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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轻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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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子扯下祁瑄塞在嘴巴里的布条,微微弯着腰,拿着一柄弹簧(保命符)刀贴在她的脸上,问道:“这是你的刀?”

    帽舌很长,巷子又太黑,祁瑄看不清男子的脸,只知道他很高,应该有185左右,宽肩长腿,肌肉线条流畅,左臂上纹着一只蝎子,烟嗓,但听起来还很年轻,应该不到三十岁。

    这就是他们口中的“舟少”。

    “舟少问你话呢,还不快点回答!”祁东十分狗腿地跑过来,扯着祁瑄的头发又打了一巴掌。

    手劲很大,打得祁瑄脑袋嗡嗡作响,半边脸瞬间麻木,嘴角应该是打破了,能尝到一点血腥味。

    祁瑄舔了舔破损的嘴角,答道:“是我的刀。”不等舟少作出反应,又说,“那条长毛狼犬是我杀的,一人做事一人当,和我的朋友没有关系,希望舟少不要迁怒她。”

    舟少拿着刀在她脖子上轻轻比划着:“我的目标是你,跟你的朋友有什么关系?你捅了阿黄三刀,我也在同样的位置捅你三刀,活不活得了看你造化,如何?”

    祁瑄喘着粗气:“可以。”又朝祁东的方向看了一眼,“但是,他绑架了我朋友,我希望,临死前可以……”

    舟少转头看了祁东一眼,阴恻恻道:“我说没说过,最近风声紧,不要到处给我惹事生非——”

    祁东吓得腿都软了,连连解释道:“我没有绑架她,我只是跟踪她了,拍了几张照片,又买了电话轰炸,逼她关手机,好把这个臭娘们哄骗出来……”

    祁瑄心里悬着的大石头终于放下,她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理智回归原位。

    “准备好了吗?阿黄的仇,我要亲自报。”舟少用手摸了摸祁瑄的脖颈,正在找位置。

    祁瑄瞥见他右手中指底端有一圈略显浅色的戒指压痕。

    电光石火间,一件件事串到了一起:祁东扬言报复、若有若无的监视、小男孩拦路、昂贵的男款戒指、恶犬袭击、戒指丢失、男子中指的戒指压痕……

    一块一块的零星碎片,在祁瑄的脑海中,慢慢拼凑成一个完整清晰的报复计划。

    原来如此。

    “舟少的戒指还没找到吧?我知道在哪里。”祁瑄直视着他,眼神异常坚定。

    她还想活命,她得赌一把。

    “在哪里?”舟少的语气并没有起伏,但抵着祁瑄脖子的弹簧(保命符)刀却在微微用力,在她的脖子上压出一道血痕。

    “被你某个贪心不足的下属拿走了,舟少如果不处置这种又坏又蠢又贪的下属,指不定什么时候会被他害死。”

    脖子上的刺痛更甚,刀刃又深了一点。

    祁东沉不住气了,跳出来骂道:“你个臭娘们胡说八道,舟少不要听她乱咬人,这个女人心机重得很……”

    祁瑄放肆地大笑,轻哂道:“你看,他急着出来自我介绍呢。”

    舟少看了祁东一眼,他又吓得噤了声。

    “接着说。”弹簧(保命符)刀突然收了回去,舟少摸出一根烟,一个狗腿子跑过来帮他点上。

    祁瑄松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说道:“舟少,我是良好市民,如果不是阿黄追着咬我,我也不至于为了活命拿刀捅它。那晚,我跟朋友在这条巷子走着,突然一个小男孩说他受人之托硬塞给我们一个礼品盒,里面是一枚男款戒指,我们正一头雾水,阿黄就突然跑出来袭击我们,我被咬伤了胳膊……就是左胳膊,现在还渗血呢,就快被咬断喉咙的时候,我才情急之下刺伤了它。”

    舟少缓缓吐出一口烟圈,微微抬眸扫了她的胳膊一眼,没有搭话。

    祁瑄喘了喘气,努力保持着清醒:“阿黄忠心耿耿,是为了帮您找回戒指才会袭击拿戒指的人。这样看来,这位将戒指塞到我手里的人,是要拿您当枪使啊,他跟我有过节,想着用戒指诱使阿黄袭击我,这样一来,无论是阿黄把我咬死,还是我将阿黄杀死,结果无非是您被追责或者我被报复,收拾我的目的达到了,他也片叶不沾身,这算盘打得可真妙。”

    祁东坐立不安,却不敢再说话。

    祁瑄的头像被人拿着大榔头一下一下地捶打,疼得几近站不住,她闭眼缓了一下,继续道:“本来是一个好计划,坏就坏在他太贪心了,看到阿黄临死前还叼来这么一个价值不菲的戒指,私心地把它扣下。至于阿黄是怎么死的——我后来已经脱了力,最致命的第三刀根本插不深就被挣脱开,□□也被一并带走。容我猜测一下:会不会偷戒指的人为了私吞戒指,狠心把刀推进去才导致阿黄……”

    祁东突然抓狂起来:“没有!我没有!阿黄来到我这里的时候已经快不行了,我没有杀它!”

    祁瑄眼里闪出一丝狡黠:“舟少,您瞧,有人不打自招了。”又继续刺激他,“说到丢戒指,也可能不是丢的,而是居心叵测的人为了报复我,偷的——”

    祁东双眼赤红,吼叫着冲向祁瑄,被人拦住,于是咆哮道:“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诬陷我!你不得好死,跟你那个短命爹一样,不得好死!”

    祁瑄垂下眼眸,不再说话,等待着审判。

    舟少扔下烟头,用脚尖碾了碾,轻咳一声,走到祁东面前,一脚将他踹倒在地,沉声道:“自己交代清楚,一根手指。我去查,查清楚你确实做了那些事,一只手。”

    祁东露出恐惧的表情,与刚才丧心病狂的样子判若两人。

    他全身不由自主地抖:“舟、舟少,我没有偷戒指,我是捡的,对,捡到的!我确实想让阿黄去咬那个女人,教训她一顿,但我没想到她竟然那么有能耐,可以把阿黄捅死……阿黄和阿黑都是我一手喂大的,我真的没想让它去死啊呜呜呜,舟少,都是这个女人,是她杀了阿黄,不是我,我没有……”

    说着爬过来抱住舟少的腿:“舟少,求求您饶了我这一次,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我可以帮您喂狗,真的……”

    舟少不耐烦地踢开他,说道:“曲家不差你一个喂狗的。戒指呢?”

    “在这,在这呢……我没有卖,我……”祁东哆哆嗦嗦在外套的暗格里摸出一枚戒指,咽了咽口水,“舟少,求您饶我一次。”

    舟少收回戒指,把弹簧(保命符)刀扔在地上:“一根手指,自己动手。”

    祁东趴在地上呜呜哭泣。

    “给你五分钟,五分钟后阿博动手。”舟少又摸出一根烟点上,“两根。”

    祁东哭泣着坐起来,拿起弹簧(保命符)刀,深吸一口气,正要往左手小指切去,舟少制住了他:“大拇指。”

    祁东整个人瘫坐在地,汗如雨下,缓了一会儿才咬着衣领,用尽全力砍下左手大拇指,疼得在地上翻滚哀嚎。

    舟少走上前,捡起掉落的大拇指,叫道:“阿黑,过来。”

    祁瑄这才注意到后面的打手还牵了一条浑身黑毛的大狼犬。

    舟少把大拇指放在阿黑的嘴边:“给你点肉吃。”

    阿黑张开嘴,嚼了几下就把东西吃进肚了。

    舟少轻笑一声,摸摸它的头:“真乖。”

    祁瑄突然害怕起来,眼前这位舟少属于人狠话不多的类型,祁东少了大拇指已是重伤,不知道对于杀了爱犬的自己,他会怎么对付。

    现在收拾完祁东,该她了。

    果然,还架着自己,被称为“博哥”的男人将她向前推搡了一下,问道:“舟少,她怎么处置?”

    祁瑄的心跳到嗓子眼,浑身又开始渗出冷汗,她怕自己也会被弄残,甚至被弄死。

    过了很久,舟少都没有言语,祁瑄可以感觉到他的眼神一直粘在自己身上,她抬起头,迎上了对方的审视的眼神。

    还是黑,又被帽檐挡住,看不清楚他的眼睛,甚至连他的脸都看不清楚,只能看到他的嘴巴:薄薄的,嘴角天然往下微微撇着,有点凶,下巴是浅浅一层青色的胡茬。

    莫名有些熟悉感,好像在哪里见过。

    良久,舟少微微叹息:“放了吧,最近形势不好,不要再多生枝节了。这条巷子见了红,也算给阿黄报了仇了。”

    祁东难以置信地看着祁瑄被放下来,他没想到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出戏会这样收尾,又疼得不敢说话,怕舟少一生气,又会要他一根手指。

    祁瑄瘫坐在地,靠坐在墙根喘息着,她还发着烧,又经过这么一番斗智斗勇,只能坚持着不晕过去,实在没力气再走了。

    一道车灯划破黑夜,一辆黑色的加长林肯车停在巷口,祁瑄被晃地睁不开眼睛,她抬手挡了挡刺眼的灯光,又抬起头看着一众人拥着舟少上车,他的鸭舌帽已经摘下,在耀眼车灯的照射下,她看清楚了他的脸。

    一瞬间,全身的血液好像凝固了,祁瑄浑身颤抖起来,她的眼神斥满了恐怖,嘴唇几乎和脸色一样苍白,哆嗦着,眼睛追随着林肯车直至完全远离视线。

    回过神似的,祁瑄踉跄着跑到祁东面前,狠狠提起他的衣领,吼道:“那个舟少,是不是曲轻舟?!”

    祁东被提起来,看着她有如染血修罗般的神情,好像下一秒就会要了他的命,带着哭腔答道:“是,就是曲轻舟……”

    “他多大了?是不是25?!”祁瑄浑身颤抖得厉害,放开祁东的衣领,掐住他的喉咙,一点一点用力,恶狠狠地说,“几月出生?!”

    祁东的脸涨得通红,抽搐起来,喉咙咔咔作响,拼命捶打她受伤的左臂,断断续续道:“放……放开我,我不知道……25还是26,几月出生……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妈……你放开……”

    祁瑄看他实在不知道,松开手,从地上捡起刚才曲轻舟扔下的烟蒂放进口袋里,带着绝望的悲鸣,跌跌撞撞往小巷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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