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三人同行

    转眼就寒假了，奚郁辰早早地收拾了行李奔回老家，走之前觉得忘了点什么却又实在想不起来。映bar里余淼呆呆地看着孤单的琴凳心里也空落落的，可真没良心啊，连声再见也不说。说来好笑，这小半年余淼就这样陷进去了，一切毫无预兆，或许从相见的一刻就无法自拔了，如果把奚郁辰介绍给她的不是卓安安她一定会怀疑这是个局。

    她竟然肯为了别人做改变了，她爸爸也管不了的臭毛病竟然被小朋友的一句话管住了，就因为他无意间的一句“酗酒不好”她酒沾得少了、一句“饭还是得按时吃”她每日吃三餐了，虽然是一见钟情她却潜意识里已经做好了和他过日子的准备。

    “妹妹，年节将至近来花销颇大，眼见着入不敷出，不知可否……”卓安安一副深宫妇人的模样谦卑地走到余淼身侧，嘴里念念有词，“说人话。”余淼拍落他端在腰侧的手要他有话快说，“借我点钱。”卓安安谄媚地坐在余淼身边，就这个时候的他最乖。

    “只能用作吃喝。”余淼边写支票边说道，且不说卓安安每次都是有借有还，她的钱就是白给他花她也不会介意，可是千千万万不能拿着她的钱走上邪途，所以不禁啰嗦上这一句，“大过年的一群人红包要得和追债似的，我不得早做准备嘛！”卓安安满意地看了一眼支票上的数字，他和吴南溪的中南亚之旅应该够了。

    卓安安这一走，余淼的新年就只剩自己了，午夜饭的饺子竟然是速冻食品，手机的消息铃声叮铃叮铃地响个没完没了，可是每次欣喜过后都是失望——没有一个是奚郁辰的。那个人自大回了老家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之前她要他的手机号被无情地拒绝了，所以大过年的连个问候也发不出去，余淼看着满天的烟花不禁想起初吻的那次天上也是有烟花的。

    其实奚郁辰也不仅仅没给她新年祝福，今年有幸收到他的问候的就只有洛筱颜一个人而已，连号码都没被存的余淼所求是奢求了，所以当从小胖那里旁敲侧击知奚郁辰一向没有拜年的习惯时她的心里倒好受不少，除了她自己没人能骗得了余总裁。

    大年初三余淼被卓安安的父皇请到了卓家，寒暄一阵这位父亲的昔日旧友硬是塞给余淼一个大红包，“卓伯伯，再三个月我可就二十四岁了，你能不能别把我当小孩子了？”现在唯一能给余淼点长辈的关爱的就是这位卓伯伯了，在他面前余淼忍不住撒起娇来。

    “是啊，淼淼都是独当一面的大姑娘了，安安转年八月份也二十六了，你俩一个属牛一个属猪正合适。”卓不凡一本正经地自说自话，他像疼自己女儿一样疼余淼，所以很希望亲上加亲，可是他那个儿子不争气，余淼还只会爬时他就甘愿做她的小跟班，一直没有到现在都再进一步的胆量，所以卓不凡决定老将出马。

    余淼也不好驳浇灭他的兴致，整顿饭都听着他满腔热血地给她和卓安安规划未来，“爸，食不言寝不语可是你教我们的。”卓平平看不下去了冷着脸制止了喋喋不休的父亲，父女俩关系不是太好，一句话弄得气氛有些尴尬。

    “平平姐，你有郁辰的联系方式吗，我之前的手机丢了你帮我存一下。”余淼笑着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卓平平的，这么一来就打破了尴尬的沉默，卓父又开始不停地追问这位郁辰是谁，出了卓家，余淼指尖在备注着“小朋友”的号码上划了又划，碰到他她就不知道淡定俩字怎么写了，直到小红爬回了海音附近的房子余淼还是没能打出这个电话。

    犹犹豫豫地进了电梯，余淼又下了好几次决心，最后却是由于电梯的小晃动意外地按下了拨打键，余淼小声地查着一零零一、一零零二……直查到一零一五对面才接电话，“奚郁辰，你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啊？”余淼心里兴奋着嘴上却不饶人，大咧咧地喊道。

    可是听了一会对面没有回复，心里又琢磨着自己巴巴地给人打电话却又事多地嫌人磨蹭，是不是给人家惹生气了，于是语气又软了几分，“你还没和我说新年快乐呢，难道是想听老人家先说？小朋友新年快乐，又长大了一岁新的一年要乖哦！”余淼也不知道自己发什么疯，口不择言说出这么肉麻的话来。

    “你在听吗，给我个回应呗，你没空的话我就不浪费电话费了！”余淼终于沉不住气，不想接就不接可接了不吭声算怎么回事，待余淼正要发作对方却发话了，“我是郁郁的祖奶奶，你就是淼淼吧？”余淼听着苍老的声音手机差点掉在地上，接电话的是——祖奶奶、她还知道她是——余淼，这么说奚郁辰和家人报备了，一瞬间一个个小谋士在她脑袋里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没了。

    “祖奶奶过年好！我是奚郁辰的朋友余淼，祝您老新年快乐、万事顺心！”余淼紧紧地攥着抱枕的一角，她第一天接手公司都没有这么紧张。“你也过年好啊，你找郁郁有什么事吗？”一听祖奶奶的声音就知道她是个慈祥的人，余淼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没有事，只是想聊聊天而已，和祖奶奶聊也是一样的。”余淼嘴里像抹了蜜，几句话把祖奶奶逗得笑呵呵的，祖孙俩还真隔着电话聊了起来，“祖奶奶，郁郁提起我时是怎么说的？”余淼满怀期待的问道，祖奶奶却被问得蒙头转向，“他没提起你啊？”

    “那祖奶奶怎么知道我是淼淼啊？”余淼还以为祖奶奶在逗她，刚才那句“淼淼”她可听得真真的，“有一次他午睡做梦，喊了一句‘余淼，你可不可以不这么讨厌’，我就记住你了！”祖奶奶边说边笑却害得余淼一口橙汁喷在茶几上，奚郁辰竟然在做白日梦的时候都在骂自己，自己真的有那么不招人待见吗？

    “祖奶奶，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我人可好了呢，见了面你一定会喜欢我的。”余淼努力地挽回颜面，却不知那边电话已经被奚郁辰拿去了，“怎么知道我电话？”声音还是冷冷地，新年的烟火似乎没有点燃他的热情。

    “我问别人要的呗，你这人平时冷冰冰的也就算了，怎么当着祖奶奶也凶我？还有，怎么说梦话还在说我讨厌？”余淼声音里有点失落，像是受了伤等待人安慰的小动物，“梦话你也信，为什么打电话来？”奚郁辰前半句话还真不负期望，结果后半句又把人扔进了冰窖。

    “过年了，得问候一下我家小朋友啊。”余淼倒聪明自动忽略了不入耳的后半句，所以兴致不减，“你的问候我收到了，没什么事就挂了吧。”奚郁辰嘴里说了再见却没有真得挂断，“那你还没有问候我呢！”余淼挑剔道，既然是朋友就应该互相问候嘛，“老人家，新年快乐！”

    奚郁辰如她所愿，结果两个人也没有什么话再说下去了，有胡扯了几句电话就断了，余淼最后不忘神秘兮兮地挤兑他“郁郁，我听人说梦都是反的”。

    “祖奶奶好厉害，手机也学会了。”奚郁辰乖巧地坐到祖奶奶身旁把手机塞到她手里，拉着她玩简单的小游戏，“这个姑娘比上次那个筱颜好，那个听见不是你就把电话给挂了，这个可是和我聊了好久，乖巧又懂事，以后给祖奶奶娶这个。”余淼不知自己无意之举竟然给自己拉拢了一个得力的人脉资源。

    元宵节一过，海音的学子们纷纷归来，新学期伊始学习风气大好，最开始的一个星期奚郁辰并没有到映bar兼职，余淼那边早已火急火燎，好在海音就在那里跑不了，敌静我动嘛。

    海音不动可不意味着奚郁辰就不动，余淼从小胖那里得知两个人正在教室里埋头苦学，觉得闲着也无聊就到松叔那里小坐，因为奚郁辰一向不来这里余淼就也少来了。“松叔，来一杯单头马车。”余淼慵懒地伏在桌子上，她的衣妆很适合这里，可是这副姿态不太优雅。

    “你不是不喝咖啡吗？”松叔放下手里的活慢悠悠地走向余淼，坐在她对面不解地问道。以往余淼来这里多数时候都是喝白水或甜牛奶什么的，今日怎么想起单头马车了？“我听人讲过这款咖啡的故事，所以想尝尝。”余淼撇撇嘴，心里莫名的委屈，故事是吴南溪讲的，她现在有点能体会当时她脸上的凄凉了。

    当松叔把单头马车端上来的时候，余淼才知咖啡也可以不黑乎乎的，“有喜欢的人了？”松叔看余淼品着最上层的奶油，慈爱地问道。“你怎么知道？”余淼没抬头，所以松叔看不见她眼里的笑意，但是他能猜到她真的喜欢这个男孩。

    “松叔这辈子都和咖啡打交道，单头马车的物语我还不知吗？你喜欢的男孩一定很不错，喜欢就去追，追不到也别后悔！”松叔的咖啡馆里见证了太多少男少女的眼泪，所以哪怕只是一皱眉一撇嘴他也能猜到她的爱情怎么了。

    余淼没吭声，咖啡也喝到了中间一层——好苦、真的好苦，“再往下喝，好的在后面。”松叔贴心地递过一张纸巾，鼓励她不要放弃，等余淼喝完最后一口两个人都笑了，“去吧，这学期第一次，松叔请。”余淼又白蹭了一杯咖啡，还学到了人生要义。

    “淼姐，过——年——好！”余淼堵在教室门口，下课铃声一响范小胖立即冲了出来，多亏他的指引余淼才能找到这，“过年好啊，范小胖！”余淼不吝啬地给了范小胖一个拥抱，两个人寒暄了好一阵，直到奚郁辰也走了出来余淼才抛下他走向他，可是走得近了她才发现他身边有个别的人，两人说着笑着美好得刺眼。

    “那女孩谁啊？”余淼抱着肩膀问旁边的范小胖，努力维持着微笑。“我们海音校花洛筱颜啊，郁辰没和你提过吗？”范小胖顺着余淼的目光看去，尽头一男一女并肩行走，一切都刚刚好，美好的让人移不开眼，像是童话里最般配的王子和公主。

    “我俩谁长得好看？”余淼故意走到范小胖面前，甚至也摆了一个优雅的姿势，她的确应该优雅些，就像参加晚会时装出来的那样。“客观地讲你更好看，但是大多数男生会喜欢筱颜女神，不过我觉得你好看！”范小胖不是大多数男人，敏锐地捕捉到了余淼的洒脱美。

    “恭喜你，拥有一双很独特的慧眼！”余淼说完甩下他小跑着去追奚郁辰，她可以独自等待但是她不会掺和到别人的恋情里去。“奚郁辰，好久不见。”许久她才追上两个人，她在洛筱颜身边也显得娇小，身高略矮可是不影响气势，她这个样子有点像——正妻约战情妇。

    “好久不见，又捐楼了吗？”奚郁辰不满她忽然地挡在他身前，故意取笑她，这里是属于海音学子的天地，余总裁忽然出现是显得突兀。“如果郁郁真的需要的话，我不介意。”余淼继第一次和祖奶奶通话后平均每三天就会和她聊上半个小时，奚郁辰见祖奶奶高兴也就没更加阻拦，一来二去余淼就学起祖奶奶叫奚郁辰郁郁。

    “这位就是余总裁吧，郁辰不介绍一下吗？”洛筱颜微微一挑眉，孤傲如她还真不把这位家财万贯的土财主看在眼力，在她心中唯有音乐和奚郁辰堪交谈一二，其余的都是俗物。“这位是盛源公司的总裁余淼，这位是我同学洛筱颜。”奚郁辰做着奇怪的介绍，两个女生客气地握了手，事关家教和胸怀，谁也没掉链子。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奚郁辰紧盯着余淼，暗暗威胁她不要胡来，余淼却对他的的暗示视而不见，“平平姐要我通知你今天开始工作。”余淼胡乱找了个理由，算是给了奚郁辰的注视的面子，“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奚郁辰也毫不客气，直接下了逐客令。

    “你就让送信的空着肚子走啊，小心我告诉祖奶奶！”余淼可没那么容易退缩，结果海音论坛里多了一道靓丽的风景，奚郁辰挺拔地走在中间、左侧是高挑的洛筱颜、右侧是娇小的余淼，中间是芝兰玉树、左边是纯洁无暇的白玫瑰、右边是明丽动人的红玫瑰，三个凑在一起让人大饱眼福。

    三个人进了食堂，这次余淼有了经验挑挑选选只称了八元的饭菜，“郁郁，刷卡。”余淼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她就不信这个时候奚郁辰会给她难堪，结果是出乎意料的，还好范小胖就在后面及时地奉上饭卡，不然她余总裁就留在在此处刷盘子吧。

    “怎么全是素的，并不胖啊。”奚郁辰看了一眼洛筱颜的餐盘，不禁皱着眉头说道，“我不太饿，你怎么也吃那么少？”洛筱颜温柔一笑，递过一张纸巾，余淼没有吃过比这一餐更心塞的饭了，怎么着都显得格格不入，她夹得已经够少了结果也足够洛筱颜两倍，哪有亏待自己道理呢。

    “正月里吃得太油了，所以近来没什么食欲。”奚郁辰小口小口地吃着，这一次回去祖奶奶还是变着法给他做好吃的，为了讨她欢心也就做什么吃什么所以现在吃得少了，其实大多数人家都是这样的，只有可怜的余淼除外，她的春节和平时没有两样。

    “都是这样，大家图个热闹每家每户地串门，这一路下来肯定会胖的。”洛筱颜戳着碗里的饭，即使已经很少了她还是没有胃口。“那好歹也吃点，适应几天就好了。”两个人你来我往地说着，根本无视坐在一旁的余淼，余淼几乎有去找大吃大嚼的小胖一起吃的冲动，可想想那样又太小家子气了，勉强在此捱着，还好这个时候铃声响起她有了说话的机会。

    食堂里人流涌动如果出去接的话对方早挂了，所以索性当着两个人就说了起来，“我在外面，有话快说。”看见南溪二字余淼还客气些，“你还在外面，今天公司年初例会你忘了？”吴南溪也压着嗓子，可见就在会场里，但是语气急切把奚郁辰和洛筱颜的目光也吸引了过来。

    “年初例会是今天，我怎么给忘了，你怎么还放我出来了？我在海音呢，没一个小时回不去！”余淼赶紧收拾餐盘，起身却发现回收餐盘的地方挤满了人，“我以为你去办正事了，谁想到你逗弟弟连工作都不顾了！”吴南溪是个一板一眼的人，最看不上因为私事而耽误工作，所以根本不接受余淼的抱怨。

    “让卓安安顶住，给我半个小时！”余淼终于整理好自己，可看着排队的长龙还是不禁叹了口气，自己现在还真是“玩物丧志”，顾不得别的索性直接丢下餐盘快步往外走，奚郁辰帮她倒掉就倒掉、不倒掉就挨清洁阿姨一顿骂吧。“你慢些，别肇事伤人。”看着余淼匆忙的样子奚郁辰冷冷甩出一句话，虽是关心余淼却更像是忧国忧民。

    余淼回头报以一个安心的微笑，开始了百米冲刺，最终她也没有迟到，以为根本没去管小红而是打车去的公司，给了人双倍的价钱才没有耽误事，其实这次会议她出不出席都无关紧要，会议资料会按时送到她的办公室，她到时候再看也是一样的，可这是态度问题，公司里看不上她的老家伙都等着她出漏洞呢。

    奚郁辰从海音出来时看见了停靠在学校门口的小红，因为水凝楼的关系余淼有海音的通行证，可是她觉得就这样开进去实在太招摇了，对奚郁辰不好，所以宁愿踩着高跟鞋走了将近两公里的路，步行进学校。

    从映bar里出来，余淼好笑地举着一个手电筒，“小红不在，我靠它送你回去可不可以？”奚郁辰看见她这个样子皱了皱眉，没有那个红得耀眼的跑车在身边她看起来倒清纯不少，“我一个大男生不用人送。”奚郁辰推着自行车边走边说道。

    “那我可不放心，我家小朋友貌比潘安、才胜子建，不一定多少人惦记着呢，我可不能让人抢了去！”余淼笑嘻嘻地说着蹦上小绿的后座，也不知道奚郁辰什么时候安的，今天她倒是用上了，“下去。”奚郁辰拍掉她为了平衡而搭在他背上的手冷冷地说道。

    “都说男生的副驾驶和车后座都是给心爱的人准备的，我记着原来没有，怎么看我开车辛苦，以后要亲自接我上下班吗？”余淼当然知道不是给她准备的，可是只要那人还不是他的女朋友她就不会放弃——喜欢就去追，追不到也别后悔。

    “我情人节就会和她表白。”奚郁辰纠结片刻还是骑上了自行车，就算行个方便载她回去取小红，“可是她四月份就要出国了。”余淼心里没设防，顺口把自己从范小胖那里打听来的小道消息说出口，“你调查我？”奚郁辰脚上减慢了速度，看样子随时可能把余淼丢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