松口是吧，有的是人能磋磨。
她也不想装了，直接坐了下来，“这事闹大了对张沈两家都没好处，三娘子你是懂这个规矩的，我想沈大人也不想和我们老爷子对上。”
苏氏不明所以，但是猛地点头，听说张家还是有几个好儿郎的，要是能搭上，那她晚上睡着了都是要笑醒的。
张夫人就是再愚蠢，好歹也在京城贵妇圈里待了好些年头，想踩她的人有，捧着她的人更多，一眼就看穿了苏姨娘的小心思。
像是赏赐一般的，她施施然地抛出自己的诚意，“要是三娘子愿意冰释前嫌，两家倒不是不能结秦晋之好，我家大郎和三郎都是极好的。”
母亲也太过荒唐了些，大哥早早和公主定下，这边又有个何清桃挡着，要是沈家小姐进门做妾，还是不受宠的。
三哥为人正直，生得也不错，可她不信母亲会甘心让她瞧不上的女子来做儿媳。
再说，母亲只承诺结亲，没说和哪个小姐结，张婉秋瞧着这苏姨娘心术不正，偷摸着想把自己的姑娘塞进来，只怕三娘子什么也得不着。
显然，苏氏打着的也是这个主意，她的嘴角都要咧到太阳穴了。
当张家的儿媳比那不知所谓的大官的续弦，显然好得多，尤其张家三郎年少有为，媒婆都快把门槛踏破了。
“三娘，你别犟了，你张伯母同你好生说呢，别不识抬举。”她附在阿蛮的耳边，咬牙切齿地说道。
阿蛮眨巴着眼睛，“孩儿这辈子不打算出嫁，陪在姨娘身边可好。”
大家都知道苏姨娘苛待下人，更别说这个仅仅记在她名下的女孩，要是真在她身边一辈子，岂不是膈应死。
苏氏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大红色的指甲都快把掌心抠破了，她皮笑肉不笑道，“好啊，长本事了，这是我的好女儿。”
“那是自然。”
这边沈家人说不通，张夫人也不想就这么轻轻松松地把外甥女交出来，两边僵持着，就听见外面有人通报：
“三少爷来了！”
张夫人眉开眼笑，“哎呀，我的好儿子来看娘了！”
只听得下人嗫嚅地加了句，“还带着表小姐”
张婉秋神秘一笑，她这嫉恶如仇的好哥哥要是闹起来，怕是又好戏看了，不知道大哥又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