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乞丐从军
乞丐们得胃口挺大,请示了帮主之后,还有回去叫人来吃的,观音庙里的乞丐就在胡羊居里吃起了流水席。
掌柜看着这些老弱妇幼的乞丐,心中欢喜,一个个打扮得邋里邋遢,紧抓乞丐精髓,掌柜心道一声:专业!
小二们看着这些乞丐则眉眼突突,他们几乎把胡羊居给吃空了,掌柜还笑嘻嘻的模样,不禁在想掌柜今日是不是中邪了?他们不知道,此刻他们的掌柜心里想的事截然相反,胡羊卫都敢把隐藏起来的家眷叫上了,这是对他刘某人的极大信任啊!
掌柜捋了一把自己的长胡须,猜想是他刚刚怼苏老头子太狠了,这群兄弟认定了他是自己人。
于是他暗自下定决心,以后见到苏家人,见一个怼一次!想到自己不久将来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不由得开怀大笑。
但养君千日,终须一别。
凶柏走的时候,掌柜依依惜别,并叮嘱要常回家看看,凶柏和一众乞丐都拍着胸口打着包票,保证常来,掌柜的一挥手,豪气地赠了两只肥羊。
本来给的是生肉,但在凶柏强烈要求下借用了厨房,他自己就把羊肉烤给好了。
开玩笑!观音庙甚至连粗盐巴都没有,要是将羊扛了回去,那只能烤个无色无味的烤全羊。
只见凶柏与两只羊翻云覆雨,烤得活色生香。小二震惊地看着他的烧烤手法,眼睛看得直直。
掌柜自豪地点点头,烤肉是基本的野外生存技能,手法如此娴熟,不愧是我们胡羊山庄的人。
凶柏怀揣着七千辆银票,身后乞丐喜气洋洋扛着烤好的两只羊,在众乞丐拥护下凯旋而归。
从此以后,亿万乞丐站起来了!乞丐万岁!
乞丐们结群而过,刚散学的读书人不明所以,纷纷躲避得远一些,避免沾染了晦气,自觉为乞丐让出一条道。
嗤!凶柏心里笑。
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
“老头子,我回来了。”
“老头子,你猜我今天遇见了谁。”
“老头子,我今天打架受伤了。”
“老头子,出来吃饭啦。”
在关自己禁闭的老宗主,死水潭中终于有了一丝涟漪:“吃什么?”
“烤羊肉。”
“端进来。”
“还没烤。”
“滚。”
就算是处在被动讨吃的位置,也得昂起头颅,把主动权得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行,这才是为师之道。
“骗你的。”
凶柏端着一个木盆,那木盆原本是乞丐里一个叫阿春的洗澡盆,阿春也不知道凶柏要木盆干嘛,很直觉就把自己的木盆奉上。
大长羊腿就这么一整只置于盆中,还未切开,羊皮脂肪烤得薄薄一层,嘎嘣嘎嘣脆的,表面一层麦金色,而且还是孜然味的,同时撒了老宗主最爱的白芝麻。
在老宗主看来,这羊腿又纯又欲,让他老人家欲罢不能。
老宗主拿起羊腿就啃起来,嘎吱一响,孜然味在老宗主口中炸裂,直接把他送上云端,老宗主脑袋轰一声空白了几秒,几秒过后,默默喝了一杯茶,摇摇头:“不过如此。”
凶柏还是个只烤过、但没有吃过孜然烤羊腿的雏,不太理解老宗主的小九九,他端坐在一旁。
“说吧,什么事?”
“我想带着乞丐们从军。”
老宗主一万个问号,一时间没有绕过弯来,乞丐从军?那些乞丐很能打吗?
看出师父的疑惑,凶柏道:“只是去应征当个徭役民夫,北凉要打过来了,保家卫国,人人有责。”
老宗主一个暴栗:“说人话。”
凶柏摸着头:“师父,可不可以换个手法,每次都打我头,要是我忘记了什么重要事情都怪你。”
老宗主没好气道:“你以为师父是给你按摩吗?还换个手法,要不要换个师父?”
他斟了一杯茶,推向凶柏:“说实话。”
凶柏拾起茶杯,看着里面的茶,沉默片刻:“我要去搞事情了,再不搞来不及。”
老宗主知道他阻止不了什么,他沉思,他把自己关起来不断问自己一个问题:如果是为了凶柏,他会用二生咒吗?情景不同,他很难做出判断,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会不会。
一夜无眠,会!这是他的最终答案。
既然如此,那便说明了凶柏催动二生咒那一刻,自己已经不在了,如果他在,也轮不到凶柏用二生咒。
所以,凶柏使用二生咒,至少有自己的原因在,或者说是,为了他复仇!
“注意安全。”千言万语都在这四个字中。
凶柏自信一笑:“师父放心,我比他们自己更了解他们。”
“嗯。“
“嗯嗯。“
…
…
温馨的对话后,紧接着一般都是尴尬的沉默。
凶柏:“师父,把你裤裆里的东西掏出来吧。”
老宗主:“你什么都好,就是长了一张嘴。“
凶柏玩味地看着老宗主,看得老宗主一阵心悸:“御北公,不,御北侯府的令牌给我吧,我不是上门女婿吗?“
“你怎么知…“老宗主吓了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没有把话往下说,现在的他当然知道自己的事情。
问了个傻问题,呵。
老宗主从裤裆里掏出一个金色令牌,令牌精细刻着二蟒相争的图案,中间用小篆刻了一个字融入其中:
何。
“交给你了。”
凶柏恭敬地用两片指甲将令牌钳了起来,看起来又庄严又嫌弃:“不会让师父失望的,等这里的事了结,我们就回八毒山宗。”
老师父点点头,继续啃起他的诱惑羊腿:“我也想你的师弟师妹了。”
凶柏从师父的偏房退出,心中盘算好了计划,阳光灿烂了笑容,他看着一群正在玩耍的小乞丐:
“小的们,传令下去,观音殿集合。”
哦嗬,帮主又要搞事情了!小乞丐两眼发亮。
经过这两天,凶柏已经成为了乞丐眼中的神,地位已经隐隐超越了乞丐祖师爷伍子胥,现在大家都不拜伍子胥了,要么拜观音姐姐,要么拜凶柏。
乞丐们听到小乞丐传来的话,都利索地去观音殿集合,喊起了口号:
“帮主…”
“牛逼!”
“帮主…”
“牛逼!”
凶柏压压手,场面安静下来:“小的们,想不想干大买卖。”
“干!”
“帮主指东我打洞!帮主指西我窜稀!”
“垂死惊坐病中起,帮主不弃我不离!”
“只要帮主不嫌弃,我把女儿嫁给你!”
凶柏摆出一个自认为最好看的笑容:“弟兄们,跑偏了!这次我们要去参军,做民夫,服徭役!”
…
衙门内,谭勃正愁眉苦脸,他将手中的信重重拍在案上,正是中卫镇抚经历孙子越送过来的信,信中质问为什么一个壮丁都还没有送过去。
谭勃憋了一肚子气,全撒在了黄术身上,指着就骂:“你到底干什么吃的?都几天了,一个都没抓到?”
黄术,正是甘城子县尉,掌一县的兵治捕盗之事。
县丞廖安正在陪笑:“大人呐,也怪不得老黄,下面的捕快和衙役都是土生土长的,跟那些贱民都是街坊,低头不见抬头见,真的不好抓,县里的捕快还被打伤了好几个呢。”
谭勃瞪了一眼廖安,大力拍着桌子:“哼,上面的刀砍过来的时候,可不管你是不是远亲近邻!”
又指着黄术骂:“你们的刀呢!木头做的吗?”
黄术一肚子的苦水,这位爷没有干过实事,总是把活儿想得太简单了些。捕快根本没有武功,衙役也是个摆设,就是些壮一点的男丁而已,想要秘密抓人何其之难。但如果光明正大抓人,又会被看戏的乡亲围起来说道说道,根本带不走人。
动刀?威胁?开什么玩笑,那群乡民直接差点就把他的人给宰了,好几个还躺在家里养伤呢。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两天!只给你两天时间,起码逮足二十个人给我送过去!否则你就把自己家里的人送过去填这个数。”
黄术的脸苦成苦瓜,即不能反抗,又不能享受,只能硬着头皮答是。
他灰溜溜走出议事堂,感觉天一片灰蒙蒙,思考着要不要先带老婆和崽子回老家躲两天,然后又自顾自拍自己的猪脑袋:他娘的,他们的老家不就是这里吗!
此时,衙门外一片混乱吵杂,黄术火气正愁没地方发,听到吵杂声,像是找到了答案:“哪个不开眼的敢来县衙闹事,自己送上门的就别怪我了啊,劳资逮你去军营开开屁眼!“
凶柏正带着一群乞丐围着县衙门口:“我们要应征做民夫,凭什么不让我们应征!”
瘦骨如才的乞秀才也大喊,他宽衣解带,露出了二十四根、十二排的肋骨,纹理清晰可见:“对啊!我们肩能扛手能提,你们怎么能拒绝我们拳拳的报国之心。”
守门的捕快看着这群胸无二两肉的皮包骨,没好气道:“你们这群臭乞丐麻溜滚蛋,军营里随便一块砖都能将你们砸死。”
另一位捕快道:“对!别不识好人心,这是救你们,往年的民夫,十个里面没有三个能活的,臭乞丐,你们是想去军营开屁眼,找屎吗?”
却见黄术大步走来,原本怒气冲冲,现在眼睛亮得像太阳,对着那守门卒的脑瓜子就是一拍:“你娘的,怎么对各位义士说话的,嘴巴放干净点,这是我们的大梁砥柱!不容的你们侮辱!”
然后又笑嘻嘻:“各位弟兄们,收,我们都收,为国出力不管是谁,都好的一条汉子!“
“大人,他们就是一群臭乞丐,你看他们这个身板,怕是熬不过…“
黄术凶狠一蹬,那捕快准备要说的话吞入腹中,只能讪讪住口。他从裤兜子掏出一小块碎银子,对领头的凶柏道:
“这位兄弟,银子你拿着,领着弟兄们到前面的茶楼先喝口茶歇脚,我交代一些事情,随后就来。“
凶柏点点头,也没多说,领着众乞丐就走。
黄术对着两位捕快挥挥手,示意他们过来,黄术是他们的直接上司,自然是惟命是从。
黄术摊开手心,只见又是两枚碎银子:“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县老爷知道,要我知道你们嘴上漏风,活剐了你们俩!”
两位捕快不敢去拿,也不想去拿,万一出了什么事情,这里面水很深!
黄术又继续道:“你们知道,举察的时候,也是考核的时候,你们的位置,可是有很多人盯着的。”
捕快虽然是衙门里属于最不入流的吏职之一,但也是正职,放在普通人里却也算得上是半个老爷,很多关系户都会盯着,一个衙役的位置可是值数十两银子。
两人对视一眼,伸手去拿黄术手中的碎银子,黄术嘿嘿一笑,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