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长公主她太骄矜11
何时之此时知道自己于情于理，都该离开。
她让他走。
他何必上赶着来呢？
可他的腿就是像灌了铅似的，一步都挪不开。
他沙哑着开口：“公主哭什么？”
无苏抽抽搭搭的，嗔骂道：“谁要你管 。”
可身体比她的嘴老实。
说完就朝他扑过来，落进了他怀里。
“你刚才不会真想滚吧。”无苏把脸埋在他怀里，双手也很自觉地揽在他的腰上。
何时之很是无措，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最后把手落在她的发顶。
从发顶到发尾，一寸一寸地抚过，像是在对待什么珍世的精品。
他无措，是因为哪怕是上一世，她也很少这样待他。
上一世她重欲，疯的时间很多，他们俩见面不是在床头就是在床尾。
只有在她熟睡之后，他才能这样偷偷地抱着她，轻轻地抚弄她的头发。
只有在那个时候，他才感觉她是属于他的。
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
两个人就静静站着。
何时之生得高，无苏需得仰头才能和他对视。
“陪我去逛夜市吧，我许久未去了。”
何时之在她发顶落下轻轻一吻，闷着声音说好。
横在两人之前的寒冰，莫名其妙地解封了。
系统818悄悄提醒无苏说补偿对象何时之的恨意值降到5了。
直播间网友直呼神奇。
（爱情骗子：我觉得我搞不懂爱情，怎么就和好了，怎么就和好了啊？？？）
（藤王七个瓜：我承认我没见过世面，但是何尚书的发顶吻好戳我啊）
（路人甲：他眼神温柔得要溺死人了，啊我死了）
（不愿透露姓名的大富翁：看过隐藏剧情了，上一世这一对又虐又好磕）
……
夜色里，桨声灯影，闹声不绝。天色灰蒙蒙的，点缀其上的几点稀星也美，只是便比不得凡间闹市里的灯火了。
人间烟火色，最抚凡人心。
无苏和何时之两人并肩走着，不疾不徐，不紧不慢。
身后跟了二十多个暗卫保护无苏的安危，不过他们都藏在人群里，与两人隔的有那么远。
无苏漫不经心地赏着湖中的花灯，突然开口：“我都不知，你竟然还会武功。”
阿离功夫算是不错了，刚才竟然也没拦得住他。
上一世他可半点没显。
她一直以为他不过是个在床榻之上，经得住折腾的文弱书生。
装了那么久的何时之被她轻飘飘地一句话戳穿，垂头嗯了一声。
“那你凭你的功夫，怎么会逃不出本宫区区公主府，”无苏佯装生气，盯着他垂下的眉眼，“你说话。”
何时之知道她说的是上一世他准备从公主府里逃跑一事。
自然没跑成，被暗卫捉了回来。
她那时候生气极了，不管不顾地把他囚起来，关在密室里，手腕脚腕处都用细细的锁链锁着。
他只能将将下床，连门都出不了。
她疯了似的想着法子弄他。
有的物具是她第一次用，控制不住力道，总是害他受伤。
见血是常有的事。
关了他近半月，她才消了气，放了他。
那半个月，哪怕是现如今想起来，何时之都觉得满脸臊红。
至于为什么要逃跑……
那些日子她疯得不成样，夜夜宿在南风馆，连着好多天不回公主府。
公主府里的下人都觉得她受了什么刺激，说她从前勤于朝政，不沾男色，也算洁身自好。
可不知为什么后来变成这样。
他心里又酸又涩，也大概摸透了无苏的脾性。
她身为上位者，天生有一种征服欲。
越是反抗的，有反骨的，让她觉着新鲜的，她越有兴致。
她若是没了兴致，就会将人用钱打发了，丢的远远的。
他不想被她这样对待。
他想留在她身边，长长久久的。
他于是假意反抗，故意挣扎。
她似乎很吃这一套。
这些欲擒故纵的招式，他心里觉得是羞耻的，不敢宣之于口。
那些细细的锁链，他轻轻一挣就能挣开，公主府守备再森严，他若是有心，也不是逃不出去。
不是不能，而是不想。
他不过是由着自己沉沦下去，放纵自己。
他心甘情愿，甚至心中暗暗欢愉。
以前仗着无苏不知道，他尚可以安慰自己，现如今被无苏戳破了那层纱窗纸，便觉得难为情。
无苏又不蠢，细细一想，自然也想通了其中道理。
他欲擒故纵，还藏的挺深。
何时之羞得满脸通红，觉得自己没什么颜面可以见她。
弹幕区。
（可爱废物：我一时间竟然分不清谁是猎物了）
（游客0981：看过隐藏剧情，何时之妥妥狼装羊好吧）
（小女夭：没看过隐藏剧情还真不懂他们俩在说什么了）
……
无苏见他头低得都快砸地里了，拉着他寻了个安静些的隐秘地方，在河边的一处石凳上坐下，还想逗逗他。
“为什么要来接手文城这个烂摊子呢，不会是为了本宫吧？”
何时之坐下，闻言，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
“并非只是为了公主。”
系统818暗自咂舌：这补偿对象真是个实诚孩子。
“公主想听我讲讲吗？”
无苏很少听他聊过关于他自己的事，乖巧地点点头。
何时之便继续讲下去。
“小时候，我家并不在京都，在凉城。”
“六岁那年，凉城大旱，连着四个月没下雨。水田干涸，黄土干裂……农家人是靠庄稼过活的，这样子的日子怎么过得下去呢？再留恋故土，也不能活活饿死在故土上的。”
“于是年轻的，逃的逃，走的走，留下的鳏寡孤独，活活被饿死的很多。”
“公主自幼生在宫廷里，应当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的。”
“饿殍遍野，人身上只扒着一层皮。吃黄土，挖树根，啃树皮，捉蚯蚓，能吃的不能吃的都往嘴里塞……有的人死了，肚子里还是鼓鼓囊囊的。他们那么努力地想活下去，可是那些官吏哪里看得到呢？”
“可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他们看不到足下的土地，也听不到远处的哭声。”
“虽然父亲早逝，可幸好我家中还算富足，见日子过不下去，母亲就带着我投奔她在京都里的娘家人。”
“我一路上，看到他们哭着易子而食，看到他们为了一个馒头争得头破血流。”
“只遗憾我那时什么都做不了……”
“公主，我知道苍生贫苦，凭我一人之力，救不了苍生。”
“可是人不能因为明知无望就不去做。”
“我曾亲眼见过荒芜，所以不忍看见贫瘠土地上花木的凋零。”
“我寒窗苦读多年，也是为此。”
“能去文城为百姓做些事情，也算不辜负身上这身官服。”
无苏听着他的话，突然觉得她似乎从来没有了解过他，这些事，他从来不曾提及。
“上一世我从来不知，你曾有这般抱负……”
何时之轻轻摇头，见她一脸愧色，劝慰道：“公主不必愧疚，一切是我心甘情愿。如今重来一世，还有机会可以实现这些妄想。”
上一世的一切选择，明面上是她逼迫，实际上他比谁都清楚，他自己是甘愿的。
甚至是第一次意外，也是他亲手设计。
是他自己甘愿舍弃了年少时的轻狂妄想，委身沉沦于他自己亲手编织的幻梦。
……
无苏将头搁在他的肩头，呼出的热气就洒在他的脖颈，他身子像是僵住了似的，不敢动弹。
他还是那样羞涩，不管他们曾经亲密过多少次，他总是羞涩的像头一回。
一点也不禁逗。
无苏开口，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又缱绻又温柔地开口。
口吻是难得的诚恳。
“对不起，何时之。”
对不起，如果上一世不是我，你也应当一路光辉灿烂，说不定青史留名，受后人崇敬。
也不会跌入泥底，把傲骨折得粉碎，受尽折辱轻贱。
何时之闻言心头一颤。
“恭喜宿主！何时之恨意值已降至1，再努力一把，就可以完成任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