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天煞孤星
“三水，我打小就是不管谁对谁错都先认错也没见你这么感动啊！”卓安安愤愤不平地看着嘴上不承认心里却时刻都重色轻友的余淼说道。“咱俩不是习惯了嘛，我俩不一样啊！”余淼被他说得红了脸，甩着袖子强词狡辩道。
“哥们，你哥可提醒你，你别成了我们习惯中的我，俩人吵架大男人低个头认个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卓安安狠狠地推了一下沉浸在幸福之中的小女人，要怎么没发现这丫头这么没出息。
两个人动手动脚的玩笑算不得什么，最过分的时候余淼可是会将卓安安骑在身下暴打的，可是卓安安总觉得这次有眼刀向自己飞来，伸手制住向自己扑来的余淼说道“你注意着点，你家小朋友见了会吃醋的！”
“咱俩光屁股长大的，小朋友要是因为你倒了牙我也只能说活该！”余淼玩得起了兴不管不顾地胖揍了卓安安一顿发泄积攒多时的怨气。“你家小朋友牙好像真的倒了！”卓安安示意余淼关注一下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的奚郁辰。
“你哥以一个过来人的角度告诉你，没事拉个挡箭牌增添点乐趣没关系，但这挡箭牌一定要找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才行，不然他得防我一辈子！”卓安安如假似真地说道，反正余淼是不信奚郁辰会那般强烈地吃她的醋，那人不是说玩玩而已那！
“近来奚郁辰的妈王兰心生活很不如意，李老头又找了新欢、李思阳也不让她省心，如果你真想管闲事的话这不失为一个好时机。”两个人闹腾够了卓安安拿出手机压低声音说道，他知道余淼的脾气，既然知道了这件事她就绝不会袖手旁观，所以提前已经帮她探好了路。
余淼眯着眼想了一会，悠悠地说了句“帮我约她”，其实也不必奚郁辰说，这世界有谁是不想念自己的母亲的呢？晚上人工车灯自觉地跟在奚郁辰的身后，虽然气氛有些压抑但是也不会过于影响余淼的情绪，她现在更多的注意都在她家小朋友有些凄惨的身世上。
过了几日余淼如愿地见了王兰心，那人还不知她和奚郁辰的关系，对她倒是很毕恭毕敬，不过以余淼的脾气她越是这样她就越是看她不起。“王女士，我冒昧请你前来其实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之前和李思阳有些交情恰听他提起你，所以对你这位远近闻名的大美人有些好奇罢了！”余淼微笑着说着鬼才信的假话，偏偏这假话又让人挑不出毛病。
“余总裁才是真的好看呢，年轻又有能力，谁要是娶了您真是三世修来的福气！”王兰心也算是见多识广，对余淼的客气也是应对得当。“真巧，你儿子就有这个福气！”余淼被她一句话逗笑了，你说这巧不巧，这世界这么小客气话可不能随便说。
“您喜欢思阳？”王兰心试探着问道，不像啊，这余总裁就算不眼高于顶，也不至于喜欢一个吃喝嫖赌的纨绔子弟吧？“王女士只有李思阳一个继子而已吗，没有亲儿子？”余淼语气中多了几分不悦，奚郁辰那样优秀的人说出来还能辱没了谁家门楣不成？
“我……和前夫还有一个儿子。”王兰心看余淼来者不善沉吟片刻说出了实情，那个她不愿意提起的过往。“不应该说是前夫，应该说是先夫吧？”余淼换了双腿的交叠姿势显得更加咄咄逼人，这才是盛源余总裁的常态。
“如果是奚爸爸和你是先离婚再去世我今日也就不来找你了，可是事实偏偏不是如此，有些话我不好直接问郁辰，但我希望你能实话实说！”余淼看着面前衣着华丽的人脸红一阵白一阵的，索性直奔主题，桃花眼里飞出桃花镖。
“你凭什么在这里审我，你嫁进奚家了吗，就管奚家的事？”王兰心冷静了一下，想到这既然是奚郁辰的女朋友也就是自己的晚辈，自己又何必那么客气，所以也坐直了腰杆。“我当然不凭那个，我凭的是盛源总裁的身份，和自己儿子都不管的人怎么做生意啊？”余淼笑得甜美，可是在王兰心看来却是危险无比，这何止是枝红玫瑰，简直就是蛇蝎美人嘛！
“我……算命的都说奚郁辰是天生的天煞孤星，他克死了自己爸爸和爷爷奶奶，我不改嫁还等着被他克死吗！”王兰心被余淼逼得说出了实话，却把余淼气得攥紧拳头，“你起码是七零后吧，怎么说也是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这些你也信？”余淼压抑着拍案而起的怒火说道，她不信邪，她眼里真正的邪是当妈的因为算命的荒谬之言放弃了自己儿子。
“事实就在那里摆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如果他祖奶奶不是个命硬的老寡妇，也早就被他克死了！”王兰心把余淼的愤怒看在眼里，却还是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恨得余淼牙根直痒痒，“如果你不是他妈，这杯水我早就泼过去了，我今天来无非就是想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既然你毫无悔意，就当我没多此一举！”
余淼丢下几张人民币付了咖啡钱气得甩袖子离去，奚郁辰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真是可怜她家小朋友了！“我不怕你克妻，就他妈怕我没能成为你的妻！”余淼丢进嘴里一颗口香糖，心里默默地说道，小红再次尝到了飞奔的甜头，一路骄傲地以一个跑车的姿态到了映bar。
“你今天去找王兰心了？”余淼没等下车就又重新被来势汹汹的人塞进了车里，而且是直接被丢进了副驾驶。“你要带我去哪里？”余淼看着发了怒的小狮子有些怕，自己来时堵着气车开的已经够快了，可是和奚郁辰现在还是不能比啊。
“为什么要去找王兰心？”奚郁辰眼睛直视着前方，冷冰冰地问道，现在这是他唯一关注的一个问题。“我……你上次喝醉酒一直在喊她，我……”余淼不敢提是卓安安最先多事，只得把所有事都揽在自己身上，以免自己重视的两个人因此结下梁子。
“我问你为什么自作主张？”奚郁辰咆哮着顾左右而言他的余淼，把车停在了余淼小区的楼下，伸手解着自己的安全带。“都说了是自作主张，还哪来的为什么！”余淼被他吼得脸上挂不住，低着头小声吼道，奚郁辰像是懂了什么似的点了点头，帮她也解安全带。
“两个选择，老老实实地跟我上去好好谈或者被我抗上去好好谈。”奚郁辰亲自走到余淼那侧为她开了车门，红脸人余淼当然会选择前者，可是上电梯瞬间她想到了卓安安给她的资料，奚郁辰应该不会真的做什么过激的事吧，如果自己真有个三长两短……余淼信奚郁辰的心比谁都阳光。
“我……如果在自己家里出了意外，那我下辈子都没脸做人了，要杀要剐这种密闭空间最合适。”余淼看着电子屏上显示的数字正在靠近二十四，认命地说道，虽然她坚信奚郁辰是不会冲动到做触犯法律的事的，可是吵架为什么一定要选在她家呢？
“你安静点会更安全一些！”奚郁辰被她无辜的样子逗得想笑可是又实在笑不出来，烦躁地要余淼闭嘴，“我提醒你那里有监控，我真的出了事你是跑不掉的！”余淼在这种情况下开的玩笑，无疑是示弱了，她这怂包样还真被卓安安说中了。
“我叫余淼，这人叫奚郁辰，他对我图谋不轨，你要拍下他的正脸！”余淼冲着监控做着奇怪的表情，搞笑的样子弄得奚郁辰胸口那团怒火上不去下不来的，只得躲着她的目光乞求能保留一二。
“为什么自作主张去找王兰心？”奚郁辰按着余淼坐在他面前，第四次问出相同的话，“你是复读机吗，我已经回答过了！”余淼拍来那人钳制她的手，竟然像审犯人一样审她——为什么自作主张，因为喜欢你就想做救世主救你于危难呗！
奚郁辰一双杏眼干净无尘，对峙了许久老天落在余淼脸上的两瓣桃花忽闪忽闪眨了几下。“那次你喝醉了，满嘴叫的都是她。我以为母子间能有什么过不去的，所以就暗中找到她希望你们能冰释前嫌……首先，我找人调查你的隐私肯定不对，我向你道歉。”余淼把奚郁辰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脸上微笑着心里却骂自己是猪头，这么一番作闹自己得了什么好处，凡事一遇上了奚郁辰她就开始做赔本买卖。
“是不是在你眼里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算事？”奚郁辰把手在她软软的小手里抽了出来，这种底线问题不是她一句道歉就能过去的。“那你怎么不去嫖鸭子啊，比我顺从、没我多事，还稀罕你的钱！”奚郁辰看着余淼沉默得寸进尺地说道，他这是把不能朝着他妈发的火加上她那句“我是以盛源总裁的身份来见你的”引出来的气，当儿子的最接受不了的就是媳妇不尊重妈，因为这点原则，有的时候谁对谁错都不那么重要。
“因为鸭子就只会嘎嘎嘎地乱叫，不会双目含情地唱《刺》。”余淼被他这话刺的有些喘不过气，就像喉咙里卡了鱼刺，强行咽下去会憋出泪、强行吐出来会卡出血。“不。你喜欢的是会弹白色钢琴的鸭子，既然是鸭子能睡就好，还掺和他的过往做什么！”奚郁辰同样被伤的不轻，明明先提那个动物的是他，可是她却说出了比他狠一百倍的话。
余淼看着向自己靠近的奚郁辰——他这是要履行鸭子的职责，她还不真不信这小朋友真得能做出什么过火的事来，“哥哥这是要做什么，不是在讨论阿姨的事吗？”余淼妩媚地勾着奚郁辰的脖子，故意在他耳边吹着气，弄得那家伙耳朵都红了。
“哥哥怎么愣住了，不会我教你啊！”余淼看着愣在原地的奚郁辰得寸进尺，甚至手指攀上了他的俊脸勾勒他的脸郭。“在赌我不敢是吗，那就试试谁先叫停。”奚郁辰拽住某只作恶的手，强拉着放在了他的腰侧，倾着上身把余淼压在了沙发上，惩罚似的腾出一只手狠狠地捏着那人的耳唇，弓型唇不轻不重地咬着她露在外面的锁骨。
看着他这个样子余淼放肆地笑着，这难道也算本事，可是当她感觉到有个硬邦邦的东西抵住自己的时候却笑不出来了，“停停停，不是在讨论阿姨的事吗？”余淼曲着膝盖企图让那人离自己远点。
“现在，晚了！”奚郁辰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但始终也没有更下流的举动，“阿姨的事是我不对，我不应该自作主张、自以为是！”余淼再也受不了呼吸都变了节奏的奚郁辰在自己身上作乱，此时此刻怂一点也无所谓了，他妈的进这门之前她还是黄花大闺女，因为这小子一时冲动太不值了！
“我以为你多荡呢，怎么怂了？”奚郁辰一副扫兴的样子站起身，玩味地看着满脸通红的余淼，“你才荡呢，跑到人家客厅里发情，滚去洗澡！”余淼整理了一下被他扯着滑落至香肩的衣领，头发也蓬蓬乱乱的，奚郁辰一看诱人而不自知的人体温升到了诡异的温度，俊脸也变成了猪肝色，灰溜溜的进了洗手间。
冷冰冰的水从头顶流到脚底，奚郁辰才冷静下来，他也弄不清明明他气的是自己的母亲，为什么要把所有火气都撒在一个好心办坏事的人身上，貌似只有在她面前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发脾气。
王兰心在咖啡厅里见过余淼压根就没走，直接又约了自己儿子出来，不过对他可没有对余总裁那般客气了。“坐吧，我想我就在京海的事你也知道。”王兰心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看着穿着朴素的奚郁辰，眼睛里这位仿佛不是儿子，而是不共戴天的敌人。
“我来这里，不是因为你在这里，而是海音在这里！”奚郁辰拉了椅子坐下，也没有多谦卑，他就不该在她电话打到自己手机上时暗自欣喜，这个自私的女人眼里怎么会有他这个一无所有的儿子。
“可是你的总裁女朋友已经打上门来了，你对我还抱有什么企图吗？”王兰心毫不避讳地说道，丝毫不照顾正年轻气盛的儿子的尊严，说得就好像自己儿子攀上高枝了一样。“我连最难过的时候都没有找上你，我都傍了总裁女朋友了还找你做什么？”
奚郁辰端起桌上的的黑咖啡不紧不慢地说道，眼底最深处的失落滴进了咖色的液体里，随着苦涩一路流回心里。“那你是想报复我？”王兰心看着面无波澜的儿子心里打鼓，他和八岁的时候差了十万八千里，现在的他清冷、孤高、拒人于千里之外。
“没兴趣，不过我提醒你：现在你连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也没有，晚年可怎么办？”奚郁辰嘴角勾起决绝的弧度，这话是抛清他和眼前这个妈的母子关系了，她不稀罕他这个儿子、他也不稀罕他那个妈！
“那个余淼对你很用心，我希望你提醒她不要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来！”见奚郁辰要离开，王兰心及时地补充道，这个时候她竟然没有一句话留给儿子。“能找到这样的女朋友足见我不是什么天煞孤星了，王女士，你现在但得有一分悔意我也会答应你的请求，不过你这个态度我还真不想多管闲事了！”
奚郁辰这么多年的确不太好过，逆境也磨练了他足够强大的内心，所以从始至终即使心酸也没滴下一滴泪。奚郁辰几乎不知道自己事怎么走出那家咖啡馆的，他觉得自己像是坐了过山车，没有惊险刺激此时就只有想吐的感觉，今天没有课他索性摇摇晃晃地往映bar走。
路过一所小学时，他看到焦急等待孩子的母亲和急不可耐扑进母亲怀里说着今日有什么趣事的孩子，曾几何时他的家庭也是如此和美、他的母亲也是如此慈祥，可是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了。走着走着又路过钢琴店，他记得他用祖爷爷遗留的钢琴弹出第一首曲子时，全家人都像过年一样高兴，可是现在即使是他考上了国内最好的音乐学校她也不会露出一个鼓励的表情。
在海音，他遇上了他自以为志趣相投的女孩，甚至做好了和她组成家庭开开心心一辈子的打算，可是她只是她去不了维也纳的第二套方案，那日白玫瑰、白气球、白钢琴的告白像极了也全是素白的家人的丧礼，告白失败大家或同情、或嘲讽的微笑和家人葬礼的左邻右舍一般无二，老天还真狠心，什么也不愿给他留下。
今天他来得格外早，以至于齐柏、岑明他们以为是要给余淼准备什么惊喜，奚郁辰坐在余淼常坐的位置看着小舞台上孤独演出的自己，哼唱着《刺》或别的歌的自己。他倒不觉得自己活得卑微，相反他认为是个男子汉就应该这样倔强不低头地活着，只是原来坐这个位置的人为什么要多事？没有她他就无缘一见母亲的丑恶嘴脸，他还可以认为自己和别人一样是个有妈的孩子。
相处久了，不觉间他连余淼的车笛声也能辨认出来，在她来到他身边他那满腔无处发泄的怒火终于找到了突破口，奚郁辰以为以余淼的脾气也会大发雷霆，这样他也痛快些，可是谁会想到小霸王竟然在他面前一怂再怂。
为什么要把人拉回家里吵呢，在人前吵架他张不开嘴，在那一瞬他能想到的会给他安静环境的地方就只有余淼的家，所以以要杀人的气势和人吵了微不足道的一小架。奚郁辰赤着身子冲着冷水澡也不觉得冷，若不是余淼最后的拒绝都破了音，他不能够保证他不会把那个故意惹火的人就地正法，这种燥热是多少凉水也浇不灭的。
余淼歪在客厅里意兴阑珊地看着电视，好看的桃花眼在墙上的始终的分针秒针上飘来飘去，这小子最好别在她家出意外啊，怎么洗个澡都快洗了两个小时，跟自己那套真皮是有多过不去。“奚郁辰，你洗好了吗？”余淼蹑手蹑脚地走近洗手间听里面的动静，她发誓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猥琐。
“洗好了，但是忘了拿浴巾！”里面传来男孩腼腆的声音，屡次三番在小个子面前丢人，他认栽了，余淼好气又好笑地去找自己大一号的浴巾，然后以最矜持的姿势递进了洗手间，这小狼崽子她可不敢再去惹。
可小狼崽子还是没有出来，一副大爷模样等着余总裁伺候，“里面有两套牙具，哪一套是我的？”奚郁辰言语里有没有醋意余淼听不出来，可是这不咸不淡的口气，怎么听也都是无关紧要的询问，于是心里暗喜男朋友和好朋友还算能兼容，那自己也不会夹在二者之间为难，可是某第二次谈恋爱的人忘了一件事——爱情的排他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