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长公主她太骄矜10
全怪无易天催命。
无苏和何时之一行人准备了几日就匆匆启程。
无易天还打着护送她安全抵达文城的名义，拨了一支军队和几个侍女给她，无苏连拒绝都找不到借口。
当时手里的手帕都快给她扯烂了。
狗皇帝装作关心她的虚伪样子，她想着都觉得恶心。
他在心里打的算盘，她在公主府里都能听到有多响。
无易天他安插人手进来也不用这么明目张胆吧？
这和直接跟无苏说“你小心这些人，我派他们来监视你，说不好还要杀你”有什么区别？
有什么区别？？？
无苏现在觉得那个西域奇香真好用，它能把一个傻子变成智障。
两日后。
紧赶慢赶的，总算是赶了行程的一半，队伍停了下来，准备在途经的永和县整顿休息一晚，明日再上路。
无苏小时候体弱多病，差点嗝屁。多亏太医院里蒋太医的悉心照料，十二三岁时身体才好些。
但舟车劳顿一番，无苏还是有些挺不住。
路上颠簸，她晕车，在马车就吐的稀里哗啦的，整个人恹恹的，提不起精神。
这可把身边侍奉的人吓坏了。
经过晓意一事后，无苏又提拔了两个新的侍女，一个唤阿离，一个唤阿宛。
阿离身手不错，人也老实，从前在暗卫里当差，人粗枝大叶的，不怎么会伺候人。
阿宛精通医理，心思细致，这一路上一向是由阿宛照顾她的。
无苏特别满意阿宛。
至少阿宛和之前的晓意相比，梳一次头发不至于扯断她七根头发。
还没等阿宛阿离来扶无苏下马车，十七已经起身下马，伸出手来扶她了。
阿宛阿离面面相觑，一时有些尴尬，感觉自己的活儿被抢了。
系统：论工作中有个卷王同事是一种什么体验。
“公主没事吧。”卷王十七关切开口，满眼担心。
十七其实生得也不错，宽肩窄腰，如今一身骑装，也称得上是英姿飒爽。
无苏吐得头晕眼花的，哪里管是谁的手，牵着他的手就弯腰下车。
系统818提醒她：“补偿对象在看你呢，宿主。”
他看她做什么？
无苏这才意识到自己牵的是谁的手，不知想到了什么，勾起唇角，冲十七一笑。
十七没见过什么世面，耳根子通红。
他家长公主生得真好看，十七傻乎乎地想。
她招招手，示意十七凑近些，在他耳边低语几声。
何时之就在不远处看着，心里都泛着酸。
那么亲密的举动，和当初招惹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她就这么耐不住寂寞，连窝边草都不放过吗？
窝边草十七：“……”天知道，公主和他说你眼睛边上有眼屎的时候他心里有多崩溃。
系统818悄咪咪地问无苏：“宿主，那个侍卫是不是喜欢你啊。”
无苏回它：“这不重要。”
但她心里知道绝不可能了。
毕竟无苏设身处地地觉得，一个她喜欢的人笑着提醒你说你眼睛边有好大一块眼屎，她要么弄死对方，要么弄死自己。
反正两个人之间必须死一个。
可能会产生恨意，但绝对不可能产生爱意。
弹幕区里。
（可爱的大头鬼：赌一个硬币，小侍卫喜欢长公主）
（何时之他老婆：我跟赌楼上两粒米）
（何尚书是傲娇鬼：上面那个，撞老公了，拔刀吧）
（一颗苦瓜糖：长公主绝对是故意的，她真的好会，我隔着屏幕都闻见何时之身上的酸味了）
……
天色已经不早了，军队在城外驻扎，无苏他们一行人在一家客店休息。
客店门外派了几十个暗卫驻守。
永和县不比京都，交通不便，没京都繁荣，但夜里还挺热闹的。
客店临近夜市，窗外灯火通明。
无苏在马车上昏昏沉沉的，睡了很久，下午又休息了一会，到了晚上反而睡不着了。
她生在宫廷里，小时候没机会去逛夜市，长大后搬进公主府，行动宽松些，但是忙于政务，也甚少有时间出去。
上一次逛夜市，好像还是和小天一起，大概是在两年前。
那时小天刚刚当皇帝，年纪又小，才十三岁。
他并不聪颖，又毫无心机，要不是父皇子嗣稀薄，其他皇子又死的死，残的残，怎么也轮不到小天来当皇帝。
说白了，小天真是捡了个皇帝当。
小天学东西学得慢，顾及他皇帝的身份，教他的太傅不能像之前那样明面上骂他。
但是读书人骂起人来总是有一套，拐弯抹角，不带脏字，也能把他说得眼泪直流。
她那时候也早已经搬进公主府里。
母妃去世，父皇驾崩，长姐也不在身旁。
偌大的皇宫里，孤零零地只剩他一个。
多可怜。
按照系统的说法，他这应该叫古代版留守儿重。
有天晚上，大雨，打雷。
听着雷声，小天怕得很，又担心宫人笑话，就一个人偷偷躲在被子哭。
无苏知道她的小天怕打雷，冒着大雨从公主府赶往皇宫，冲进他的寝殿，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那么小的一个人，像只小猫似的，蒙着被子躲在角落里，哭的很小声。
怎么不让人怜惜。
她点了盏灯，拉开被子，问他：“小天，你躲在被子里干什么？”
小天抹抹眼泪，从被窝里钻出来，瓮声瓮气地说没事，只是有些冷。
她把他拉进怀里，轻声哄他，问他怎么了。
他带着哭腔，眼里亮晶晶的，全是泪水，说他害怕。
他害怕打雷，害怕太傅责怪，害怕宫人背地里笑话他没有一点皇帝的样子，害怕长姐离开他，从此以后不管他了。
他说自己好笨，当不了一个好皇帝的。
她轻轻地拍他的背，和他说：“没关系，以后都有姐姐在的，姐姐永远护着你，没人敢笑话你。”
他仰着头，一脸认真：“是永远吗？”
她红着眼眶点头，说：“嗯，永远。”
他又说：“那我们俩拉勾。”
她伸出小指，和他拉勾。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第二天晚上，她就带着小天去逛夜市，身边只留了几个暗卫保护。
深宫里多无聊啊，他还是小孩子心性，出来了开心得不得了。
他们俩像寻常姐弟一样，吃着黏兮兮的糖葫芦，走在河边，赏着花灯，又笑又闹。
那以后，她就想着，小天做不了好皇帝也没关系。
她会帮着他坐稳这个江山的。
……
只可惜……
景相似，人已非。
系统说的再次和小天相聚，也不知道是哪年哪月，是真是假。
系统818看着无苏哭得泪流满面，不解地问道：“宿主，你哭什么？”
无苏不喜欢揭开自己的伤疤供人观赏——哪怕系统它不是人也不行，于是摇摇头，没理它。
系统818觉得自己有必要发挥作为人工智能的智慧，偷偷给何时之报信。
女孩子哭的时候需要人哄一下。
它又不太会。
没过一会儿。
阿离在门口守着，道：“何尚书求见。”
无苏脸上的泪痕都没干呢，心情也不好，谁来了都不想见，立马道：“不见，让他走。”
声音里细细听去，还带着点哭腔。
何时之冲了进来，阿离竟然没拦得住他。
刚才有个奇怪的声音突然在他脑海里响起，说：“她在哭。”
他不知道为什么能听到那道声音，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就那么匆忙又失礼地赶到她休息的房间里，反正他就是来了。
而现在，他只知道他的长公主在哭。
悄悄的，静默的，一个人坐在床尾哭泣。
只有眼泪，没有声音。
那么无助，那么委屈。
那么柔软，那么需要人依靠的样子。
“公主……”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他知道长公主总是演戏，哭起来楚楚动人。
可那是装的。
他从来没有看到她这样哭过。
一次都没有。
这么满脸泪水，抽着鼻子，眼尾通红，鼻尖也通红，哭得并不动人，可还是让他心疼。
哪怕是上一世被打入牢里，她虎落平阳被犬欺时，她也没露出这样柔弱的姿态。
她在他眼里，永远仰着头颅，那么高高在上，冷漠又凉薄，似乎是生来的上位者。
她的情感很少这样直白地显露出来。
平日里的嬉笑怒骂，是她伪装的表象，当不得真。
无苏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随手拿起枕头砸向他，语气又凶又恶：“你滚出去！”
像一只受伤的猫，急吼吼地伸爪子，叫嚣着要抓人，不愿意让人知道它受了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