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国师手段
清晨,墨笙送鲁全去往学堂。
鲁全在路上有些不开心,情绪低沉的问道:“你是不是就要离开了?”
墨笙想了想,笑道:“应该还会再呆几天,这两天准备下山去郡城里面逛逛。”
鲁全眼睛一亮,然后拉着墨笙手问道:“那你能带上我不,我也想去唉。”
“那你的课业怎么办?”墨笙反问。
鲁全挠挠头,然后小声说道:“我可以跟夫子们说一声,给我放一天假呗。”
墨笙直接就摇头说:“不行!”
但是想了想,他狐疑的看向鲁全,觉得这小家伙估计肯定会去找夫子告假,这可不行,然后他说道:“你要是能将千字文前两百字,完整无错的记住,我倒是可以考虑。”
鲁全顿时心如死灰,垂头丧气的说道:“读书这个事儿,感觉就是我的生死大敌,千字文前两百字,都是它们认识我,我不认得它们啊。”
墨笙一个板栗就敲了下去,笑骂道:“千字文,是儒家书院第一堂课就会教授的,你告诉你不认得?”
鲁全揉着脑袋,“好吧,我认得,但记不住。”
墨笙将鲁全送到学堂门前,对着那位老儒士作揖行礼,老儒士还礼,笑道:“见过小先生!”
墨笙先是一愣,而后摆手尴尬说道:“夫子,叫我名字就行,先生这个称呼我可担待不起。”
夫子抚须而笑,冲鲁全招招手道:“开课了。”
鲁全耷拉个脑袋,慢吞吞的走进学堂里面。
老儒士说道:“山长与我提及过一二,小先生的学问不只是追求‘高’‘虚’二字,更要落在实处,使得我被读书人,大有眼前一亮之感啊。”
墨笙摆手道:“这些都是前人之学问,我就只是拿来一用而已,可算不得自己的学问。”
老儒士打量着眼前少年,问道:“可是经常读书?”
墨笙有些汗颜,“以前在山上,喜欢翻书看,如今游学,书看得倒是少了。”
老儒士点头道:“心之所在,处处皆道场,人间处处有学问。”
然后老儒士作揖道别,去讲学了。
墨笙作揖离开。
老儒士在学堂内注视着少年的背影,很是欣慰,谁说学问只在老朽之辈,年轻人亦有学问傍身。
……贺牛域。
大域上空,那座天时大阵依旧在运转,陆山河双手虎口崩裂,身上皆是伤痕,连头发丝都是粘稠的血浆。
此刻的他正在汲取天地灵力恢复,他要做的不仅是以自己道行消磨脚下大阵,更要兼顾其他战场,若有邪神出手,他便遥遥递出一剑,以此来保证局势不至于迅速恶化下去。
此刻的贺牛域内,还有三尊邪神,金身都足有千丈,现在儒家除了朱圣之外,还有一位圣人在与一尊邪神较劲,而道家还有两位圣人,凭借各自山头牵制两尊邪神,邪神只要呆在贺牛域,就能很快得到恢复。
四位圣人的处境就有些不妙,因为他们现在只能消耗人生小天地内的灵力,一旦灵力耗尽,他们就是待宰的羔羊。
在这样的境况之下,那些宗门山头,也很少有人出手,就只是固守宗门地界,哪怕下山帮助人间王朝稳固山河气运的修士也是极少。
陆山河心中有些不喜,可他又不能如何,难道自己要逼着他们出手吗?
似乎不需要,也不能。
因为面对那几尊邪神,修为在上五境之下的,就只能是白白送命而已,可你们他娘的帮着稳住山河气运怎么了?
只要稳住山河气运,拖延天时大阵的转换速度,只要能拖住,他陆山河哪怕自毁大道,以身殉死又如何?
可他娘都没有,难道苍冥天下都是这种修道之人吗?
那他陆山河在忙碌什么啊?直接去天外找尊神灵换命不好吗?
“算了,苛求他人作甚?”他再次持剑去往贺牛域天幕最高处,看向人间,他喃喃道:“死则死也!”
可就在此时,一道清冷嗓音传入他的耳中:“陆山河,你他娘的就不能让我高看你几分?”
陆山河猛然转头,他呆滞在原地,许久才结巴道:“师……师姐!”
……在墨笙与白衣书生下山后,黑衣女子便直去越空山巅,在那里见了一位故人……
大秦陛下,秦墨尺!
黑衣女子当初见到秦墨尺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大秦当真好算计!”
秦墨尺无奈苦笑,要不是早知道这位故友的性子,他说不定直接扭头就走,至于打架,还是算了吧,反正自己谁都打不过。
他笑着说道:“锦芊,你这性子的改改,都老大不小了,以后谁敢娶你?”
文锦芊当时就那么斜眼看他,冷笑道:“找砍?”
秦墨尺摆手道:“那还是算了,找你来是有件事儿,可能需要你走一趟。”
他真是硬着头皮来找人的,与这位姑奶奶打交道有多头疼,没人比他更清楚。
他将那幅山水画卷取出来,交给文锦芊,说道:“你一看便知。”
文锦芊狐疑的打开画卷,什么话也没说,山巅直起一道雪白剑虹,往东南贺牛域而去。
秦墨尺苦笑不已,还是与以前一样简单直接。
黑甲神人这时才出现,站在秦墨尺身旁,浑身都凉飕飕的,生怕一个不小心那位女子大剑仙就一剑砍在越空山上,他心有余悸的说道:“好可怕的剑意。”
秦墨尺点头道:“当然可怕,重点是她的剑远不止我们所见到的,很可能已经走到那一台阶上,只需一个契机,即可跨过去。”
黑甲神人默然,他不知道这位陛下口中的那一境是十几境,反正他是看不透那位剑仙的境界。
……墨笙去街上逛了一趟,也没有做什么,就只是闲逛而已。
去了趟最负盛名蓝河园,眼花缭乱得让人目不暇接的各种奇珍异草、法宝、符箓等东西出售。
而且必须以一种玄秦币进行交易,等他去问一位现场的管事,这才暗自咂舌,自己如今身上所有钱财加在一起还不够一枚玄秦币的。
同时他也知晓了自己收拢的那些法器何等值钱,那枚青山印,品相不俗,对比了陈放在展格上的法器,大致知晓了其价值。
那位被自己打死的晖阳境剑修的本命飞剑以及佩剑,则更加值钱,大概能卖出一千至三千玄秦币。
所以,桃菲那丫头现在就是一个妥妥的小富婆了。
“你们听说了吗?咱们大秦这两天来了一波年轻人,贼能打的那种,好像是在寻什么人?”
“我看见过,那位白君,真是风采绝伦,听说此人每次武道破境都能得天地武运馈赠。”一名女子手捧心口,痴痴的说着。
旁边一位女子打趣道:“那又怎样,咱们这些庸脂俗粉就只能远远剜两眼,可得不到人家的青睐。”
另外一个男子说道:“三天前,咱们临州似乎有人武道破境了,听一些中五境神仙说,气象大的吓人。”
墨笙闻言,眉宇不自觉皱了一下。
自己就是在三天前的夜晚破境的,而如今另外一个武道天骄来此,难不成是来寻自己的?
但愿不是如此,他不想牵扯过多因果。
也希望对方不是敌人。
可很快,他就发现不对劲了。
暗中有几道隐晦的视线,时不时瞥向自己,那几人看起来都很普通,可若隐若无间透出来一种可怕的杀机。
当初在进入临州之前,自己就遇到袭杀,那场围杀来的莫名其妙。
但细细思量下去,从自己离开青崖关开始,可能一切都是有人算计好的。
凰城出现的吴姓道人师徒,还有那位至今都不清楚具体身份的乾元境强者,这些人为何都想杀自己,而且是那种毫不掩饰的杀机。
他确实暗中破坏了别人的谋划,想杀他也说得过去,可墨笙的心底深处相信绝对不仅于此。
那场岔路口的围杀,更是让墨笙一直在想,究竟是谁想要杀自己,不惜付出如此代价。
自己从下山来开始,与自己结怨的也就是……
原来如此,宗家、青山、战神宫。
一切都说得通了。
所以,如今又是一场布置已久的围杀之局吗?
但战场这一次得由我来定。
……陆山河将现在贺牛域大致情况文锦芊说了一遍,然后看向那座传送通道,沉声道:“这个窟窿必须填掉才行,可我的剑斩不破它。”
文锦芊皱了皱眉,“这座传送通道我们解决不了,需要儒家或者道家圣人出手才行,而且代价很大。”
她又加重了语气:“很大!”
陆山河担忧的看了看那一袭儒衫的朱川,叹息道:“山河破碎,最糟心的就是他了吧。”
文锦芊冷笑道:“都是自找的。”
可很快她就不这么想了,因为她想起了小师弟之前的答案。
她以心声道:“朱圣,这座大阵交给我和陆山河,您稳住传送通道即可。”
朱圣闻言只是点头说道:“好!”
他当下的处境,进退两难,已经将一身道行尽数打入传送通道,如今不论成败,他已身处死局。
他艰难抬头,看向天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两位,破阵吧!”
陆山河看向文锦芊,“师姐!”
文锦芊取出那幅山水画卷,沉声道:“你以本命飞剑先起一座剑阵,我则在剑阵中打入七十二道山河剑意,以此逆转大阵运行。”
这破局之法,是那位大秦国师的手笔,在看见那幅山水画卷不久,他便已经找出了破解大阵的方法,所以便有了秦墨尺亲自驾临越空山之行。
但国师并不是救下所有人,儒家与道家的圣人将会身死道消,贺牛域有些山上人也必须死,以此作为一场散道,来弥补已经破碎的山河。
这就是那位国师的狠辣,既然你们这些山上人舍不得死,那我就要你们不得不死,不想死也得死。
纵心有怨言,有因果,我无惧便是。
陆山河摇头苦笑:“好狠的手段。”
话音落下,陆山河已经祭出本命飞剑,双手掐诀间,一道道金色剑气在天地间飞掠,相互分离又相互牵引,仿佛一张金色大网将贺牛域逐渐覆盖在其中。
一尊邪神金身猛然拔地而起,冲撞向正在起剑的陆山河。
另外一边,一顶道冠绽放出氤氲仙辉,如琉璃莲花飘悬于虚空上,阻拦邪神金身的上冲之势。
邪神金身不闪不避,一拳砸向道冠,漫天皆是拳罡,如一片大瀑倒卷向天穹而去。
道冠之上,突兀出现一个清瘦老者,口绽道音,一脚踏在道冠之上,自莲花上散落三片花瓣,割裂虚空,斩破拳罡瀑布,杀向邪神金身。
在道冠的镇压之下,邪神金身被打落回人间大地。
而那清瘦老者肌肤遍布裂纹,鲜血狂涌,他看向高空,打了一个稽首,朗声道:“谢两位剑仙救人间于危难之际。”
而后老者看向人间一处,大笑道:“朱夫子,贫道先去干死那王八蛋,再来助你。”
老者手托道冠,急急落向人间,下落之际,他眺望了一眼北方。
那里是他家乡的方向,那里是宗门所在,只是,回不去了。
“修道千年,不知人间寒暑久矣,人生恍若大梦一场!”
金色剑阵镇压天时大阵,足足消磨了三天三夜,陆山河出剑不停。
文锦芊每隔半刻钟,就会打出七十二道剑光融入剑阵,以此镇压天时大阵的转换,以苍冥天下的山河镇压荒烬天下的山河。
那座传送通道剧烈摇晃,两座天下的山河气运激烈碰撞,带来的可怕动静哪怕数万里之外都能感受到。
在这段时间内,贺牛域内的顶尖宗门,山水气运被抽取的最多,将许多窃取人间山河气运的乌龟王八都炸了出来。
不出来?
那就悄悄死去,将一身道行融入天地。
出来了,对此事不满,那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剑气撕裂。
该死之人,谁曾经没做过一两件影响人间的腌臜事,这时候就你们这些烂人想要讲道理,可已经没人愿意与你们讲道理了。
只管乖乖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