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不战而胜
转眼桃花落尽蔷薇俏了枝头，说来巧合，洛筱颜启程去维也纳的日子正是愚人节，同样如同愚人的节目一般的，余淼和奚郁辰范小胖等一起来机场送她。人都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可是这两个女孩都是天生的戏精，都若无其事地和身边人谈笑风生，如果她们去奥斯卡上竞技没准当年的小金人会是个双黄蛋。
“筱颜，一路顺风。”余淼看着奚郁辰酝酿半天以为他会说出多让人难以忘怀的话来，结果等来的却是比水还淡的“一路顺风”，她真的搞不懂这两个人，明明一腔离愁别绪却半滴眼泪流不下来，这副样子真是怎么看怎么别扭。
再说，舍不得？跟着去啊！
“郁辰，善自珍重。”余淼听到洛筱颜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差点被刚才咽下的唾沫呛到，这两人何必一副生死离别的样子，维也纳又不是天堂地狱，一张飞机票就可以搞定的事，至于这么磨磨唧唧的、好像这辈子都见不着了似的吗？
再说，舍不得？留下来啊！
“你也是，出门在外照顾好自己！”奚郁辰紧紧地攥着洛筱颜的手，作为朋友他很不放心对于第一次出远门的她。洛筱颜的家就在京海的邻省，记得刚上大学的那会她妈妈总是来看望她，然后挨个拜托他们这群同学朋友，帮忙照顾不懂人情世故的洛筱颜。
“郁辰，等我一年好不好？”洛筱颜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轻轻说道，她原本以为不必她开口他们的感情也能挺过这一年，可是半路杀出个余总裁，她不得不防。尤其是这次去看雪回来，她真真切切地感觉到奚郁辰对余淼也不是半点心思也没有，或许是碍于她、或许是他自己还没做好喜欢另一个人的准备，他只是表现的不明显。
“筱颜……”奚郁辰拒绝的话才说到一半被一阵冰凉的触感堵回了后半句，两天之内他竟然被两个不同的女生强吻，他觉得自己没颜面再做男人了。其实这非得算作朋友之间的吻别也说得过去，可听不见他们的话却看得见他们的举动的余淼却有一种自己最喜欢的食物被人咬了一口的感觉，丢了舍不得、不丢又膈应。
“筱颜，我们只适合做朋友……我们……强行往前走到最后可能朋友也做不成。”奚郁辰年纪不大看待感情却比余淼聪明百倍，洛筱颜不肯为了他不去维也纳、他也不能为了她就去维也纳，他们一样的高傲谁也不肯为谁改变，那怎么在一起？
两株长满刺的仙人掌注定是不能在一起的，他原来不懂，以为只要够相爱就可以克服这些，直到她当着众人的面前拒绝了他，他不是一个输不起的人却难免产生了怨怼之心，他知道他如果真的爱她爱得不得了他是不会如此计较的，或许她更应该是他志趣相投的朋友。
余淼看着两个人腻歪的样子心里难受，一忍再忍忍无可忍，小家子气地走到两个身侧几步处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准备登机吧，出门在外赶早不赶晚。”洛筱颜本就沉浸在被拒绝的痛苦中，见余淼如此无异于耀武扬威心下更气，心气向来高的她受不了败给这么个女流氓。
“余淼，别做插足别人感情的小人！”洛筱颜和余淼擦肩而过时甩下轻飘飘的一句话，可落在后者心里却比泰山还重，成功让她对他们刚才说了什么浮想联翩。“洛筱颜，那咱们都君子一点，胜者称王、败者滚蛋！”余淼拽住莲步轻移的洛筱颜，强装出自信满满的样子说道，此刻只要奚郁辰不把洛筱颜是他女朋友的话说出口，这个事实她就不认！
余淼看洛筱颜不解的样子轻轻一笑，扯下围巾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靠近奚郁辰，手腕用力把围巾拧成劲，猛地勾住奚郁辰的脖子勒的他不得不低下头，然后狠狠地吻了上去，这是小个子的悲哀也是机灵鬼的聪明。
“你要是也敢，那我就退出！”余淼吻够了示威似的说道，她已经做好了打算，她倒要看看这个有两张面孔的小姑娘是不是比她这个女流氓还没底线。“别胡闹！”奚郁辰压制着跃跃欲试的余淼，机场是个人来人往的地方，她过高的分贝已经引来部分好事者的驻足观望。
“你觉得我很没底线是吗，喜欢一个人就是只要不伤天害理就尽情相爱，而不是假惺惺地欲拒还迎！”余淼放开奚郁辰，拿出纸巾一面擦着嘴一面恶狠狠地说道，也许现在她的嘴上还沾着奚郁辰之外的人的痕迹。
“你有资本支付你的任性，我没有。每个人都有自己爱人的方式，谁也不能就说谁是错的，我离开一年是你的机会，与其在这里耀武扬威，不如真心实意地对郁辰好。”洛筱颜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一相比较孰高孰低就显而易见了，就像是优雅的女士和闹腾的孩子。
余淼还想说些什么反击却被奚郁辰大力得拽在身后，“筱颜，路上小心！”奚郁辰强颜欢笑地对洛筱颜说道，今天他人可真是丢到家了。“余淼，如果今天你是特意来找我宣战的，那恭喜你首战告捷，我希望你对郁辰不只是玩玩而已，如果一年之后我回来时你们并不快乐，那到时我就不会再放弃了！”洛筱颜淡淡地说道，没有眼角发红、没有几度哽咽，就很平常地叙述心里所想。
眼见洛筱颜消失在人流中，奚郁辰的怒气一点一点爬上眼角，“你为什么要来，你就不能让我安安静静地送别洛筱颜吗？”面对奚郁辰的怒目横眉余淼心里委屈，可是她能说什么呢？告诉奚郁辰是洛筱颜故意激怒她，然后她一时难以克制才做出过激反应吗？这实话怎么听都像一个编得并不圆的谎，这是洛筱颜第三次喂她吃黄连了。
奚郁辰本身也没想听她的解释，在她还在沉默的瞬间早就甩开长腿走远了，看着渐渐模糊的身影余淼鼻子有些酸，她肆意妄为了这么多年也没人敢冲她这般大喊大叫，尤其父亲走后，卓伯父和卓家兄妹都像家人一样宠着她，可是偏偏这个奚郁辰、这个不给她半分回应的石头，凭什么就对她随意的发脾气，发完脾气还转身就走？
余淼环顾了一下四周轻叹了一声，努力地释放了胸口的浊气，奚郁辰没有管后面的人是否跟了上来，冷着脸直接回了海音。“郁辰，你没事吧？”黄悦琪偷瞄了奚郁辰一节课，她越是看到奚郁辰毫无变化越是不放心，生怕他受的刺激过大得了失心疯之类的。
奚郁辰不太愿意理这个有点多事且过分关心他的女班长，但是若缄默不语又显得太没风度，所以不冷不热地说了句“我没事”。“其实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筱颜出国进修的确是个很好的选择，我们应该为她高兴，不是吗？”黄悦琪一副很识大体的模样，二十多岁的女孩子单纯得很，因为自己觉得人家有事就跑来劝人家。
奚郁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话，毕竟她也是一片好心，于是继续做着手里的事，借她一只耳朵喝她精心熬制的心灵鸡汤。在海音，奚郁辰除了一个宿舍的兄弟，比较谈得来的就洛筱颜一个，所以洛筱颜这一走他低沉些也正常，可是什么话一旦经历了一传十十传百的过程，就失真了，余淼听到的版本已经成了“校花洛筱颜离开海音，校草奚郁辰萎靡不振”。
洛筱颜离开之后余淼恰巧要到京都出差，而且这一走少则一个星期多则半个月，她本来是可以推脱的，可是想到那日机场内奚郁辰对她深恶痛绝的眼神，爱慕之情暂时被冲淡，所以都没出机场直接奔赴京都。
奚郁辰一连两天都没在映bar里看见她，而且每天送他回海音的成了卓安安，以为她是被自己那日的话惹生气了，也没注意。“我从没想过，奚郁辰那样的人会为了别人萎靡不振！”余淼火急火燎地调了卓安安来顶替她，自打知道了奚郁辰近来害了相思病，她每日心都提在嗓子眼，那日的委屈因为她家小朋友也在受苦受难莫名其妙地被冲抵了。
“我也从没想过，余淼那样的人会为了私事公事都不顾了！”卓安安无奈地模仿着余淼的口气，照这么看来喜欢上一个人实在太可怕了！两个人在机场的咖啡厅里进行了简单的工作交接，还好卓安安只是人不正经脑袋倒是好用的很，不然一定会被突然倍增的工作量吓傻。
余淼回了京海也不顾舟车劳顿、征尘未洗直奔海音而去，喜欢一个人还真像染上了罂粟——为他痴迷、为他焦急，不死不休。“奚郁辰，请你吃好吃的去！”见奚郁辰从教室里走了出来，余淼挤出笑脸迎了上去，不过笑得有些僵，她擅长骂人却不擅长哄人。
“你……”奚郁辰本来想问问她这两天去做什么了，可是想着这话一出口就好像她天天陪着他理所应当似的，就省略了后面的话点了点头。人都会先入为主，余淼眼里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的奚郁辰好像是忧郁了不少，貌似话少了、人更冷了、眼神也有些飘忽，这就是自己吓自己。
余淼觉得他没什么兴致，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吃起来有什么意思，所以干脆叫上了下午同样没课的范小胖、郎依然。校门口黄悦琪正风风火火地组织着社团活动，是在为四月中的流行音乐社的小型音乐会宣传，她是流行音乐社的部长，所以凡事力求亲力亲为。
余淼隐约觉得这人对自己有敌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琢磨着怎么绕过去才好，可是小胖那边已经大声地和人家打了招呼，一群女生见奚郁辰也在瞬间就聚拢了过来。“郁辰，你们这是做什么去啊？”黄悦琪看着余淼也在故意问道。
这洛筱颜才走几天这人就又恬不知耻的贴上来了，就算洛筱颜走了海音也不乏别的才女吧，怎么也轮不到这个不懂音乐的社会人士，这黄悦琪倒很有领地意识，坚持觉得奚郁辰这样的人才不能外流。
“我们啊，淼姐请我们吃饭！”没等奚郁辰张口范小胖率先做出了回答，他现在对余淼是没有什么非分之想了，上次机场那一吻他算把浮云都看明白了，与其继续追着人家讨人嫌不如安安心心蹭饭吃，就当他范小胖高风亮节把她让给自家兄弟了。
“余总裁，做人做事得有点底线是不？你有钱有势，可是我们海音的学生不稀罕，请你不要再纠缠奚郁辰了，他可不是那种花钱就能搞定的人！”黄悦琪自顾自说着自己理解的他们，也不管这句话是否同样会使奚郁辰难堪，其实有时候这种自以为在关心别人的关心本身就挺讨人厌的，奚郁辰摊上这么个多事的暗恋者算余淼倒霉。
郎依然和范小胖手心都出了汗，可是看余淼奚郁辰却都还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追求奚郁辰是没底线，那暗恋奚郁辰算什么？”余淼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避重就轻地反问道。“起码我没有打扰到奚郁辰的生活！”黄悦琪稍稍顿了一下，虽然她暗恋奚郁辰的事在海音有许多人知道，可是敢当着她面就说出口的余淼还是第一个。
“原来我打扰到奚郁辰生活的事已经人尽皆知咯，那你们海音师生都是吃干饭的，使出你们最大的本事赶我走啊？”余淼说完呵呵地笑着从钱包里取出校领导亲自出面给她办理的贵宾校园卡在黄悦琪的面前晃了晃，后者脸憋的通红说不出一句话来，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余淼碍于此人是奚郁辰的同学就没有得寸进尺，招呼着三个人吃饭去。“黄同学，我提醒一下：人的精力有限，凡事亲力亲为累死也做不成事！”余淼关上车门前说道，如果是她绝对不会用这种扯海报的方式宣传——时代变了嘛，扩散方式要投大家所好才对。
“淼姐，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你你怎么都不生气啊？”范小胖坐在后座上好奇地问道，他以为以余淼的脾气面对别人的羞辱该是一个耳光抽过去才对。余淼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他圆圆胖胖的脸庞，又侧目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奚郁辰，他们两个人都这么单纯，以后真的要和吕林铭一样混娱乐圈吗。
“给你上一课——韩信曾受□□之辱、张良也有拾履之羞，那又怎样，这俩哥们不照样厉害吗？人啊，底线别太高！”余淼对刚才黄悦琪的小小针对嗤之以鼻，这和她刚刚接手公司时那群老家伙对她的挤兑一比算得了什么呢！
奚郁辰闻言不着痕迹地看了余淼一眼，他竟觉得余淼刚刚是有几分悲伤在的，可是却一闪而过，那家伙感觉到副驾驶的人在盯着她开车都不专心了，恶俗地“唛”的香了一下。“比起刘邦的流氓军团我更欣赏项羽的贵族精神。”奚郁辰木讷地转过头直视着前方说道，楚王汉王之争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余淼轻轻一笑并不想因此和他争个面红耳赤。
车里的气氛瞬间尴尬，后座的两个男孩都搓着手干笑，早知道是这样以后便宜饭可不跟着来吃了。“其实郁辰和淼姐也有相同爱好啊，比如淼姐的小红郁辰可是爱极了那个绿色款的，淼姐今天怎么没开小红啊！”范小胖的强行转换话题的本事也实在令人称奇。
和郎依然立即围绕着跑车的品牌、性能、款型讨论的热火朝天，余淼一手扶额表示无奈，她身为唯一一个能买得起他们所说的跑车的人对此丝毫没有研究，年初买下小红时也只是因为看着漂亮，她有些怀疑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代沟。
“我们是不是先讨论一下吃什么更实际？”当热火散去范小胖率先发现两个人有些过于激动了，所以流些口水问道，“我不负责想吃什么哦，你们说的算！”余淼见终于有了插话的机会，赶忙说道。奚郁辰也是吃什么都无所谓，另两个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还是余淼决定带着三个人去了附近一家口碑不错的西餐厅。
大家都不太适应这种优雅的环境，一边憋笑一边吃着很美味的牛排，“我以为淼姐会很喜欢这种环境。”郎依然看着不习惯使用刀叉的余淼说道，也不仅是他，搁谁都会觉得余淼的身家和这种餐厅很相配。
余淼闻言连连摆手，“我以为大才子们会喜欢呢，不过弹钢琴的小哥挺帅的。”余淼忍不住笑出声，引得服务生过来询问“是否需要帮助”。“淼姐是不是就喜欢手指修长会弹钢琴的男生啊，早知道我就不学小提琴了！”范小胖亲眼看到余淼瞟了弹钢琴的小哥几眼，开了个不太适宜的玩笑。
“那要看是谁了，比如奚同学，他就算是拉二胡的我也会很喜欢！”余淼倒没介意拿奚郁辰打趣起来，那人整餐都没有说话，除了没穿西装其余都很绅士。“我有点想看郁辰带墨镜拉二胡的样子！”郎依然也不禁加入其中补充，奚郁辰吃好之后静静地看着三个人嘻嘻哈哈的说笑，余淼还真本事不管和谁都能聊得欢。
“林铭师兄和他的女朋友诶！”忽然范小胖比了个噤声小心翼翼地说道，话说吕林铭自打走红以来一向谨小慎微，像今日这样公然领了女朋友出来还真是少见。众目已经相对了，非装作不认识不打个招呼只会更尴尬，“林铭，是你的朋友们吗，介绍给我认识好不好？”吕林铭的女伴轻轻捏了一下他的手肘问道，“几个师弟而已。”吕林铭攥紧了拳头祈祷不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才好，引着女朋友李欣妍走向了余淼这一桌。
奚郁辰三个人都站起身齐齐地叫了声“师兄好”，吕林铭很亲切地给他们互相做了介绍，只是到了余淼这里略显尴尬，这个和自己师弟们混在一起的前任应该怎么介绍？“这位是我的朋友，余淼。”奚郁辰拉起被落下的余淼介绍到，迄今为止他还以为吕林铭并不认识余淼，不经意把自己变成了余淼的所有者。
“吕先生幸会。”余淼面无表情地伸出了纤细的手指，前任相见就应该毫无关系，吕林铭礼节性地握了余淼的手，微微用力示意她别乱说话。余淼被他这威胁弄得不太痛快，她怎么做事还不用他教，所以他应该庆幸今日奚郁辰在，不然他就别妄想挺直脊背出这家店。
“你是盛源总裁，余淼？”李欣妍拍开男友定格了的手惊异地问道，她有些不明白这位商界小魔女怎么和几个看起来没权没势的大学生混到一起了？余淼微笑着说了声“正是”，她有些纠结自己和这姑娘的父亲曾在一个谈判桌上谈生意，那吕林铭是不是得叫她一声长辈！
“能认识您真是三生有幸！”李欣妍几乎是换了个人，刚刚从背影看她的打扮她以为这只是谁家的千金，可这一看才明白这是十足的大人物啊。“能认识吕林铭这样的青年才俊才是三生有幸，回去替我向令尊带好！”余淼倒还是不冷不热的，和前任的现任友好实在奇怪。
“你是盛源的总裁？”吕林铭诧异地看着余淼，怎么之前她和自己说只是盛源派来监督建设水凝楼进程的负责人，那他错过了什么？“你还没有看财经杂志的习惯吗？”余淼轻蔑地勾起嘴角，亏她当初还想着照顾他少年的自尊心，不想因为自己的家世给他带来距离感，这下好歪打正着挡住了中山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