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爱恨情仇
付仁到达香港，已是午后。
他走出机场，感觉有些口干舌燥，他来不及去买瓶饮料，而是搭乘机场的大巴直接去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来到一个高楼耸立的住宅区里，他坐电梯径直上了十六楼，熟门熟路向左拐到第二个门前，他轻轻地呼了一口气，然后，他敲了敲门。
等了很久，无人应答。
他去楼下转了几圈，在一个小花坛的旁边坐下来，静静地看着几个小孩在玩溜溜球，想着心事。
又等了两个小时，他再去敲门。
门终于开了，他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开始突突狂跳，他极力压抑住内心的躁动与紧张，出来开门的却是一个陌生人。
一脸惊讶的中年妇女看着他用粤语问：“你找哪个？”
“这······这里······不是岳维美······住的地方吗？”他在局促中仍不失礼貌地询问。
“哪个岳维美？是哪一个？”那妇人蹙着眉头大声问。
“她是个空姐，她······两年前，跟另外一个空姐就住在这里。”他说。
“这里没有空姐，一个都没有。”妇人摇着头说。“我们是一年前搬过来的。”说完就关上了门。
走廊里又重回了寂静，只留下付仁孤独而落寞的身影。
他失望地离开，走出了楼宇，在大门口正巧碰见一个面熟的保安，他走上前去询问。
“什么？岳维美？空姐？噢······”保安似乎想起了什么。“你是说那两个空姐吗？她们搬走了。”
“你知道她们搬去哪里吗？”他不报希望，但是仍然问。
“我记得是她们的男朋友帮她们搬的家，一年前的事了。”保安说着又摇摇头。“不知道搬去了哪里，再也没见过。”
“好吧，谢谢啊！”他点头致谢向外走。
”你是她什么人？是男朋友吗？”保安多事地问。
他苦笑着摇摇头，没有回答，快步走远了。
留下保安疑问的眼神。
他觉得饿了，找了一间曾经去过的餐厅去吃晚餐，以前吃起来非常美味的食物，现在如同嚼蜡，随便吃了几口，他离开餐厅，在香港的街头信步闲逛起来。
为什么？此时此刻，他比任何时候都想再见她一次，他想起了钱满，想起了那一晚的情景，只有你亲眼目睹了，才会真正放下吧。
他也想问个清楚说个明白，或许，再给双方一次机会。
自从他放她鸽子，在他的世界里，她便杳如黄鹤无踪迹，两年了，她恨他吗？
两年来，他想忘却一切，他拼命用功读书，每当他潇洒地认为一切都过去了，但是，记忆中的那个影像时不时又冒出来试探他，就如同一团暗暗燃烧的棉花球，你以为它彻底熄灭了，冷不丁风势一起，它又挣扎地冒出一颗火星来，明明灭灭之间，让你无法忽视它的存在。
傍晚的街头走着一个寂寥的自己，付仁走着走着来到一个熟悉的路口，他知道拐进小巷的尽头有一家冷饮小铺，于是，他走过去打算买瓶饮料。
从小巷的尽头走过来两男一女，一边吃着冰淇淋一边嘻嘻哈哈地相互调侃，他们说的都是粤语。
“我最近真是衰透了，好多生意都没得做，也没有赚到什么钱。”一个高瘦的男人大嘴咬下一口冰淇淋，含在嘴里化着，一边含含混混地对着另外两个人说。“不过，有个投资的好机会······”
“你别对着我说，我可没钱。”女的看了他一眼，兀自低头走路，她似乎有些烦躁，想了想又推了男人一把。“上次借你的钱，你还没有还给我，我现在没了工作，一点积蓄都没有，还在给别人卖啤酒，喂！你什么时候还我钱？”
瘦高个子再不敢说话了，一口把剩下的冰淇淋全都塞进嘴里，呜呜啊啊着左右看。
“阿美，趁着现在有好多时间，我们去西藏玩，怎么样？”另一个健壮结实的男人好像在看一本旅游杂志。
“西藏？”女的抬起头来。
“我们年轻，应该不怕缺氧。”健壮男说。
“我们当然不怕缺氧。”瘦高个子一脸不屑的神情，他摸了摸厚厚的嘴唇，一副教训的口气。“我们缺的是钱！是钱！”
“维美？岳维美？”付仁看着他们走过来，他震惊地看着那个女人，心脏怦怦狂跳着，他忍不住叫了一声。
她穿着随意，不再有精致的妆容，举手投足也没有了曾经的高雅气韵，但是，他依然认出了她。
岳维美！没错，正是他曾经爱过的女人。
“你？付仁！”岳维美也在一瞬间认出了付仁，不知是尴尬还是愤怒还是不愿面对他，她扭头就跑，可刚跑了两步，她又停下来，回转身体冲着付仁破口大骂，她职业性优雅的姿态荡然无存，此刻竟有点像一个恼羞成怒的泼妇。
付仁原先听着她的漫骂还带有些许抱歉的复杂情绪，一声不吭地看着她，后来听着听着，他有些沮丧了。
“维美，你······恨我的原因是因为我取消了你的附属卡吗？放你鸽子是我不对，可······”付仁刚想解释什么，又被岳维美打断了。
“你他妈的还敢放我鸽子，我的工作也没有了，都是你害的！”岳维美越说越生气，变本加厉地大骂着。“什么付仁（富人）？全是假的，你就是一个穷鬼！”
“你骂够了没有！说来说去还是因为钱！”付仁怒不可遏。“你跟我谈恋爱就是因为钱吗？”
“不然呢？没钱你还敢追我？”岳维美歇斯底里起来，指挥着身边的两个男人。“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这个穷鬼！”
“原来是个穷鬼大陆仔！”瘦高个子嘲讽地上下打量着付仁，见他高大结实目光炯炯，又有些犹豫，只敢骂不敢动手。
“x你老母！原来是你害了她没工作，x你老母！”健壮男走上前就是一拳，打得付仁向后倒退了一步。
付仁踉跄了一下没有摔倒，他看了看岳维美再看了看健壮男，晃了两下然后说。“好吧，既然是我害了你，都是我的错，你打吧。”
“x你老母！我打死你！”健壮男二话不说对着付仁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瘦高个子见付仁不还手，也跟着打起他来。
岳维美在一边大叫着。“你无情别怪我无义！”
付仁被打得鼻青脸肿倒在地上，朦胧中他望了一眼岳维美，她与他想象中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了，至于他们相逢或者偶遇的场景，也与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两个打人的男人对着一声不吭忍受挨打的付仁，似乎更加来劲了，嘴里不停地骂着“x你老母”，骂一句打一下，感觉“x你老母”就是他们打人必不可少的配料。
岳维美看见付仁一动不动倒在血泊里，触目惊心中她有点害怕，她赶紧拉了两个男人。“走吧走吧，有人来了。”
远处小巷口有一辆车停下来。
付仁始终不还手，他把眼睛一闭，蜷在地上忍痛□□，心里却没有身体那么痛了，他在心中默念。“好吧，好吧，你们打吧，你们打吧。我俩就算扯平了！”
两个男人越打越神勇越打越上瘾，就连岳维美上前阻拦，都差点挨上一拳。
小巷里开始有人跑出来看热闹。
巷子口那辆白色的小货车里跑下来一个女孩，她穿着工作的宽松衣裤，脑后扎着一个马尾，边跑边大声喊叫着。
“你们干什么？要打死人啦！”
打人的男人看见人多了起来，赶紧收手不打了，跟着岳维美朝巷子的另一端跑走了。
“嗨！你们！太可恶啦！”女孩追着向前看了看跑走的人，又折回身体走过去看了看趴在地上的人。“你怎么样啊？”她问。
付仁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喂！你还好吧？”女孩又问。
付仁依旧没有吭声，他试着想自己站起来。
女孩伸手想帮他，又犹豫着把手缩了回去。
付仁慢慢地抬起头，用手擦了擦嘴角的血。
她一下看见他鼻青脸肿的样子，吓了一跳，原先的谨慎与多虑被他处处是伤的脸惊得荡然无存，她想都不想立刻扶起了他。
“我帮你去涂点药吧，不然会感染的。”她扶住她的胳膊，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见他走不稳，她索性把他的胳膊放在自己的肩膀上，用力地扶住他往前走。“我的车就在前面，我带你去我家清理一下伤口。”她指了指前面的小货车。
她的车就停在小巷拐弯处，是一辆掉漆破旧的小型运输货车。
付仁一直没有出声，但是，他却在浑浑噩噩中一直跟着她走。
几个看热闹的人渐渐散去，小巷的地面上除了多了滴滴血迹之外，又回到了之前的平静。
她要把他扶上车，他不肯。
“上车呀，你的鼻子还在流血。”她拽了拽他。
“我会弄脏你的车。”他终于说。“给我一包纸吧。”
“我的车这么破了，不怕的。”她哭笑不得地硬按了他的头把他推进车里去。“你坐好，我这就拿纸巾给你。”
他坐进去，拿着纸巾擦鼻血，一路沉默着不说话。
“我家就在前面，我先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她动作利落地发动着小货车。“你住在哪里？我可以送你回去。”
他摇了摇头，用纸巾捂在鼻子和嘴上。
“牙被打掉了吗？”她关切地问。
她认真的语气让他忽然想笑，他掩饰地干咳了几下，不知不觉用舌头数起了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