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诡异录像
影像室内,庄泽雨仰卧躺在仪器上,负责影像检查的医生正在认真为他整理铅衣,以便后续的扫描。
庄泽雨惴惴不安地等待着,眼神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男人。
“院长。”他身旁的医生冲进来的那人打了声招呼。
男人点了点头,径自走到庄泽雨的身边。
庄泽雨一看是那杀人不眨眼的院长傅学明来到他这里,他的心中当即咯噔了一响。
他诚惶诚恐地将目光瞥向那人,双手已经不自觉地默默攥紧。
“pl-56,别紧张,这个脑部ct很快的,只要几分钟,片子就能出来。”
傅学明的脸上挂着一副伪善的笑容,让庄泽雨莫名感到不寒而栗。
“嗯,我……我没紧张。”
这话说出来,连庄泽雨自己听了都嫌弃。
医生在电脑上设置好参数,设备很快就在进行中。约摸过了五分钟,纸质的影像打印出来。
傅学明走到打印机前,拾起上面的资料,跟自己带来的庄泽雨犯罪记录档案进行资料数据对比。
在看了一眼片子上的成像后,他的眼中不禁闪过一道锐利的精光。
这是两份截然不同的资料。
一个是明显出现了器质性病变的影像,一个是大脑器官功能完全正常的影像,而上面的采集范本,皆源于同一个病人的脑内数据。
傅学明抬了抬鼻梁上的眼眶,脸上露出一副阴森的笑容。
随后他冲着庄泽雨,伸手指了指片子上的图片,高声呼喊道:“pl-56,恭喜你,你的脑部没有任何明显的器质性病变,大脑所有功能都正常运行。”
庄泽雨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
但很快,他就发现傅学明以及科室内所有在场的医护人员看向他的眼神都变得莫名兴奋,就好像……他成了猎人眼中一只盯梢很久的肥美猎物。
庄泽雨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既然这样……那,那我可以回去了吧?”
他想离开这间科室,回到其他玩家的身边。庄泽雨胡乱地扒开身上的铅衣,跌跌撞撞从仪器上爬了下来,正要快速逃离这个房间。
蓦地,一道白影闪了过来,彻底拦住了他的去路。
正是那位负责影像检查的医生。
他笑嘻嘻地对庄泽雨说:“pl-56,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庄泽雨哆嗦着双唇:“检查都做完了,我要回我的病房。你给我让开!”
他伸手准备推开医生的肩膀,可就在这时,身后再次传来一阵缓缓的脚步声。
不用猜也知道是傅学明正朝他走来。
当下庄泽雨的心中一阵火急火燎,他加大手上的力度,猛地推开医生的身体,趁机打开科室的大门。
岂料下一秒,庄泽雨的脖子上赫然传来一阵刺痛,随之一道冰凉的液体迅速注入他的体内。
庄泽雨还没来得及转身回眸,只听一道冰冷冷的口吻传了过来。
“既然没病,那我就诚挚地邀请你加入我伟大的实验计划,我亲爱的pl-56。”
再然后,一阵强烈的眩晕感随之而来,庄泽雨彻底倒地不起。
*
是夜,深夜十一点五十五分。
白天的医院和夜晚的医院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存在。
自打过了熄灯的时间点后,走廊外面便会呈现出一片阴森的绿光,原先干净整洁的过道又成了唐仁第一晚遇见的那样肮脏、腥臭、混乱不堪的筒子楼模样。
这就是第四医院此刻的现状。
昏暗的环境中,不知不觉渐渐涌起一阵淡淡的薄雾,这让本就危机四伏的过道更加充满未知的恐惧元素。
唐仁悄悄推开房门,探出脑袋观察四周,并未在走廊上看到护士的身影。
见情况暂时安全,他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蹑手蹑脚地并合上病房的大门。
随后他抓紧速度,一路小跑冲向住院部一楼的大门。在那里,他看到隐藏在角落里的纪明萱正朝他挥手示意。
俩人汇合完毕后,便张罗着往综合大楼的方向而去。
在去档案室的路上,唐仁小声问纪明萱:“你来的时候有看到医护人员的身影么?”
“没有。三楼的护士站里一个医护人员的影子都没有。”纪明萱摇头否认。
唐仁单手托着下颚:“奇怪,我那儿也是。他们究竟是去了哪里?”
按理说,这家医院这么多医护人员,白天他们对病人的态度可谓戒备森严,丝毫没有松懈的余地。怎么一入了夜,他们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难道他们就不怕病人晚上会闹腾?
唐仁对此不免觉得些许诡异。
纪明萱扯了扯他的袖子:“现在不是细究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们先去看看档案室的情况。”
“好。”
谈话之间,俩人已经越过花圃小径,来到综合大楼的大门前。不过此时一楼的大门紧锁着,俩人无法如愿入内。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砸门硬闯这个方法肯定是行不通的。
无奈之下,唐仁和纪明萱只好沿着顺时针的方向来到大楼的侧面,他们看到三楼走廊尽头的窗户是敞开的,正好可以利用这个空缺翻/墙入内。
纪明萱立即从游戏仓库里取出她的黑色蕾丝伞,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你打算用这个?这能行?”唐仁对她手中的道具颇为好奇。
“别担心,我能跳的上去。”
与此同时,纪明萱做出下蹲的姿势,下一秒,她以超出人类的弹跳极限速度跃上三楼窗户的台檐,顺势爬了进去。
不一会儿,她重新趴在窗户的边缘,朝底下的唐仁伸出黑伞。待按下机关处的按钮后,伞轴自动延长好几米的距离,刚好是唐仁触手可及的范围。
“抓紧了,我拉你上来。”
唐仁谨遵嘱咐,紧抓伞柄,丝毫不敢松懈。
在黑伞的自动回缩下,唐仁借着这个力道总算成功翻了进来。
而档案室也就在离他们不到三米的地方,其门上的标示牌正发着绿绿的幽光。
同样的,档案室的门也是处于紧锁的状态。不过这一点倒是难不倒唐仁。
他机智地取出身上的一张硬卡片,撬进门缝,对准卡扣的位置。随着“咔哒”一声,大门轻而易举地被他撬了开来。
里面环境较为昏暗,但好在窗外透了点自然光进来,勉强能看清一些架子的身影。
随着门轴的转动,里面一股带有淡淡纸屑的气味迎面而来。
纪明萱从口袋里掏出两把手电筒,将其中一个交到唐仁的手中。
唐仁问:“你哪儿来的手电筒?”
“上午在活动室的抽屉里翻出来的,知道晚上要行动,我便做了相应的准备。”
“行,那我们分头行动。一旦有情况发现,就及时通知另一方。”
“没问题。”
分配好任务,唐仁和纪明萱彼此短暂分开,朝架子的左右两个方向分头展开排查行动。
这间档案室的面积很大,不下五百来平,里面放了几十排的铁架,上面放了满满当当的棕色牛皮纸袋。
唐仁看了铁架上的标签,这其中统共分了几个大类:
一是文书类的档案,里面记载的都是医院行政、在职员工以及文宣类的资料;
二是科技类的档案,里面记载着仪器设备和基建设施事项;
三是会计档案,里面存档了很多账务资料,但这些并不在他们今晚要搜索的范围;
四是业务档案,诸如病人的门诊记录、医院的医疗纠纷等,都在其中。
随着唐仁的排查和深入了解,他终于在档案室的最深处发现了第五类档案,也就是特殊载体档案。里面存放了医院现有病人的录像、光盘以及照片等媒介。
唐仁所在的铁架处存放的是病人的初始病例档案,也就是医生最开始做问诊时记录的文字。他顺着架子上的序列排号开始搜查。
“ac-26。”
“af-26。”
“aj-26。”
“ak-26。”
看到对应的数字出现时,跳跃于档案袋的指尖戛然而止。
唐仁立即停下脚步,抽出架子上标记有“ak-26精神病人病例档案”的文件袋。
他解开牛皮纸袋上的绳子,取出其中的纸质文件,开始翻阅上面的文字。
关于ak-26精神病人问诊记录:
姓名:沈画眠
性别:女
出生年月:1990年4月8日
年龄:27岁
婚姻状况:已婚
初次问诊时间:2017年4月8日
病症:重度精神分裂
病例档案的右上方配有一张病人的2寸彩色照片,唐仁将手电筒对准目标,赫然发现图片上面的人影正是昨天下午他在走廊上遇见的那个疯女人!
是她,她竟然就是ak-26!
也难怪唐仁向她问起ak-26的时候,那女人会突然癫狂起来,说不准就是这个编码刺激到了她。
唐仁又接着翻阅档案里的其他资料,他找到了一卷录像带和几张照片。
照片大致有十几张,唐仁看了一下,都是沈画眠在医院的荷花池附近拍摄了不同角度的景象。
直到他翻阅到最后一张照片时,唐仁意外发现沈画眠和傅学明的双人合照,照片是在三年前拍的。
傅学明身着修身的白大褂,单手勾着沈画眠的肩膀,面色俊郎。
沈画眠亦温柔地依偎在傅学明的怀中,小鸟依人。俩人的关系看起来十分亲密。
唐仁在照片背后发现了一行字:致我挚爱的妻子,沈画眠。
原来傅学明和沈画眠还有这一层关系……
另一头,纪明萱带着她发现的重要线索来找唐仁:“唐仁,我发现这家精神病院有些古怪。”
唐仁侧眸,问:“怎么个古怪法?”
纪明萱摊开她手中几张老旧的档案,指着上面的红戳对唐仁道:“你看这地方,上面盖了死亡证明的印章,这些病人全都是死于4月8号的。试问这世间会有这么凑巧的概率,这么多人都赶在同一天死亡?”
唐仁接过档案,一张张认真核对。上面红印里的时间无一例外,这些病人都死在了同一天。
4月8号……
跟沈画眠的生日一模一样。
唐仁紧锁眉头,心中忽然产生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对纪明萱说道:“再过两天便是4月8号,也就是这家精神病院的20周年庆。若是那时候我们还没找到离开这家医院的线索,说不定我们也会跟档案袋里的这些病人一样,通通被人抹杀殆尽。”
纪明萱抿了抿唇,面色不免有些难看:“就剩两天的时间了,我们能有机会出去么?”
唐仁拍了拍她的脑袋,安慰道:“别放弃,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我们先去看一看这些录影带,说不定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线索。”
于是俩人带着沈画眠的档案资料离开了档案室,准备去往林彦平的办公室。那里放有专业的录像设备,可以将录像带插/在里面播放影像。
唐仁坐在椅子上摆弄设备,几寸大的屏幕中很快出现了一个身穿蓝白色病号服的女人。
正是沈画眠。
她坐在问诊室里,安静地低垂着脑袋,神色有些忧郁。周遭的环境跟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一模一样,身后问诊的医生声音有些熟悉。
纪明萱侧耳倾听:“你不觉得这医生的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唐仁淡然道:“是林彦平。”
是他给沈画眠做的初诊。
女人开始断断续续地吐露心声,起初说的大都是生活中的一些琐事。丈夫,家人,以及来不及出生便夭折的孩子。
但随着访谈的深入,沈画眠的脸上忽的出现一抹紧张焦虑甚至神经兮兮的害怕模样。
她说她的眼前经常出现幻觉,比如说她会看到奇怪的影子出现在家的各个角落里,不断地监视着她。
她觉得那个影子会害她。
沈画眠害怕得不得了,便跟家里人说了这些。可得到的却是她精神压力太大的反馈。
毕竟她的丈夫就是专攻精神科的大夫,他说家里没有其他人来过的痕迹,自然就不可能有什么影子害人这一说。
丈夫的话,沈画眠自然是相信的。
可她还是觉得很不安。
随着这种紧张兮兮的日子持续久了,沈画眠的精神状态每况愈下。后面甚至严重到傅学明不得不将她送进医院,接受更专业的治疗。
唐仁和纪明萱俩人耐着性子继续观看影像资料。
第一段影像就是医生询问病人病情的对话,唐仁和纪明萱从中了解到了沈画眠来这家医院的起因。
医生和沈画眠交谈了很久后,紧接着画面一转,问诊室的环境切换成了病人的专属病房。在那里,他们看到一名护士端着盘子监督沈画眠吃药的场景。
这里是第二段影像资料。
之后便是这名医护人员每天负责给沈画眠送药喂药的情节。影像的右下角有时间记录,可以准确地看到沈画眠的治疗进度。
一开始,沈画眠还会抗拒吃药,但在护士的强力监督下,她不得不配合医院的治疗方案。而后几天,她学会了配合,但眼神中的目光越发变得呆滞。
她变得比原来更为沉默,经常一个地方待着也不挪动。她的外貌也变得越来越不修边幅,零散的头发,混乱的病房,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她病得更加严重了。
可护士依旧每天都来,甚至后面药的剂量也慢慢变得越来越大。
渐渐的,沈画眠开始变得有些奇怪。
她会变得莫名的暴躁,然后毫无预兆地破坏身边所有能见到的物品。直至后来,她彻底陷入了痴狂。
之后的场景再度转变,来到了第三段影像。
没有了光亮整洁的病房,没有了温暖舒适的病床,周围光溜溜的,只剩潮湿阴冷的石地板,以及头顶一盏昏黄的筒灯。
沈画眠孤零零地躺在地上,身上缠绕了不少麻绳。
她扭曲着,挣扎着,呜咽着,一点点向某个方向挪动。
摄像头依旧对准了她的镜头,可以大致看见她脸上痛苦狰狞的表情。
纪明萱探过头来,细究道:“她这是被关在了哪儿?”
唐仁摸了摸下颚,凝眉道:“有点儿像是地下室之类的场所。”
画面中,沈画眠利用地上的碎片割掉了手腕上的绳索。最终她解脱了,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颤颤巍巍地朝着摄像头走来,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镜头外的两个人,仿佛跨越了时空的巨大屏障。
她的眼中充斥着幽怨的眼神,心中满是浓浓的恨意。蓦地,她伸出两根手指,直勾勾地朝着镜头挥去。
“咯……咯……咯……”
沈画眠的口中依稀传来几声不清晰的音节。她的嘴角缓缓上扬,随之露出一抹阴森恐怖的笑容。
下一秒,摄像机那几寸大的屏幕中,赫然朝着唐仁的命门伸出两根满是血迹的惨白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