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长公主她太骄矜12
无苏听见它欢呼雀跃的嗓音，毫不客气地让它滚远点。
这样温情的画面，它非要在这时候打扰？
就算是个小傻子，也该懂点眼色吧？
系统818委屈，偷偷走远了一点，它只是好心提醒一下嘛，干嘛那么凶吗。
直播镜头里。
肤白胜雪，含羞娇艳的少女侧着脸，与眉目柔情，温柔似水的翩翩公子款款对视。
身后是模糊的画面，隐约可见，灯火阑珊，车水马龙。
时间都仿佛定格在这一刻。
……
何时之轻轻凑上去，高挺的鼻梁轻轻碰到无苏的下唇，轻吻她的下巴。
带着无比的珍视，虔诚而温柔。
他的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稍稍用力，指尖轻轻按压在骨节处。
何时之的一举一动，青涩，又带着说不出的诱惑。
上一世，无苏爱极了他这样子。
明明是不带着任何情欲的抚摸，明明是不带着任何刻意勾人意味的眼神，偏偏能让她不能自拔，耽于情欲。
心里叫嚣着要他，要想看到他失控，喘息，红着脸说不可以。
再一分一分，一寸一寸，慢条斯理的，将他拆吃入腹。
她就喜欢看着他低声求饶，泪眼迷蒙的模样。
那是只有她一个人可以窥见的无限春光。
“公主爱过我吗？”他像是摄人心魄的男妖精，低垂着眼，勾着她步步深陷。
生的这样好颜色的他，带着引诱的意味发问，卑微恳求她一个爱与不爱的回答。
如此小心翼翼，患得患失。
无苏有些失神。
系统818：“宿主，快说爱他嘛。说不定这剩下的点点恨意值就是他爱而不得，因爱生恨啊。”
无苏张张嘴，想听从系统的话，说爱他。
多容易，一个字而已。
可话到嘴边，还是说不出口。
之前无苏不是没有说过爱他的话。
那不过床榻之上的情话，哪里能当真呢。
可他那么好骗，连那些哄骗人的情话也信，后来还傻傻地跑来牢里说要和她共赴黄泉。
如此情深，如此犯蠢，她望着他期待而急切的眼神，却怎么也说不出那个爱字。
她向来会骗人。
可此刻却不忍骗他。
何时之见她迟疑，立马吻了过去，堵上她的唇。
含糊着道：“公主不要说了。”
何时之话问出口就知道自己在犯傻。
或许是她这样温柔地看着他，让他头脑也发昏了吧。
他为什么要问这样的话去自讨苦吃。
他明明早就知道结果的。
他明明……和他自己说好，得到公主的一点点愧疚，一点点怜惜，就该满足了的。
可人心如蛇，总是贪得无厌，得到一点点回应，就妄想着更多的柔情蜜语。
他不该的。
——
长公主现在还没认清自己的心。
在别人眼里，从小到大，无苏作为一国公主，似乎是不缺爱的。
哪怕母妃早逝，也有帝王的无限恩宠。
可是从来没有人教会过她怎么去爱一个人。
小时候，宫里的宫人都说她父皇爱惨了母妃。
无苏母妃不过是一个农户的幺女，然而得了皇帝的青睐，一入宫就封了妃子。
又在五年里生下一男一女，在子嗣为重的后宫里，别人都夸她母妃是好福气。
可无苏知道，她母妃并不快乐。
她五岁那年，弟弟刚刚出生，还在襁褓里喝奶。
喝完奶之后，睡得那样香甜，鼾声小小的，脸也小小的，多可爱啊。
母妃慈爱地抱着弟弟，眉眼里都是温柔。
无苏悄悄躲在屏风后面，看着母妃和弟弟。
教养她的嬷嬷说她的母妃刚刚生完弟弟，让她乖乖待在房间里，不要到处乱跑，也不要去打扰母妃休息。
可她好想看看还未见过面的弟弟，于是偷偷溜了出来。
母妃身边的宫人不知道了哪里去，没有人守在母妃身边。
然后……
她就看见母妃拿出枕头捂住弟弟的脸，动作那么决绝，眼神那么悲戚。
嘴里念着：“不要怪母妃……”
小无苏吓得一惊，竟然把屏风给推倒了。
她母妃也错愣，手下的力道随之松了下来。
小无苏哭着喊着出声，终于惊动了宫人。弟弟虽然已经被捂得呼吸不畅，满脸红紫，但好歹救了下来。
宫人拦住了母妃。
小无苏愣愣地站在床头。
在小无苏心里，母妃一向是温柔的，轻言软语的。而这时候，她却披散着头发，盯着她，语气平静，说的内容却狠毒至极：“你也该死的，当初我也早该这样捂死你。”
她那时还小，她想不通为什么母妃会这样。
父皇得知这件事情，急匆匆地赶来，一上来就给了母妃一个巴掌。
父皇气得满脸涨红：“你真是疯了！他是你的孩子，你怎么忍心？”
母妃被他一巴掌扇得回不过神来，良久才道：“我宁可没生过他们，我从来都不愿意……”
“你个毒妇！”
……
然后教养她的嬷嬷就把她带走了。
后面的对话小无苏没有听清。
从那以后，她很少见到母妃。
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母妃也总是冷冷地看着她，一句话不肯多说。
仿佛她们不是至亲的母女，而是天生的仇敌。
小无苏不在意这些，能见到母妃她已经很欢喜。
可她有些疑虑，母妃身上为什么常常带着伤，带着青青紫紫的痕迹。
后来先帝死后，无苏才终于知道，外人眼中的神仙眷侣是怎样一对怨偶，那些青紫的痕迹又是拜谁所赐。
母妃像是被豢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她不想呆在笼子里，不想承受外人艳羡的所谓帝王的爱。
她的灵魂向往自由，她的身体却被禁锢在一方天地。帝王的所谓的爱，裹挟着控制欲和怒火，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更何况母妃根本不爱他，是他偏偏要把她锁在身边的。
父皇或许是觉得，只要女人生了孩子，便会安分下来，安安心心地留下来。
于是有了她，于是有了弟弟。
可是母妃看着那样柔弱的人却又那么刚强，几次三番想要逃出宫去。
皇宫守卫森严，父皇又盯得紧，她一介弱女子，哪里有机会呢。
后来。
母妃死了。
宫人说母妃是病死的，可她分明瞧见，带血的瓷片，母妃的手腕处干涸的血迹。
父皇在母妃死的那晚上喝得酩酊大醉，哭得很伤心。
她那时九岁，还不懂事。
她想，这就是宫人口里说的爱吗？她心里隐隐觉得不对。
可他们都说是。
所以，爱是占有，是控制，是将那人锁在身边，不管他愿不愿意？
年幼的她想着，那或许是吧。
他们都说是呢。
她长大一些后，才清清楚楚地明白那不是爱。
那是霸道，专横，不容反抗的欺压。
那是恃强凌弱，不是爱意。
上一世，她的所作所为和父皇也没什么两样。
所以，她对何时之，应当也不是爱吧。
她不太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