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银钱的去向
小厮们奉命去了，正堂气氛却依旧冷凝如冰霜。
桑禾看向程乾，语气淡淡，却颇有些打趣的意味：“父亲，该摆膳了，几个姨娘也一道用吧，兴许这就是咱们家最后一顿团圆饭了，往后可没机会吃了。”
程乾看了桑禾一眼，只觉脑仁生疼。
不过，王上如今尚在，他也说不出什么呵责的话，摆手让婢女上晚膳。
程季之和程麟之笑不出来，此事涉及他们二人的生母，心情忐忑到难以形容。
程夫人叫人将罗姨娘和萧姨娘搀扶起来，待食案摆上来，一众人才落座，厨房一直温着膳食，清蒸鸡、清炒素三鲜、鸡肉脆饼、锦丝糕子汤等等，颜色鲜亮，香气扑鼻。
桑禾细细品味，吃的胃口大开。
令太玄看着她吃的喷香，也多用了一碗饭。
他忽觉这妖女还挺有用处，最起码用膳食时比旁人都要有滋有味。
程乾和程夫人只用了两口就放下银箸，显然胃口不佳。
至于三个姨娘和两个公子，只装模作样摆弄了一番碗筷，半点膳食都未入口，各个面色沉重宛如上刑场一般。
一顿饭吃罢，烛火蒸腾，前往调查的小厮们才姗姗来迟。
桑禾斜倚在桌边，手肘撑着下巴，听着小厮们的禀报。
还别说，这一经调查，还真调查出一些问题。
首当其冲的就是罗姨娘，她娘家侄子近日要娶妻，选的还是高门大户的嫡女，对方许是极为看中这门姻亲，出的嫁妆都足足九十九台！
罗姨娘家小门小户，对方看重的显然不是她娘家，而是想通过罗姨娘攀上太师府。
女方既然出了极高的嫁妆，那这聘礼自然就不好敷衍了事，罗姨娘想帮一帮娘家侄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但若因此就盯上府库，又未免草率了些。
听完小厮的话，罗姨娘忙抽泣着拜倒：“老爷，夫人，卑妾虽有心帮衬娘家子侄，但送回去的都是这些年老爷夫人的赏赐，并未盗窃府库中的银钱呐！”
程麟之亦是跪地附和：“父亲，母亲，罗姨娘是让我将私产送回的，除此外，她从未出过府，又怎能把府库中的银钱给运出去？”
程乾未应声，而是看向小厮：“继续说。”
小厮作揖，将自己调查到的消息一一禀明。
这第二个受牵连的就是萧姨娘。
这两日，三个姨娘中，唯一频频出府的就是萧姨娘，不过她每每外出也并非回娘家淮南王府，而是去书斋，回来时马车上亦摆放着满满当当的书卷古籍。
淮南王府近日倒是没出什么问题，一派平静。
萧姨娘抬眸看着程乾，眼圈微红，语气有些委屈：“妾只是去书斋置些书卷，往日出府也是如此，老爷也随妾一同去过两次呀。”
美人垂泪，到底让人心疼。
程乾拧眉，他如今也疑惑了。
罗姨娘虽说有理由，但只凭她一人，又是如何破开府库，将银钱给盗走的？
萧姨娘身若拂柳，比之罗姨娘更加柔弱，也没有作案的动机和手段啊！
难不成，真是冤枉了她们？
桑禾啜饮一口甜汤，热闹也瞧得差不多了，是时候该将剧情引入下个篇章了。
《女主程花虞智计捉贼，姨娘羞恼搏命而逃》，不知道这个章节名放出来会不会有看点？
桑禾略略凝思，忽道：“萧姨娘去的是涂山书斋吧？”
她一开口，气氛便为之一滞。
程乾看着女儿，脑仁更疼了，她这一插话，又不知要让多少人下不来台，都这么大的人了，脾气还是这么随性，将来宫中秀女如云，她怎么压得住？
萧姨娘听桑禾提起涂山书斋，手指微缩，缓声道：“皇后娘娘是如何得知的？”
桑禾轻笑，旋即面上露出颇富深意的神情，说道：“还能如何得知，自然是从鳌清璃口中得知的。”
话落，萧姨娘面色一白，已不复适才的冷静。
堂中众人疑惑怔愣，不明白这种场合为何要提起鳌清璃这个全家公敌。
萧姨娘强制镇定下来，柔声道：“皇后娘娘，妾并不识得鳌姑娘，又怎会告知她涂山书斋？”
桑禾忽而抬袖掩笑，轻描淡写地道：“我说是你告知她了吗？”
“这……这……”萧姨娘面色愈白，不知该如何应答。
短短两句话就叫萧姨娘露了破绽，倒不是她战斗力太弱，而是“鳌清璃”这个名字于她而言着实有些沉重了。
程乾盯着萧姨娘，面色一沉。
他如果现在还瞧不出萧姨娘的问题，那就是愚蠢了，只是他着实想不明白，出身淮南王府的萧姨娘，在程府日子一切顺遂，到底是为何要与鳌清璃勾结的？
而且她又是如何破开府库，带走大批银钱的？
“不，妾没有，真的不是妾……”萧姨娘摇着头，犹自辩驳。
程季之看着萧姨娘，下意识捏住了拳头，浑身都跟着紧绷起来。
桑禾又捻了一块红枣酥，轻轻咀嚼，甜而不腻，作为饭后甜点再合适不过。
令太玄碧色的眸子直直望着她，见状，迟疑了一瞬，也拿起一块点心放入口中，他眉心一皱，心道甜食果然不适合他。
今日看了程太师府上的好戏，放在往常，必然早早就离场了，怎会像一个妇人般听臣子的家长里短？定是这女人又将他给困住了，致使他无法离开。
桑禾吃着点心喝着茶，优哉游哉地道：“萧姨娘，银钱你尽数运到涂山书斋给了鳌清璃，怎的从未想过那钱将来会分一半给你的儿子？”
萧姨娘可是生了两个儿子，就这么把钱白白给了鳌清璃，她倒舍得。
萧姨娘颓然地坐倒在地上，满是书卷气的脸上尽是恍然。
她知道，既然皇后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内情必然也是调查清楚了，再反口只会显得可笑。
不过，此刻面对这如刀的言辞，她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自己的亲子。
莲姨娘一看便知她无可辩驳了，一张樱桃小嘴霎时就如机关枪般哒哒哒开炮了。
“好你个萧如烟！”
“我私库里的东西也是你盗的吧？你可真是吃里扒外，吃程家的，用程家的，居然敢偷盗银钱给鳌清璃？你不知道鳌清璃是如何待皇后娘娘的？真是个白眼儿狼！”
“我可告诉你，若银钱寻不回来，便把你押送官府去！”
“官府”一词似戳动了萧姨娘。
她动了动，纳头拜倒，低泣道：“老爷，您可将我赐死，但万万不可送官，我若成了囚犯，那季之他们往后还如何做人？他们也是您的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