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黑金诏令
大秦仙朝境内。
战神宫所在是一片连绵的山峰,每一座山峰上都有成片的宫阙,却又不金碧辉煌,反倒是云雾萦绕,灵气氤氲,仙气缥缈。
战神宫祖师堂所在,是那众峰拱守翎月峰,此时的祖师堂坐满了人,今天更是格外加了一张椅子。
因为有一位须发老人来了,作为穆林曾经的护道人,此刻却是脸色冷漠,简单而又直接:“今日起,我将不再是你战神宫记名客卿,也不再担任穆林的护道人。”
祖师堂外的穆林闻言,脸色铁青,双手握拳,青筋暴起,可他根本没资格进入祖师堂。
宫主眼神变化不定,没有说可以还是不行,而是问道:“真没得商量?”
须发老人冷笑:“你们那位祖师爷在我这的香火情也就这样了,若想强行留下我,你们大可试试看!”
须发老人正是当初青崖关的老真人,他对这战神宫实在观感极差,又加上穆林在边关的作为,让他更喜欢不起来。
当初那个小子明明品行、心性都不错,怎么宗门内就尽是些脑子不够,实力不够,就他娘只剩胆子贼大的货色。
大秦那位国师大人,这些年对待这些山上人,手段可算不得客气,要是哪一天让那位国师大人找到机会,到时候大秦铁骑围山,谁都救不了。
宫主只是喟然一叹,起身抱拳行礼:“那就恭送真人了!”
他不是没想过,无论如何留下老真人,拿出什么宝物都可以,只要老真人能继续担任战神宫记名客卿就行,但现在看到老真人毅然决然的态度,他便打消了心中的计较。
那一句试试看,让他心头悚然啊,战神宫与老真人死磕?
想啥呢?
活腻歪了不是,他娘的一个不注意这里就是人家的主场,整个祖师堂内的长老供奉,合力都不够人家一只手打的。
别人不知道,可他知道啊,那是代代宫主留下的口头祖训,无论何时,只要听老真人言语便是,都别拦着,要是想死啊,就自个挖坑去,别连累宗门。
所以他率先起身行礼,好聚好散就很好了,反目成仇,得不偿失。
老真人看了看那位宫主,说了一句:“穆思远,别浪费自己的好名字,以后好自为之吧。”
老真人走到门口,看着那心境支离破碎的穆林,只是冷哼了一声。
若不是有那点香火情在,真想一巴掌拍死这个小王八蛋。
现在好了,自己需要画地为牢一甲子。
青崖关城头。
中央阁楼内,墨笙是实在想不起那个面熟的家伙在哪见过,而秦云淮则是向前一步,恭敬作揖:“见过墨先生!”
墨笙更疑惑了,只是暗自挪开些许,抱拳却哑口了。
秦骁抬了抬下巴,不以为意的说道:“秦云淮,大秦皇子。”
他可不管什么皇子的身份,自己原本也可以是一个皇子,他自己不想要而已,万一哪天自己就被抓到那个位置上去,不得被文武百官烦死啊?
在大秦,皇子都不是那位陛下的亲生子嗣,全他娘是从其他秦族之人中抓去的,那位陛下就没有娶过亲,连妃子都没有,好像在那位眼中,除了处理政务之外,就是修行和垂钓。
秦云淮这个家伙就是被抓去当了个皇子,要啥给啥,只要心性上过得去,那位也从不束缚什么。
当初秦骁就差一点,在战王府中,那时候他只有十岁,那位就去找他爹,说让秦骁去当皇子,战王说看秦骁自己的意愿,秦骁就回了一句,老子才不去,当什么劳什子的皇子,我以后可是要做大将军的人。
秦骁当时可是当着那位陛下的面这么说得,反正死活不当皇子,那位也不恼,只说秦家子嗣该有此气魄才对。
不过这些年来,大秦上下对待秦骁,还是将他当成了一位皇子看待,不管他是不是都是如此。
所以,在大秦皇室年轻一辈中,谁都对秦骁怀着一份敬意。
墨笙连忙作揖还礼,“见过殿下。”
秦云淮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他当初去过剑庐山,知道墨笙的身份,所以并不敢堂而皇之的受这一礼,只得微微躬身。
秦骁是个眼尖的,就问道:“你们俩认识?”
秦云淮刚要点头开口,就见墨笙眨巴着眼睛,于是他笑了笑:“当初有幸与墨笙先生见过一面,只是当时并未打招呼。”
言语得体,并未说在何处见过。
秦骁又要开口,陆山河就直接打断了他:“别废话了,林尚书公务繁忙,赶紧将此间事情了却,别耽误林尚书忙正事儿。”
陆山河看向那个双鬓霜白的中年男人,笑道:“林尚书?”
中年男人笑着点头,与众人作揖行礼:“大秦兵部,林苏辰。”
致礼过后,他将目光放在墨笙身上,心中惊叹不已,只听自家那小子说,坐镇甲子楼的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其他的就啥也没说,自己也曾打听了一些眼前少年的消息,可终究还是不若眼前一见啊。
看着眼前少年,他是替自家那小子自叹弗如啊,重点人家还是陆山河钦点,坐镇甲子楼的都尉。
别看自己在大秦官场上呼风唤雨的,可在陆山河这边,算个屁啊。
他点点头:“郎艳独绝,翩翩公子,坐镇甲子楼,运筹帷幄,帮助我大秦赢下这一战,墨公子居功至伟啊。”
墨笙连道不敢当,这位林尚书不愧是官场人,一见面就是一顿吹捧,怎么与那林悠然性格半点不像呢?
林悠然除了那张脸之外,其他的都妥妥是一个糙汉子。
墨笙说道:“我没尚书大人说得那么重要,这场战事还是靠陆帅与各位将领、以及诸位前辈的布局,我就只是做了一些小事而已。”
管他娘的,别人爱怎么吹怎么吹,自己把架子往下拉就是了。
林苏辰脸上依旧带着笑意,自袖子中取出一道诏令,说道:“墨公子,这是陛下亲自下的诏令。”
墨笙连忙作揖,然后双手接过诏令:“谢过尚书大人。”
诏令整体呈现出黑金色,乃是一种上好的材料,灵气萦绕其上。
林苏辰开怀不已,然后他摆摆手:“你该谢陛下,而不是我。”
他当初拿到这份诏令时,心中可不平静,黑金色诏令,在大秦仙朝可是最尊贵的诏令,大秦这么些年,发出了几份黑金诏令?
墨笙再次作揖,林苏辰笑着开口:“打开看看吧。”
墨笙点头,双手握住诏令,想要掀开,却发现无法开启诏令,他疑惑的看了一眼林苏辰,而后又看向其他人。
发现林苏辰眼神有些古怪,陆山河则是打量着其他地方,而秦骁那家伙则是一脸憋着笑,秦云淮有些愧疚。
墨笙挠着头,翻来覆去也没有发现怎么打开诏令,他娘的,这是那位陛下给自己使绊子?
墨笙拿着那诏令使劲儿甩了甩,几人都被他逗乐了,林苏辰咳嗽了两声:“墨公子将自己的法力注入其中即可。”
墨笙愣了愣,看了看幸灾乐祸的陆山河三人,撇撇嘴,将一缕法力注入其中,黑金诏令霎时间颤鸣不已,咻的一声挣脱墨笙的手,悬浮于空中,缕缕霞光绽放而出,仿佛山河画卷在徐徐展开。
诏令:
庚申年末,大秦战于东南,幸有都尉,断蛮神攻伐,着此令,召都尉往帝都,朕当有重赐!
三十二字,笔走龙蛇,气势磅礴,如利剑挥舞,劲透万里,不难看出当朝那位陛下之胸襟气魄,如有凝练天下之大势。
墨笙盯着那诏令之上的字迹,深吸了一口气,虽早有心理准备,可当这一切到来,心头依旧有些沉重。
终于要继续北上了吗?
林苏辰打量着墨笙,发现墨笙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他又看向陆山河,只是没能发现什么,秦骁与秦云淮倒是带着会心的笑意。
林苏辰开口道:“墨公子,我此次前来,一方面是为了与陆帅商量大秦边防之事,第二件就是为了送这诏令。”
他走到墨笙身旁,低声道:“也许墨公子还不知道在大秦,能让那位陛下亲自下诏令的人是多大荣幸,还是黑金诏令,就足以表面陛下对你的青眼相加了。”
墨笙淡然的哦了一声,他不止是在想关于北上之事,更为重要的是在这些字迹中,他居然发现了一缕缕剑意,且与他形成了一种牵引之势,在这其中他发现竟然有天罡诀的影子。
这是怎么回事?那位大秦陛下与自己所在家族有牵连不成?
还是说当年那件事,大秦仙朝也参与其中了?
若真是如此,那么这趟北上可就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了,稍有不慎,极有可能帝都就会是自己的葬身之地。
他迅速收敛心神,黑金诏令自行落在他的手中,掂量了一下,翻转间收入袖子中。
林苏辰见状也没说什么,反正这诏令已经送到了,又没说要收回去,他望着墨笙,笑容和善的说道:“墨公子,可能之前陆帅已经与你说过一些,关于大秦官牒之事,我在这就再唠叨一番。
如你这般修道奇才,若是能进入大秦官牒,那么将会有无数资源向你倾斜,对你之后的修行利大于弊,更重要的是,会有很多大修士为你传道授业,这种机遇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所以,墨公子,一定思量复思量,如今你已经是都尉了,若再次收封,那么你的官阶……”
林苏辰说到这里就不再继续了,他注视着墨笙,发现少年根本就不为所动,仿佛什么修道资源,修行路上的传道人什么的,对他来说可有可无?
林苏辰这才明白了自己儿子那句话:想说动墨笙,你得需要知道他在想什么?可爹你哪行啊,你不被别人拿捏就不错了。
他是发现完全看不懂墨笙,因为他确实不知道墨笙是如何想的。
其他人要是接到这样一份可遇不可求的诏令,估计现在都快笑开花了,要拉着他的胳膊把臂言欢了。
墨笙再次谢过林苏辰,然后淡然道:“我会考虑,劳烦尚书大人了。”
看正事儿忙完了,秦骁问道:“还有没有事儿,没有我就拉着墨老弟喝酒去。”
林苏辰作揖道:“殿下请便!”
秦骁扯着墨笙走出大殿,秦云淮与陆山河和林苏辰行礼,转身跟着秦骁与墨笙离去。
林苏辰坐下,笑望着离去的三个年轻人,开口道:“实在没想到,竟是如此一位少年郎。”
陆山河拉了张椅子,坐在林苏辰不远处,问道:“对于那小子,大秦朝堂上下没吵翻天?”
当朝者下诏令,这在他意料之内,只是没想到会是一份黑金诏令,甚至是亲笔。
林苏辰喝了一口茶,瞥了一眼陆山河,骂道:“你他娘的运气真好,居然能有这么一块璞玉,如此惊才绝艳,稍加打磨一番,将来又是一位矗立于大秦巅峰的大人物。”
陆山河讥笑道:“气不气,你就没那么好运气。”
“我是老了,早年在战场上就断了武道,如今不过依仗一副五境体魄死撑着而已,能见到这些后辈成长,就挺开怀了,值得我喝两壶酒的。”林苏辰苦笑。
陆山河没有冷嘲热讽,这位兵部尚书,当年也是一位战场武将,跻身七境武夫,意气风发,为大秦立下不少功劳,可惜啊……
如今,就只是一个凡夫俗子,修道与武道皆走到了断头路上。
林苏辰继续说道:“老陆啊,护着他们点儿。”
陆山河点点头:“会的。”
林苏辰起身,缓缓走向走廊栏杆,本来笔挺的脊梁,此刻却缓缓弯了下去,一下子那道背影苍老了好多岁。
陆山河心神恍惚,看着暮气沉沉的背影,实在难以与当年那个在边荒驰骋疆场的大将重合在一起。
林苏辰趴在栏杆上,官服大袖在风中猎猎作响,他轻声道:“那小子这次去帝都,好坏掺半吧,之前见他对我的言语不甚在意,好也不好,小小年纪心思太重。”
陆山河走到他的身旁,一巴掌拍在他肩头笑骂道:“你知道个啥,关你什么事,怎么?当了兵部尚书,就他娘忘记自己当年了,我看你就是妒忌。”
林苏辰龇牙咧嘴,“你能不能轻点,老子这一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你几巴掌拍的。”
他揉着肩头,眉眼间皆是倦意:“朝堂大臣们对于那小子自然是口诛笔伐,可他们知道个屁,战场上就是你死我活,一个个都是将脑袋别字裤腰带上的,不是敌人死,就是自己人死。”
林苏辰笑了笑:“不过也不用太过担忧,因为那小子功绩摆在那里,没谁敢在这个时刻跳出来找不痛快,至于那些不痛不痒的牢骚话,爱怎么说就随那些腐儒们去吧,又不会少块肉不是?”
陆山河这次没有太过使劲儿,轻轻拍了拍林苏辰的肩头,两人一起眺望远方。
冬天终将过去,春天也会到来。
老人日薄西山,无妨,年轻人正在崛起。
墨笙被秦骁搂住脖子,说道:“墨老弟,我那簪子……”
“啥簪子?我怎么不知道啊?”墨笙摊着手,满脸无辜的说道。
在他们身后的秦云淮闻言,打量了一番秦骁的头上,才发现秦骁的螭龙玉簪已经不见了,然后看向走在前面的两人,抽了抽嘴角,墨先生是缺钱吗?
秦骁长叹一声:“他娘的,我就不该穿着这一身招摇过市。”
墨笙闻言立马问道:“咋的,你是不喜欢这一身装束?可以啊,把你身上的蟒袍一起给我,能换不少银子。”
秦骁眼角狂跳,笑骂道:“滚!”
秦云淮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插不上话,感觉自己好像有些多余。
虽然前方那位墨先生与自己心中的墨先生有些差别,可好像也不错,如此才更像是一个人,而不是那些山中神仙。
三人来到云纹楼。
那位云纹楼管事见到墨笙,连忙躬身行礼,然后又看了看墨笙身旁两人,秦骁他倒是认识,只是意外这家伙怎么换了一身蟒袍?
要是被有心人看见,不得被扒皮啊,那可是藩王装束啊。至于秦云淮,长得不赖,气质不俗,好像是位贵公子。
可这些算个屁,再怎么样,在云纹楼墨笙就是大爷,当家的可是与他说过,见到墨笙就当祖宗供起来。
管事的点头哈腰的来到墨笙面前,姿态放得很低,满脸献媚的问道:“都尉大人,二楼还有雅间。”
秦骁搓着手问道:“雅间好呀,管事的有没有漂亮的小娘子,给我们来几支舞?”
管事的满脸涨红,额头渗出细密冷汗,显然在云纹楼是没有这个讲究的。
墨笙笑道:“管事的不必理会他,给我安排个地方即可!”
管事的连忙点头,走在前面带路,心中将秦骁骂了个狗血淋头,他娘的差点就被害死了。
你他娘的常年来此喝酒,有没有小娘子献舞,你还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