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虽败犹荣
因为昨夜下了一宿的雪去机场的汽车已经不通了，这次小高倒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早早地买了四个人的火车票，与小高不靠谱的父母告了别几人踏上归途。“奚郁辰你欠了我的，我第一回出来玩一次还这么不开心！”走在火车狭窄的过道上，余淼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抱怨道。
“那你想让我怎么还你？”奚郁辰回身把身后嘟嘟囔囔的小个子捞到身前轻声问道，正是返城高峰火车里挤得不得了，别一不留意把人弄丢了，卓安安非得炸了海音不可。余淼被他这一下弄得晕晕乎乎的，她喜欢的奚郁辰正把手搭在她的肩上推着她走呢，余淼这不到十米像踩在棉花上似的。
“我想好你怎么还我了。”刚刚才坐稳余淼就转身说道，可对上的却是洛筱颜一双骄傲的凤眼，“就……”余淼把身子往前探了探争取能和奚郁辰对视继而说道，可话说到一半却被奚郁辰冷冷地“休想”二字截去了下文，怎么想让他以身相许怎么就这么难？
余淼抻着脖子被人浇了一盆冷水心里不自在，赌着气把头靠在车窗上看外面的风景，可是隔着窗花又什么都看不见。“judy，你那样会头疼的。”小高看着窗户上的冰化成了滴滴答答的水忍不住提醒道，那温度可都是她的耳鬓给的啊，她都感觉不到冷吗？
奚郁辰隔着一个人本来没看见，听小高一说才疑惑地看了看，自己那日不是才说过洛筱颜不要这样吗，她怎么这快就明知故犯呢？余淼对小高的话充耳不闻继续倚在车窗上，奚郁辰看她这个别扭样子也就猜到了一二，可他偏就不想纵容她这个小性子。
余淼坚持了好长一会儿，水滴顺着头发流进脖颈里害得她激灵了好几激灵，“judy，其实这窗花有很多好玩的玩法。”小高看着故意拗着劲的余总裁哭笑不得，这人还是盛源大楼里那个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小魔女吗？
“你把手握成拳头再用外侧贴上去、然后五指再点五个点，你看看像什么？”小高边说边比划，他的思维是直来直往型的，见人不高兴直接逗笑就好了，也不寻思人家是为什么不高兴，自顾自拿出这骗小孩子的把戏。
余淼歪着头配合他的演出，结果看见车窗上的小脚印时还真的笑成了孩子，“是脚印，这得多小的孩子脚丫这么点啊！”随着她的惊呼四面的人不禁都把目光投了过来，然后一双双小脚丫爬满了一节车厢。
奚郁辰看着那人笑得起劲嘴角也不禁扬起弧度，能活得像她一样洒脱的人还真不多，就算是豆蔻年华的小姑娘也知道矜持羞涩，如此大大咧咧发现一个玩法就像发现了一块新大陆的人恐怕没几个了。
闹腾够了余淼才发现全车的人都被自己带动了、却唯独那块她半年都没焐热的石头还无动于衷，“小高过来，我需要一个肩膀休息一下！”余淼不咸不淡地说道，这话不是给谁听而是她真的想休息一下，当然奚郁辰觉悟够高自动凑过来当然是最好。
小高坐在余淼对面，若是把肩膀伸过来可是隔着奚郁辰和洛筱颜两个人，“算了，我和筱颜换一下就行了。”奚郁辰制止了就要站起来执行任务的小高，真搞不懂余淼这人，一个并不相熟的异性下属也可以随便借肩膀。
余淼心满意足地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奚郁辰的身材虽然谈不上健硕，但是八块腹肌还是有的，肩膀坚实安稳很是舒服。奚郁辰感觉到肩膀上的小脑袋动来动去的顿感自己上了当，“你睡不睡？”于是面无表情地推起了不安分的人，语气里倒没有火气但听起来冷冷的。
余淼不顾他不满的样子，强行把他的手揉成拳头在窗子上用力地按了一下，然后像强迫他签字画押一般又在窗子上点了五个点，和她的小脚丫对着奚郁辰的小脚丫不情愿的歪在一旁。“盖了章你就是我的人了！”余淼貌似无意的一句话在洛筱颜听来却无比的刺耳，此情此景听起来更像是向她宣战。
“我有些晕车，去一下洗手间。”洛筱颜说着站起身子往车厢尽头走，奚郁辰被她弄得一惊，反应过来随即就要跟着去，他知道洛筱颜的身体一直不是太好，轻微的贫血加低血糖，余淼同样一惊——很明显她在挑衅她！
“她是女生，你就算跟着去还能跟进去？”余淼使了吃奶的力气把奚郁辰按下，原谅已经成年了她接受不了一对成年男女走进同一间洗手间。“你说什么呢？”奚郁辰一双杏眼不悦地逼视着余淼，在怪她的胡言乱语、在怪她的分贝过高、在怪她乱说洛筱颜。
“我的意思是，我一个女生跟着去比较合适。”余淼皮笑肉不笑地解释，毫无惧色地迎上奚郁辰的目光以证明自己真的没有恶意，周围的人纷纷被吸引过来。其实大家早就看出这三个男女不对劲，所以三人一走就开始小声议论谁是插足者，还有人笑骂“苍天不公，那小子长得都那么好了，还一次就给他安排了两个花容月貌的女朋友”。
“你有意思吗，是松叔的单头马车没品出滋味？”余淼倚在卫生间的门上通过镜子与洛筱颜对视，“时间太冷不会等任何人，谁让你迟到了呢？”洛筱颜边整理把水龙头开到最大，这样外面的人就听不见她们的对话了，面和心不和的两个人像是再拍谍战剧。
“时间太冷也不会等请假的人，维也纳有最正宗的单头马车给你品。”余淼不喜欢这个腔调说话，可是面对洛筱颜时她就不自觉的让自己也尽量高贵，可这不是她的本来面目她怎么也不能收放自如，她更擅长的是笑着把人骂哭。
“我们认识了两年，而我只留了一年的时间给你，我信你不能这么快就如愿以偿。”洛筱颜关掉了水龙头回过身来低头看着余淼，身高的优势显得她气势更足。“那就走着瞧喽，未来谁说得准呢？”余淼打开卫生间的门，看了一眼有些急切的奚郁辰，男生的眼睛看得清全世界却唯独搞不懂身边的女生。
再回到座位时奚郁辰就坐到了过道边，也许他是觉得这样更方便照顾洛筱颜，也许是因为不想再被余淼调戏，反正隔着洛筱颜余淼再也碰不到他的了。四个人一路唱着大戏进了城，上了飞机一路无话飞回了京海，于是乎各回各家。
“郁辰，你就讲讲嘛！你小子旷课去了长白山，难道还会玩得不爽？”已经记不清范小胖第几次在奚郁辰耳边软磨硬泡，但是后者已经开启了自动屏蔽模式，完全接收不到信号。“你要是这样我就只好去映bar找淼姐问了，说起来她也真不够意思，明明和我最好怎么就不带上我一起去呢？”
范小胖自说自话没完没了，不知道他是哪只眼睛看出来余淼和他最好的，难道是因为没事从他那里打探奚郁辰的动态联系得频繁些。奚郁辰到最后也是咬紧牙关没透露出半个字，不知为何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不愿意去提这段经历。
小朋友浑然未觉，长白山是他他过去的结束，也是他未来的开始，可惜没有任何经验的他还在回避着自己的渐渐转变。再过两日是余淼的阳历生日，忙了一大遭她惊奇地发现这次去北国除了看到了漫山遍野的白雪皑皑，她竟然连一口生日蛋糕也没有吃到，而且说是为了庆祝她生日而去的，奚郁辰竟然装作没事人的样子连一句“生日快乐”没说，她不是矫情，只是这样太亏了啊。
“三水，你哥在凡尔赛庄园给你过生日好不好？”卓安安看着目不转睛盯着文件的余淼问道，那里才刚刚建成听说很有法国的浪漫风情，所以想着朋友们借机都出去好好玩玩。“不用了，就在映bar里过。”余淼合上文件手里飞速转动着钢笔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她也在打自己的小算盘。
“三水，自打我姐的映bar开张，咱们就差整日长在那里了，过生日好歹换个地方！”卓安安像是听了最恐怖的故事，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似的，生日一年就一次怎么能这么敷衍。“可是只有在映bar过才能和他一起啊，再说要是想玩我什么时候请大家去不可以？”余淼垂头丧气地说道，都认识半年了她就是想听他说一句“生日快乐”不过分吧。
“你不说我都忘了，你他妈追了他半年了吧？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究竟想做什么，是想和他结婚、还是想和他谈恋爱、还是想和他上……算了，你不会那么想！你这样很危险啊，别一腔热血到最后，却遇上了第二个吕林铭！”
卓安安一顿雷霆电雹炸得余淼蒙头转向，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弱弱地说了一句“我什么都不想和他做，我就是想追到他”。卓安安虽是千般万般不情愿但是余淼的生日还是以她为主，三月十九日映bar闭门谢客就只为给盛源余总裁过生日。
奚郁辰并没有接到歇业通知，进来时卓平平叫他和大家一起，他却笑着拒绝了，所以还是像以往一样在小舞台上唱着自己的歌，眼里没有映进半点繁华盛景。“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唱过生日歌余淼被大家拥在中间许愿望。
“都是小孩子的把戏，咱们一群老人家能不能别丢人？”余淼嘴里嫌弃双手却自觉的合十，“许什么愿望呢，一年就只有一个还真得好好想想……”余淼絮絮地说着双手也迟迟没有放下。“希望听你愿望的神仙是个慢性子。”卓安安笑着说道，以往余淼的生日愿望一般都是“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她不信会有人帮她实现愿望，她想要的通过自己就可以。
沉吟了好一会，换做曹子建怕一首诗也做出来了，余淼才缓缓开口，“一愿世界和平、二愿国家安定、三愿百姓富足、四愿凝盼一顾、便是永恒。”“总裁最近书没少读，都会忧国忧民了！”刘启迪听余淼一套一套的忍不住取笑道，这么煽情的余淼，反正他是第一次见。
闻言众人都笑了，余淼也不解释拿起道具切了蛋糕的一角，寿星一动手大家就都不客气了，纷纷拿起蛋糕往对方的脸上摸，一时间互相追跑乱做一团，谁会想到生在富贵乡里的他们，在如此简陋的生日聚会上也能如此快乐，其实富裕不是快乐的充要条件。
余淼看大家都散开了，就端着蛋糕来找奚郁辰，撇着嘴委屈地提醒道“小朋友，还没有说生日快乐哦！”奚郁辰闻言抿了一点奶油抹在她脸上，如她所愿淡淡地说了一句“生日快乐”。“我今年好贪心，一下子许了四个生日愿望！”余淼吐着舌头自嘲，自打见了奚郁辰她余总裁也成了有愿望的人了。
“你连这也信？”奚郁辰虽然知道这位老人家会偶尔幼稚，但还是以为以她的性格就算有愿望也会憋在心里通过自己的努力来实现呢。“愿望总是要有的，万一哪天就打破了阿拉丁神灯呢！”奚郁辰被她不着边际的一句话逗得笑弯了眼角，这双杏眼笑起来尤其好看。
“你就应该多笑笑嘛，多好看！”因为喜欢余淼痴迷地看着小朋友的笑脸，真得比那副不冷不热的面孔强太多，“能不能别用色狼的眼神看着我，盯得我浑身不自在！”奚郁辰把修长的手指挡在她眼前，他真得可以考虑一下“再看收费”。
“不让我看也可以，不如帮我实现其中一个愿望吧！”余淼没有即刻扒开他的手，反而身体前倾贴了上去，奚郁辰感受到突入其来的重量不自觉的收手，结果某个小个子整个人都跌在了他怀里，“如果你的愿望不很难实现的话，我可以考虑一下。”奚郁辰面不改色地站了起来，微笑着说道——这微笑如暖阳。
没想到他会这么痛快的答应，于是余淼赶紧乘胜追击，“那君子一言水星公转一年，谁反悔谁就是小狗。”她笑得灿烂，可这笑容怎么看都像是算计人成功后的奸笑，可自作聪明的她却忽略了水星公转一周就等于跑回了原点的事实，路程很大位移却为零，岂不犹如竹篮打水一场空，细究起来这句话的约束力还真不大。
“余淼，生日快乐！”俩人在这里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身后却传来不速之客的叫嚣，鬼知道田世泷怎么连着他讨人嫌的弟弟田世深一起来了这，众人见势不妙都聚了过来，虽然不一定就是要打架，但是人多怎么着也势众。
“事先说明，我不是来打架的，都这么紧张干嘛？”田世泷摆了摆手示意无关紧要的人都站远点，“我今天是来和人告白的，我喜欢你，余淼！”田世泷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首饰盒子，打开之后一条闪闪发光的钻石项链呈现在众人眼前，即使这是一群自诩见多识广的富二代，但见此还是唏嘘不已。
如果没记错这是去年年中在海外被人以八位数拍下的举世仅有一条的钻石项链，无论是取材还是工艺都是最顶尖的。“当时你看这条项链的表情我还记得，没见你那么喜欢过什么，我说过有一天我会捧着它和你告白，我做到了。”田世泷不紧不慢的说着这条钻石项链的来龙去脉，余淼皱着眉想了一会，貌似还真有这么回事。
“田世泷，你可别逗我！买卖不成仁义在，你不就输给我几回，下次赢回来就是了，怎么就想把我收编了？”余淼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在她看来田世泷和她根本就是平行轨道上的人，罗密欧和祝英台怎么可以谈恋爱呢？
“那你收了我也成，这条项链你是收还是不收啊？”田世泷看她这副模样心里没底，她越是嘻嘻哈哈的就越是难对付，虽然他不是真的想对付她，可是告白本身就是一场博弈啊。“是不是我所有想得到的东西你都会努力替我弄到？”余淼不屑地看了那条项链一眼，不过打眼一看很喜欢罢了，如果是像对奚郁辰这种放不下的喜欢，她早就戴在脖子上了。
“尽我所能，天上的星星之外我都可以试试！”田世泷自信满满地说着，这条项链先是被卖到了法国，又被这位多情的法国小伙转送给了一位英国姑娘，可是最终不还是到他手里了，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我想得到一个唱歌好听、长得好看、人还可爱的、名字叫奚郁辰的人。”余淼一字一顿地说道，这也是她今天的第四个愿望。“余淼，你长没长眼啊，我哥除了不叫奚郁辰哪点比那小子差？”听见余淼如此咄咄逼人田世泷的弟弟田世深跳着脚骂道。
“你嘴巴他妈的放干净点！”刘欣洁闻言狠狠地踹了他的腿肚子，敢在他们的地盘撒野，小子很可以啊。“对对，我今天来和我哥是一个目的……”刘欣洁带给他的疼痛使他清醒，他可不是来给他哥站脚助威的，他也有正事要做。
“你也喜欢余淼？”刘欣洁不可置信地看着田世泷，这是要上演兄弟抢妻的戏码吗？“我喜欢你，你胡说些什么？”田世深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半的话闹了乌龙，挠着脑袋说道，“你他妈想多了，欣欣已经有主了！”刘启迪一把把刘欣洁搂进怀里，单看后者那难得一见的娇羞就知道这主正是她心仪已久的搂着她的人了。
“其实我和深有一样的疑问。”见弟弟那边基本尘埃落定田世泷再次开口说道，他的眼睛有意无意地扫过比之他略显穷酸的奚郁辰，“我在怀疑，你的小朋友有没有给你准备一件像样的生日礼物？”田世深气自己竟然输给了一个一穷二白的大学生，所以话说得很酸，上次亲眼见余淼追他还以为只是一时兴起，现在看来是他掉以轻心了。
“你的项链骗骗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还行，你不是给不了我星星吗，总裁给你科普一下，‘辰’是日月星的总称，巧了，这星他能给我！”余淼怕他这句话会伤到小朋友的自尊，强词夺理道，毕竟都是这个年龄走过来的，少年人往往会忽略实际觉得自己比别人少就很可耻。
可偏偏奚郁辰不是这样，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知道、怎么得到自己想要的，他不羡慕名车名表、钻石项链。“看看我手里是什么？”奚郁辰邪邪的用修长的手指覆上余淼的桃花眼，不知是不是奚郁辰用力过猛，余淼着迷似的回道“是星星”，她的眼前真的有五颜六色的小星星在飞。
田世泷气急败坏地盯着眼前甜蜜的两个人，可是今天怎么着他也占不到便宜，悻悻地收队从哪来回哪去，临走前还被余淼教训了一句“莫欺少年穷”。这个不太和谐的小插曲很快就被下定决心快活的人们忘却，在卓安安的怂恿下余淼如愿喝大了，所以滴酒未沾的奚郁辰被要求承担起送回家余淼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