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选择
一下午的功夫，康晴儿跟钱满这一对同父异母兄妹的感情快速升华，她终于有了亲哥哥，小姑娘既兴奋又骄傲，钱满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生怕别人抢走了她的哥哥。
“哥哥，在这个家里，我是最后一个知道你是我亲哥哥的人，真不公平。”她娇憨地腻在钱满的背上。
钱满正在帮她系鞋带。“最后你还是知道了，开心吗？”
“当然开心，我有一个亲哥哥，付仁哥哥是我的干哥哥，我一下有了两个哥哥。”康晴儿欢喜地缠在他身后。“哥哥你背我呀。”
“好！背你。”钱满帮她系好鞋带，双手一伸把康晴儿背在背上，轻松地站起来。
“耶！”康晴儿欢呼雀跃。
“这么大了还要哥哥背。”康启然走在后面看着他俩，嘴上虽然嗔怪着，脸上却是欢乐满足的表情。
“付仁哥哥也背过我呢，有两个哥哥真好。”康晴儿开心地叫着。
“对了，这次我们来西安，怎么没有见到付仁呢？”康启然问。
“付仁回北京了。”钱满说。“他改变了计划。”
想起付仁，钱满觉得他改变了计划似乎有一点奇怪，但是，他又转念一想，恋爱中的人做什么都很正常，他现在对这一点感同身受。
“付仁那孩子真不错。”惠子说。
“他和钱满就像亲兄弟一样。”钱小兵点点头。
“钱满真有福气，已经有一个妹妹，你再给他生一个弟弟，完美啦！”惠子摸了摸孟云晴微微凸起的腹部，笑着说。
孟云晴微笑不语，禁不住也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哈哈哈，啥都好，健康最重要。”钱小兵说。
“是啊是啊，这话才是重点。”康启然十分认同地点点头。
在没有见到康启然之前，钱小兵还是很有心理负担的，他感觉自己跟一个经济实力雄厚又学富五车的大教授相处，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可能预示着他孤陋寡闻的学识和经济实力的薄弱，想一想难免自惭形秽。
可是，当他见到康启然的一瞬间，他发现他居然是一个非常接地气的温文儒雅又和蔼可亲的人。
在他们相互介绍自己职业的时候，钱满三言两语为他们做了个总结。“你俩一个能文一个能武，加起来就是文武双全。”
钱小兵听了立刻笑逐颜开，武夫之勇的气派立刻展现了出来，自信便也随之而来了。
“到了到了。”钱小兵指着不远处的一家餐厅说。“我们就在这里吃晚餐，餐厅的大厨是我朋友，那手艺真绝了。”
“让你破费了，钱警官。”康启然感谢着他。
“康教授，叫我老钱！”钱小兵说。
“叫我老康！老钱。”
“老康！”
“哎——”
“老钱！”
“哎——”
两个人的关系不知不觉融洽了起来。
吃饭的时候，康晴儿就像一只小猴子腻咕在钱满的身边，钱满对这个妹妹也是疼爱有加。
惠子和孟云晴一直在说着悄悄话，不知是不是那只名牌包的作用，两个人说说笑笑形同闺蜜。
钱小兵跟康启然天南海北地聊着，这两家人大概谁也不会预料到，有一天会这样相遇相聚相知相守。
康启然看了一眼对面窃窃私语的两个女人，一个是尽心尽力甚至忍辱负重陪伴着自己的妻子，自己女儿的母亲，一个是自己儿子的母亲，是他二十年前的萍水相逢，饶是昔日的美丽女孩，最终也抵不过岁月的洗礼。
帘卷西风落日斜，美人迟暮隔天涯。
人在天涯，他偶尔也会惦念起这份萍水相逢的情缘，如今见她一切安好又如此幸福，从此，他的惦念便烟消云散了。
“老康，你们明天一早去青岛吗？”钱小兵问。
“对，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们。”康启然说。“钱满今天晚上就跟我们一起住宾馆，明天，有车来宾馆接我们。”
“也好。”钱小兵点点头，又抬头问钱满。“钱满，你的行李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钱满说，他正在跟康晴儿玩着地理游戏。
“日本的首都是东京。”康晴儿说。
“韩国的首都是首尔。”钱满说。“哈哈，你还有吗？”
“当然有。”康晴儿想了想说。“台湾的首都是台北。”
“不，是北京！”钱满说。
“为什么？”康晴儿不解地问。
“台湾是中国的，中国只有一个首都，就是北京。”钱满一本正经地说。“记住了吗？”
“哦！”康晴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钱小兵听见了，稍微用眼角扫了康启然一眼，有点尴尬地笑了笑。“钱满，你教妹妹有点简单粗暴呀。”
“钱满说的不无道理！”康启然点点头，他并没有反对，反而对康晴儿说。“你听哥哥的准没错。”
“启然，你变了呢。”惠子惊讶地看着丈夫。
“当然，在亲情面前，所有的一切都轻如鸿毛。”康启然说。“以前是我糊涂，我母亲才是真正的聪明人。”
“康叔叔······”钱满正要说什么，被钱小兵打断了。“钱满，看来，你也要改变一下了。”
“什么？”
“称呼。”
“不着急，慢慢来。”康启然宽容地笑说。
饭后，钱小兵和孟云晴夫妻二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明天，他们要把钱满奶奶的骨灰撒向大海吗？”孟云晴挽着钱小兵的胳膊边走边问。
“嗯。”钱小兵点点头。
“唉！人生真是苍茫。”孟云晴叹息了一声。“来去匆匆。”
钱小兵沉默着。
“小兵，你在想什么？”她问。
“你呢？”他也问。
“你今天······是不是有点别扭啊？”
“我没什么。”他安慰她说。“总之都过去了，你不用多虑。”
“如果······现在，你还有一次选择的机会，你会不会还娶我？”她想了一想问他。
“这正是我想问你的一个问题。”他说。“如果，还有一次选择的机会，你还会嫁给我吗？”
“我当然会！”她想都不想说。“我非常感谢你娶了我，成就了我这一生的幸福。”
“可是，如果你跟老康的话，你的生活就会大不同，或许······多贵重的包你都用得起······”
“你不是说那是陋习吗？”
“说是这样说。”他笑了一下。
“我可没那么傻，物质跟轻松快乐的日子相比，你以为我会选前者？”
“物质也会给你带来轻松快乐。”他又笑了一下。
“那是不同的。”她摇摇头。“小兵，今天我看见惠子在老康面前低眉顺眼温柔体贴的样子，我就越庆幸自己嫁对了人。”她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想着自己平日里慵懒随性又专横跋扈对着钱小兵的日常，她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
回忆自己的前半生，她既没有太强的事业心，也没有精心设计的人生规划，凡事都不太用脑而往往处于被动之中，但是，她却有一种傻傻的福气。
她就是直觉地认为，人生如大海，而人类就是大海里的鱼，每一条鱼儿都要生活在适合自己的水域里，那样才会有自由和快乐，这就是真理。
“你真的这样想？”钱小兵开心地舒了口气。
“生下钱满是我的责任，谢谢你成全了我，嫁给你是我的梦想，也谢谢你成全了我。”她幸福地说。
“谢谢你怀着一颗心给我。”钱小兵拥紧了妻子，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腹部，滑稽地说。“喂！里面的小心脏，我什么时候可以见你呀？”
他也庆幸自己选择了最爱的女人，他为了她而不惜付出所有，或许在他的潜意识里，他知道命运不会辜负他。
时间从来不说话，但它又说明了一切。
二oo四年三月的一天，孟云晴在香港剖腹产诞下了一个女婴，钱小兵满含热泪抱着自己的亲骨肉，不住地呢喃着：“我的心啊！我的心啊！”
“小兵，我一直觉得我会给你生个儿子。”孟云晴似乎有点遗憾。
“嘘！你不要说这样的话，被我女儿听见，她会不高兴的。”钱小兵轻轻地说，他宠溺的目光一直不肯离开这个来到人间的小天使。
“可是······”
“性别有那么重要吗？”别看钱小兵平日里粗枝大叶，关键时刻却似水柔情，他赞美着妻子。“云晴，你太伟大了，把我的心生出来了，这就是我的最爱，我最爱的闺女。”
钱小兵的话让孟云晴欣慰许多。“给你的闺女取什么名字呢？”她问。
“就叫心儿，钱心儿。”钱小兵说，一如从前，他随性取名的风格没有改变。
“什么什么？钱心儿？”康启然夫妇开门走进来，听见他俩的谈话，高兴地询问。“名字选好了？”
“什么选好了。”孟云晴无奈地苦笑。“我们家取名字向来都是随口一说。”
“老康，惠子，这几天真是麻烦你们跑前跑后的。”钱小兵感激地说。
“老钱，这算什么？你帮我养了二十年的儿子，我就帮你这几天何足挂齿呢。”康启然真诚地说。
“是叫钱心儿吗？”惠子坐下来接过小婴儿看了又看，微笑着说。“很好听的名字呢。”
“心儿，晴儿，哎呀呀！真像两姐妹呀。”康启然忽然发现了什么，双手一拍惊喜地说。
“真是呀，缘份！”钱小兵同样惊喜。
两个男人哈哈大笑起来。
惠子见他们笑，想笑又收了回去，她想起女儿的名字——晴儿。
康启然为女儿取这个名字，难道不是为了纪念他的萍水相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