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往事
十六年前，兴庆城守城之战。
大梁的军队与北凉的铁骑在长达二百多里的草原上展开激烈的厮杀，最后大凉不敌，退守守城。
还记得那蓄血如海的兴庆城，守城将已战死，守城卒已弃械。
关键时刻，八毒山宗老宗主率六百毒侍如神兵天降，一计毒大破北凉。
但六百人破二十万，搁谁谁都不信，何功言便无耻地将军功占为己有了。
八毒山宗的弟子们在此役中几乎死伤殆尽，而何功言便因此加加官晋爵。
可笑！
事后，何功言为稳住老宗主，苦苦哀求，恰好他的正妻有孕，而且诊脉出是女丁，便有了御北候府和八毒山宗未来大弟子的联姻。
而此女丁，便是当今宁夏道风头最盛的才女，何蝶鸳。
她完美继承了母亲的才情貌气，不仅生得漂亮，而且是真材实料，何功言喜欢得不得了。他并不想低配给八毒山宗，他意许道家嫡子道朗风，心里盘算着来个“两情相悦”，八毒山宗也奈何不了他。
此刻，杜鹤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轻嚼了一口茶，那茶是御赐的茶叶，据说是从淮南运来的雨前龙井。
北漠贫瘠，什么好东西都没有，一直缺乏雨水滋润，能来一口好茶，简直是万金难求，他撩拨茶盖，吸溜一口，然后放下茶杯。
“听说他们用毒很厉害，当年一手毒借北风，大破北凉二十万铁骑，那毒随着北风散去，北凉全军是闻风丧胆。”
何功言毫不掩饰露出狠辣眼色道：“又如何？”
在座的其他人也直勾勾盯着杜鹤，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十六年来，当年活下来的那些人一直在传镇北侯府沽名钓誉，真正能打的是八毒山宗，这是何功言的绝对禁忌。
杜鹤拱了拱手：“侯爷误会了，那八毒山宗只是一件适手的兵器罢了，如何配做侯爷的对手呢。且听我一计金蝉脱壳，借刀杀人，反客为主。”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何守益心里有些不屑，这些人就喜欢拐弯抹角，直接干他不好吗？
…
凶柏带着俩人走了近两个时辰，脚有些疼。
他们慢慢走出了戈壁和山谷的地带，远方还有一些稀疏的小树林，山匪最爱待在那些地方等着纳凉的路途人。
而甘城子已经隐约可见了。
甘城子是个小县城，百年前这里也是高城深堑的，慢慢就破败了，县里的乡亲都喜欢去城墙处挖砖建房子，到如今墙都没有人头高，只剩下一圈残垣就这样围着。
甘城子再往北三五日的脚程，便是边城兴庆，历任的布政使认为如果兴庆失守了，这里的墙再高也没什么，所以索性就不修了，把钱去修后面的大城原州。
“喂，那边的秃驴。”
一声吼叫传来。
远处有骑马的军士，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山谷很空旷，就算离得很远，也能清楚听到。
凶柏：？？？
我只是头发少了一点，压根没有秃好吗？
老杂毛，叫谁呢！
凶柏最近掉发，便理了一个超短的头，在烈日下反射得很远，显然是被误认为是和尚了。
这时，声音又传了过来。
“甘城子怎么走？”
远处的是一大队骑马的，披着轻甲，约莫百人以上，他们手握长长的制式马槊，看起来威风凛凛的样子。
那马很彪壮，一看就跟陈饿狗的瘦驴不同。
为首的正是谢逊斌，他听说三皇子曾经在甘城子县出现过，便想过来溜一圈。
但他发现他自己不认这些小县城的路。
说起来真是丢人，作为暗卫，居然不认识路。
“往东走！” 对着骑兵们喊。
凶柏用两只手合着做成了桃心话筒，为表诚实，喊句话都是爱你的形状。
那队骑兵什么都没说，打着马就跑了，凶柏嘟着嘴：“现在这些当兵的连谢谢都不会说吗。”
在任何世道，讲礼貌都很重要，有的时候还能救你一命。
乞秀才难得飙出一句像人说的话：“如果他们不赶时间的话，他们就会把咱们身上的鸡蛋和饼子都抢了，到那个时候他们才会笑着跟你道谢。”
凶柏：嗨，真的是大恩不言谢啊！
可不是吗，这个世道里，食物就是命，把命奉献给了别人，那妥妥的大恩。
小雏儿越看帮主越顺眼，帮主又干了他想干，又不敢干的事情：“帮主牛逼！敢给军爷们指个错误的方向。”
凶柏点了点头：“谁让他们叫我秃驴，我一个这么青春的少年，合适吗！”
又一个时辰后，谢逊斌看着浅浅的黄河水，以及一众在河里抓鱼的农夫。
他骂道：“该死的，我就知道那个秃驴跟两个乞丐不是什么正常的组合，他们肯定是一起结伴装神弄鬼骗钱的，下次让我再遇上，看我拆不掉他们的皮磨阿胶。”
熬不熬阿胶凶柏不知道，他回到甘城子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胡羊居恰一顿羊肉，军营里的野味虽好，但也没有羊肉里的萝卜好吃。
他就是喜欢骚气的萝卜，独特的骚！
就足饭饱，他又扛着一头羊往观音庙里走。
…
现在的观音庙以及跟以往有很大不同。
庙里整洁有趣，老宗主挑了两个长得有模有样的老乞丐，为他们打扮一番，老乞丐便成了老道长。
这些老道长在给信男信女算卦，正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有时候看见长得好看的女信众，老宗主也会亲自上场，他跟别人解释道：刀要经常磨一磨，否则容易生锈。
“你这个月恐怕有血光之灾。”
“啊！那怎么办？道长救我！”美妇人扯着老宗主的胳膊。
“红色的汤水可以冲喜，备一些红枣、枸杞，坚持每日泡水喝。”
“谢谢道长！”
听得周围的老乞丐小脸都是红的。
而那些乞丐的女眷则到处溜达，活脱脱一个个八卦小马达，逮到人就说城南的观音庙有多灵验，以及丐帮帮主的故事。
那样子要多虔诚就多虔诚，一副恨不得把自己腰子搁下捐给庙里的样子。
好了，现在整一个甘城子都知道凶柏被雷劈过了。
凶柏扛着羊，喜气洋洋踏入观音庙大门，却没有看到预料之中的盛大迎接仪式，只有些想学武功的小乞丐围着他。
凶柏：我有羊！我有羊！你们瞎了吗？
众乞丐：对不起，吃腻了，现在我们想吃点素。
凶柏拍了拍羊的屁股，把羊扔下给小乞丐，自己就去找老宗主。
羊：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