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金陵继初雪之后,迎来了第二场雪,这场雪从傍晚就一直下,越来越大。虽然已经是凌晨,可是外面光如白昼,地上厚厚的一层雪被人踩得“咯吱咯吱”响。
原本紧闭的门闩突然被人打开,一阵裹挟着雪花的寒风灌了进来。尽管门被关上的很快,可是还是飘进来了雪花。房间内地龙很热,顷刻间就化成了雪水,在地上留下一串白渍渍的水痕。
一个身影在不断的靠近着床榻。
被拉长的身影一直拖到床边,透进来的暗淡白光照在了那人的脸上,一览无遗。
那人在床边静静站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过了没有片刻,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东西,隐约可以看出是一个白色的小瓷瓶。
在瓷瓶被打开的一瞬间,安静得可以听到针落地声音的房间响起了幽幽的声音。
“哎呦,这金陵城大名鼎鼎的金家少爷是来作贼了?”星杳捂着嘴轻轻打了个哈欠,坐了起来,声音带着点慵懒和不耐。被人扰了美梦,她这个心情可真是起床气满满啊,总是有那么一些人不长眼色。
平日里星杳对待外人总是一脸冰霜,不屑投注于眼神,也带着一些青涩纯真的气息,虽然是一身媚骨也生生被磨了几分,不像此时眼眸含水,自带媚色,美人初醒图在这一刻被诠释的淋漓尽致。
金言的动作在这一刻滞住。
虽说金言小小岁数也是混迹于烟花柳巷,可对于此等不似人间烟火气息的妩媚,硬生生是摄了他的魂。在星杳开口的那一刻,金言感觉到自己的半个身子都酥软了起来。
星杳都不想看一眼金言,怕污了眼,冷笑了两声“呵呵”。
一阵白光在金言的眼前闪过,在睁眼之时,星杳已经坐到了桌边,手里把玩着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意味不明的说道:“摄魂香?好本事。”
“你竟然识得此物?”金言有点不可置信。
“雕虫小技,不过尔尔。”星杳把瓷瓶往地上一掷,瞬时间碎的七零八落,从里面飘出了缕缕青烟。
星杳漫不经心的语气下,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愕然。摄魂香绝不会是雕虫小技,旁人看见的是青烟,可是识得此门道的人看见的是蛊虫。顾名思义,可摄魂夺魄,轻则可使人成为傀儡,任其所为,重则走火入魔,屠城千里,炼狱之鬼
可是此物很早之前就已经失传了,虽然金言拿到的只不过是最低级的摄魂香,效用定不会如此骇人,可是能出现在这里,就说明一定有什么东西存在。
在原身那多年沉睡的记忆里,她对此物竟然如此的熟悉,似乎她很多年前在一个地方接触过,那个地方是一片烈火
星杳皱起了眉头,这段记忆来的猝不及防,像是属于她,又像是属于“她”。
“我警告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以为你们几个在金家还能活多久?倒不如早早弃暗投明跟了大哥,还能保住你的性命。”
金言还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倨傲之姿,心里像是有什么定心丸一般,丝毫不畏惧星杳能这么轻易地识破他。
“你大哥去了哪里?”
金尚轻易肯定不会让金言这么一个蠢东西来办此事,但是金言既然出现在这里,那就只能说明,金尚去做了更重要的事情。
金言突然笑了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得意的事情,整个人抖了起来,“当然是好事了,过了今晚,这金家还不是归我大哥所有,这天下还不是回落到我们手中。”
星杳皱起了眉头,她实在是不太理解这个人哪里来的自信说这些话?金尚到底能做出什么?
所以到底是金言的盲目自信,还是金尚真的可以做到星杳在这一刻犹豫了,对于书中记载的在金陵发生了什么,并没有太多的描述。只是说到,男女主在这里相遇,除去了那只妖兽,拿到了乾坤珠,便一起离开了金陵。
所以,那只妖兽在金家,是金尚吗?可是书中所提到的那只妖兽,明明已经是上百年的修为,被人屡代豢养啊。所以是金家豢养的?
星杳站起来就是凌空一脚,把金言踹倒在地,用脚踩在他的胸膛上,凌声问道:“说,金尚在哪里!”
回来以后,祁时暝在和星杳在院门口分别,而祁时暝有些事情想着要去找一下江沅,便决定在她的房门口等候。等了小半会,人才回来。
只是他发现江沅和元熹像是在追什么,根本没有注意到他。
祁时暝皱眉,看着二人急急忙忙离去的背影,也跟了上去。
元熹和江沅都不是粗心大意的人,可是刚才竟然像是完全没有看到他的样子,那就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更紧急的事情,才会让他们这样。
江沅和元熹移动的很快,像是在追什么。
祁时暝跟了没有两圈就发现不见了人影,他垂眸看着地上被月光拉长的身影,抿唇不语。果然还是太弱了,连跟人都已经做不到了吗?这么弱的他,真是像极了一个废物啊
元熹和江沅的确是有了新的发现,他们在去了衙门以后找到了仵作。
听仵作验尸的结果来看,这些突然疯魔的女子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也没有很明显的外在伤痕,不像是有人对她们做过什么。
也就是说,这看起来更像是突然中了邪,并不是人为因素。
在查看了卷宗以后,可以很明显的看出这些受害的女子都是家世清白,外貌姣好,名声在外。但是除了这些外在因素,根本看不出来任何联系,互相之间也并不相识,说是寻仇可信度太低了。若说是劫色,可这些女子皆没有受到过侵犯。
“元大哥,你怎么看?”
元熹思索了片刻,“我怀疑有人在修炼什么邪术,并不是什么鬼神。”元熹一点也不相信这些无辜的生命是所谓的什么触怒了天罚,世间凡人大多对于修炼之事并不了解,甚至有一些人视为不详禁忌。
对于有些恶毒的邪术更不要说听过了。
但是如今的种种迹象都在表明,有人在作祟。
江沅点了点头,她也认同。外公留下的古籍中提到过很多阴狠毒辣的邪术,倒是和这次的事件有些异曲同工。
只是“我们现在不能确定是什么邪术,也不知道到底是何人在背后。”
“敌在暗,我们在明,现在最好的办法是敌不动我不动。可是这人命的事情刻不容缓,我们来到这里的消息早已经传出去,可是今天依旧有人遇害,就说明凶手丝毫不顾忌我们,他的动作很快。我们把城内具有相同特征的女子排查一遍,来个守株待兔。”
元熹说的很慢,一字一句解释给江沅听,同时也安慰着江沅,“别着急,我们一定可以抓住幕后之人的。”
江沅点了点头,在和元熹离开衙门的时候,迎面碰上了两个刚回来的衙役。
“他们是什么人,怎么随意出入。”
“听说是金家请了外面的人来调查最近城里发生的事情了,这已经是第几波了,又有什么用呢?金家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赵兄此话怎讲?你可是知道了金家的什么事情吗?”
“你知道金家每年都会收养一批流浪街头的乞丐吗?”
“知道啊,城里家家户户谁不称颂金家菩萨心肠,不仅年年搭棚施粥,还会救济那些孤苦无依的孩童。”
“那你可知,金家收养那些孩子根本不是好心,而是”
这二人说话的声音并不大,甚至又低又哑,只是元熹和江沅都已经是修道之人,开了五体之觉,听力自不是常人可以比拟。
江沅转身回去拦住了那两个衙役,“两位大哥请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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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渐渐深了,雪还在继续下,月亮一直高高悬挂在空中,整个世界变得光亮起来,即使不用灯笼的照明也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夜深人静时,亦是暗意滋生之际。
祁时暝在跟丢了江沅他们后,只能勉强凭借着地上有些凌乱的脚印来判断他们的方向。还好雪下的够大,在地上铺上了厚厚的一层,即使是青石板的小路,那刚留下的脚印也不会那么快再次被覆盖。
地上偶尔还会有一些其他难以辨认的脚印,像是小厮丫鬟不过,祁时暝还是能清晰地认出元熹的脚印。元熹一个成年男子的脚印很大,但是大多数时候都很虚,并不会是实实在在的踩在地上,大概和他一直的修炼有关,走起路来也会和常人大不相同。
祁时暝看着地上的痕迹,垂下眼眸,右手下意识的缓缓开始摩挲。这是三个人的脚印,除了江沅和元熹,还有一个娇娇小小的脚印
而从这里径直过去,前面就是金尚的院子。
不知怎得,祁时暝内心咯噔一下,一个念头在脑海中蹿升。他站在这高高的青石墙外蹙眉不语,拿出了自己的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