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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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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式挂钟敲了两下。

    下午两点了……祁瑄想起床,但是全身酸痛得要命,头像针扎一般,盖了一床厚被子还是觉得冷。

    她挣扎着起来,套了件毛衣,找出体温计量了体温:39摄氏度。

    果然发烧了啊……自己都多久没生病了,看来身体被许嘉禾惯坏了呢。

    祁瑄无奈极了,昨晚就觉得不舒服,但看到许嘉禾那么有兴致,又不好拂了她的意,也没想到会那么激烈,做到那么晚。

    ——还是要节制啊。

    许嘉禾早上还是八点就出门了,精神抖擞,满面春风,穿了件风情万种的酒红色长裙,摇曳着迷人的身姿出门了。

    祁瑄躺在床上,微睁着眼看她在全身镜前照来照去,像只开屏的小孔雀,十分想提醒她:你可是公司老总,穿成这样去上班像话吗?!

    奈何全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睁眼都费劲,短暂的清醒后又昏睡过去。

    一觉睡到现在。

    太阳穴突突地跳动,像有人拿着长铁钉钉进脑门,不断搅动,撕扯着脆弱的神经,她的呼吸沉重浑浊,全身酸软无力。

    病来如山倒。

    祁瑄翻出口罩戴上,准备出门买些药吃,想了想摘下口罩,又回到餐桌,把许嘉禾给她做的早餐加热一下吃完,便出门买药去了。

    吃了药,躺在床上,头还是疼得要命,祁瑄拼命喝水,希望再睡一觉醒来可以退烧,她不想许嘉禾再为她劳心劳力了,她知道许嘉禾对自己创办的小公司十分上心,十分想做出业绩,每天都费尽心思经营着、应酬着,却还要抽时间来照顾她,虽然许嘉禾从不把公司的烦心事说给自己听,但祁瑄知道她这段时间累坏了。

    不能再给她添麻烦了。

    祁瑄扑倒在床上,看着自己缠着绷带的左手,叹了一口气,又想起那恶犬的獠牙,恶犬慢慢变成祁东的脸孔,他拿着不锈钢衣架朝自己张牙舞爪……倏而变成曲凌云,他斯文的笑脸突然变形,成了一副乖张暴戾的模样,搂着许嘉禾朝自己狞笑……接着便是曲南星,下巴的大黑痣尤为显眼,他拿着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己,面无表情,嘴巴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什么,越说越快,祁瑄听不到,只觉得他两片不断开合的唇念出来的是紧箍咒,让自己的头剧烈疼痛起来……

    祁瑄遽然睁开双眼,眼前一团漆黑,心悸的感觉还很明显,后背已经湿透了。

    半晌才回过神来,盯着天花板发呆。

    她不知什么时候又昏睡过去,还以为只睡了几分钟,看着窗外,天已经黑了下来。

    快九点了,烧还没退,许嘉禾还没回来。

    打开手机,被骤亮的光源刺得眯了眼,六点多的时候许嘉禾给她发了条信息,说今晚加班不能回来吃,让她自己煮粥喝,信息里还附带了煮粥的详细教程。

    按灭了手机,心还是跳得很快。祁瑄看着窗外浓黑的夜色,破碎的天幕像怪物张开的大口,想要悄无声息将人吞食入腹。

    精神萎靡,刚想起床吃药,手机铃声却突兀地响起来,回荡在空荡荡黑黝黝的房间,让她吓得差点弹跳起来。

    摸过手机一看,陌生号码。

    经常有陌生电话打过来,不过只要是本市的,她就会接,一如既往接起电话,问道:“喂,哪位?”

    声音干涩嘶哑。

    那边默了一阵,仿佛在辨认她的声音。

    “阿瑄,我是哥哥呀。”熟悉又恶心的声音。

    祁瑄的胸口剧烈起伏起来,她刚想挂电话,那边说出来的话却让她如遭雷击。

    “你的许小姐今天穿得真漂亮,这裙子……啧,价格不菲吧,不知道脱下来……”

    “祁东!你想干什么!你不要动她!别碰她!”祁瑄顾不上那么多,慌忙起身往门外跑去,“你在哪里?!”

    电话那头嘿嘿一笑:“还想见到许小姐的话,就别想着报警。”说完挂了电话。

    祁瑄急得要疯了,全身剧烈颤抖起来,她哆哆嗦嗦播了许嘉禾的电话,却只能听到一个幽灵般的机械女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报警吗?

    换作以前、换作别人她肯定会立刻报警,但现在……她犹豫了,她不敢拿许嘉禾的命去赌,她承担不起一丁点儿风险。

    关心则乱。

    她赤脚跑到门口,过高的体温被夜里的冷风一激,打起了寒颤,她压制住想要呕吐的冲动,抖着手继续拨打祁东的手机,想问问他到底在哪里。

    号码拨出,没人接听,但一阵细微的铃声从隔壁老巷里传过来,是一首欢快的探戈舞曲,断断续续,听不太清楚,但祁瑄可以肯定,那就是祁东的手机铃声,他肯定就在附近!

    祁瑄顺着探戈舞曲的方向,跌跌撞撞向那条黑沉沉的老巷跑去。

    老巷里没有人,也没有住户,死一般沉寂,突兀的手机铃声像是催命的咒语,探戈舞曲越来越大声,划破虚空的寂静,像一只破土而出的大手,将祁瑄拖入漩涡中心。

    她终于找到了声源,却只看到一只手机被反扣在地面,微微震动着,发出瘆人的音乐。她蹲下身子拿起手机,看到手机画面是一张许嘉禾的背影图片,明显是偷拍的,镜头有点模糊,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她正待仔细看,突然察觉到背后袭来一阵强劲的冷风。

    祁瑄俯下身子往一旁翻滚,听到“哐当”一声,是铁棒砸地的声音。

    祁东手持铁棒,继续向她横扫过来。

    “王八蛋!”祁瑄暗骂一声,在他又一次砸空,还未能收起铁棒的时候,迅速跃起将沉重的铁棒压住,右手捏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扭,祁东痛得松手,铁棒跌落在地。

    祁瑄一个勾拳打在他脸上,怒斥道:“王八蛋!嘉禾在哪里?!”

    “我……我……啊!”祁东被打得口鼻出血,他用手背抹了一把脸,叫嚷道,“博哥快帮忙啊!”

    祁瑄警惕起来,还未回头,一把尖刀已经抵在她后背。

    一个冷冷的男声传来:“不要动。”又对着祁东,“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祁东有点羞愧,又气不过,从地上捡起铁棍发泄般往祁瑄腿上砸去。

    祁瑄疼得闷哼一声,单膝跪地,一瞬间她怀疑骨头都被打断了。

    强忍疼痛,趁着跪地的动作转身去夺男人手中的利刃,男人却有所防备,迅速后退一步,一个鞭腿扫过来。

    祁瑄想矮身躲过去,但病痛加上刚才和祁东搏斗一回,已是心力交瘁,躲避不及被男人踢中受伤的左臂,疼得伏在地上微微抽搐。

    伤口又裂开了,鲜血慢慢浸透绷带。

    祁瑄掉在地上的手机蓦地响了起来,她挣扎着看了一眼,一个陌生号码,伸出手想去接通。

    祁东狞笑了一声,抬起脚猛地朝她伸向手机的手踩踏上去,用力地碾了碾,又抡起铁棒砸向手机,手机瞬间碎裂,零部件向四面八方溅开。

    还嫌不够,抡起铁棒准备继续击打她,却被男人拦了下来:“够了,带过去交给舟少处置。”

    手被绑住,眼睛被蒙上,嘴巴也被塞住,连手机都被铁棍捣烂。

    祁瑄被塞上一辆车,浑浑噩噩跟着车颠簸。她努力想要辨认方向,但头疼得要裂开,左臂裂开的伤口也一阵紧似一阵地疼着,细密的虚汗一层一层沁出,颠簸的车更是让她难受得要吐出来,极度磨人。

    更难受的是心里,祁瑄悲愤至极——如今这个局面,可要怎么破解?自己大不了被打一顿,直接被打死了也认命。可是嘉禾呢?嘉禾到底在哪里?现在怎么样了?

    果然,跟自己在一起的人都免不了被牵连,都是自己害了她……

    祁瑄第一次意识到,或许自己真的是天煞孤星,她只能一个人孤独地起床、孤独地吃饭、孤独地看书、孤独地睡觉,周而复始,直至孤独地死去。

    她是不配拥有爱的。

    车子并没有开很久,祁瑄疲惫地靠在座椅上,头昏脑胀即将陷入昏迷的时候,被祁东一巴掌打得清醒过来:“小兔崽子,快下车!看舟少怎么收拾你!”

    蒙眼的黑布被扯下来,祁瑄被推搡着下车,进入另外一条漆黑的小巷子,小巷里面,隐隐可见六七个高大的身影。

    祁瑄认出来,那是她博杀狼犬的小巷。

    这些人,果然是冲着报复来的。

    祁瑄心里抱着一丝侥幸:杀死狼犬的是她,跟许嘉禾一点关系都没有,或许,他们可以放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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