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三个各具特色的姨娘
程季之紧随其后而来，他脚步沉重，脸色灰白。
不论偷盗之人是他的生母，亦或是十二的生母，那都是不可磨灭的污点，往后不论入仕或从军，都是难事。
程乾心下微沉，让莲姨娘退到一边，冷冷盯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女人。
“老爷，妾和夫人较之，自是身份不显，但妾也出自淮南侯府，纵是庶女，也有侯府贵女的骄傲，又怎会行偷盗之事？”
桑禾捻起一块绿豆糕，甜而不腻，口感细润紧密，入口即化，清香绵软。
绿豆糕是古人消暑的必备点心，这门手艺可不是吹得。
她边吃点心，边看向说话的女人。
萧姨娘。
程老爹的三个姨娘里，若说莲姨娘是最貌美的，那这萧姨娘就是学识最丰的。
如她所言，她出自淮南侯府，是庶女，嫁给程老爹是源自两家府上情谊深厚，是妥妥的政治联姻的产物。
萧姨娘许是少时读书甚多的缘故，骨子里颇具傲气，不爱与人争长论短。
三个姨娘里，萧姨娘也是最受宠的。
她素爱弹琴奏乐，程老爹也深谙此道，两人时常在府中琴瑟和鸣，真真一朵解语花。
桑禾又瞥了一眼程季之，这位十兄，就是萧姨娘的亲子。
程乾眼神复杂地看着萧姨娘，他虽喜爱她，却也不会无故偏袒，如今府中遭贼，若是不找到行窃之人，怕是会人心惶惶。
程麟之见萧姨娘为自己辩驳，忍不住看向自己的生母，罗姨娘。
桑禾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罗姨娘身着素衣，容色寡淡，是三个姨娘里最没有特色的一个。
她本是程老爹的外室，后头因为生了儿子才被接入府中，既没有过人的美貌，也没有能拿得出手的才艺背景，故而为人十分低调，在府中几乎到了查无此人的地步。
罗姨娘最高光的时刻，大抵就是产下程府十一、十二两个双生子的时候了。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儿子焦灼的视线，罗姨娘嘴唇翕动了一下。
半晌，她才嗫嚅着道：“老爷，卑妾真的没有。”
她这般苍白的辩驳，让程麟之抿了抿唇，他上前一步，咬牙道：“父亲，儿子认为贼人不可能是几位姨娘，这些银钱怕是贼人故意栽赃陷害，我们定要细细排查才是！”
他真的不希望几个姨娘牵扯到偷盗事件当中。
闻言，程季之抬眸看了淡定饮茶的桑禾一眼。
他虽然也不相信几个姨娘会是贼人，但阿妹的话也必然不是无的放矢，事情真相到底如何？贼人到底是谁？她又为什么要行盗窃之事？
程季之心头一团乱，着实搞不明白。
莲姨娘拿着绢帕擦泪，一听程麟之的话就恼了。
她语气颇为愤恨道：“老十二，虽说罗姨娘是你生母，但你也不能因此袒护她！什么不可能是几个姨娘，说的好听，不就是为罗姨娘开脱嘛。”
“我的私库都被盗了，你便是想污蔑我都不成！”
“我们这三人里，若说最有可能是贼人的，就是罗姨娘！”
莲姨娘声音如箭，恨不得将跪在下首，卑微如尘埃的罗姨娘给射穿了去。
程麟之身体颤抖，不知是气还是难堪，又兴许都有。
程夫人眉目一沉，有些不悦地看向莲姨娘：“慎言！”
几个姨娘都并非是可以随意打杀了事的奴仆下人，若没有确切的证据，就绝不能随意开口指认，否则将几个公子的脸面置于何地？
“老爷？”程夫人不是个断案的好手，只能转头看向一家之主。
程乾目光冷沉，并未因程麟之的话而有所转圜。
他不是傻子，既然银钱出现在玉笙楼，就表明此事绝对和几个妾室脱不开关系，否则，贼人为何不将银钱藏在更近些的阙珠阁？
再者，莲姨娘私库失窃，也大有文章。
桑禾吃了几块点心，忽觉甜腻，又连喝两碗热茶，朝外瞧了瞧天色，也到了晚膳时间了，便拿起帕子拭了拭手指间的点心屑，说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桑禾一开口，众人皆缄口望向她。
她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缓步来到罗姨娘面前。
程麟之面色豁变，手掌攥拳，骨节隐隐泛白。
“罗姨娘出身寒微，初时不过是父亲外室，后才被接入府中，日子过的不说清苦，但较之其他两位姨娘，却又寒酸。她若行窃，旁人只会嫌恶，却半点不觉诧异。”
桑禾又行至萧姨娘面前，众人皆随她的脚步移动视线。
“萧姨娘得宠，又出自淮南侯府，为人清高自持，半点不输正室夫人。她若行窃，旁人怕是会惊掉下巴。”
她目光复又看向在一旁默默垂泪，为自己私库祭奠的莲姨娘。
“莲姨娘母凭子贵，手头银钱自是不缺，况且她为人豁达爽朗，在府中下人口中都博得了极好的名声。她若行窃，只怕阖府上下都不会信。”
“再者，她这回算是苦主。”
桑禾这一番分析，众人皆是在心头颔首。
“想知道到底是谁行了偷窃府库之事并不难，那般庞大的数量，要想神不知鬼不觉运出府去，就算她会飞檐走壁也不容易。”
“而且这贼人也有趣，几十年来都未曾动手，偏偏这时动手了，为什么？”
“因为她需要钱。”
“需要钱无非两个可能。其一，娘家有难，其二，儿子有难。”
“兄长若有难，必会先禀明父亲，所以，这行窃之人的难处与娘家或外人有关。”
桑禾声音刚落，莲姨娘就忙梗着脖子道：“老爷，您可要细细排查她们二人才是，妾定是无辜的，妾不仅是苦主，甚至连娘家人都已经死绝了呀！”
听了这话，桑禾险些笑出声来。
这莲姨娘，当真是个妙人。
桑禾唇边浮着笑意：“父亲只需叫人好好调查一番几个姨娘近日的动向，就必能寻到苗头。”
程乾心中已有计较，喝道：“来人！”
程府管事领着几个小厮来了正堂，躬身伏地，等待差遣。
“去，立刻去调查萧姨娘和罗姨娘近日出府的由头，两人的婢女全部排查一遍，另外，再差遣人到淮南侯府和罗姨娘的娘家去调查，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