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地下狂欢
“唐仁，小心！”
纪明萱吓得当即发出一声惊呼，想要以此来提示唐仁及时躲避鬼手的袭击。
可沈画眠从屏幕里伸出手指的速度极快，她一下子就掐住唐仁的脖子，扼住他的咽喉，让其无法挣脱她的束缚。
纪明萱连忙上前阻止，想要扒开唐仁脖子上的鬼手。可沈画眠的力量终究不是一般人类能够阻挡得了，唐仁的脸上还快覆上一抹不自然的紫晕。
唐仁艰巨地抬起右手搭在沈画眠的手腕处，企试图牵制住对方的力道。
他直视眼前之人的眼眸，即便面色难看，可他的眼神中却丝毫未见任何畏惧之色。
他艰难地呼吸着，喉咙里勉强能吐露出几个字眼。
他问沈画眠:“孩子……在……哪儿？”
话音刚落，他明显感觉脖子上的力道少了几分。
很好，这至少证明他的猜测方向没有错。
一开始app发布的任务里就出现过婴儿的哭啼，再到后来他听到的恐怖童谣里有关小孩的歌词，最后到问诊视频里沈画眠提到的早夭的胎儿……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跟这个未出生就离世的婴儿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唐仁难得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于是他趁势追击:“告诉我孩子的情况？说不准我能帮到你。”
鬼手瞬间收了回去，打得唐仁一个猝不及防。
没了对方的牵制，唐仁终于得以解脱，直接整个人虚脱到匍匐在地。
他一边用左手撑着身子，一边用另一只手捂着脖子，面色潮红，不停咳嗽。
纪明萱顺势将他扶了起来，唐仁这才有机会继续盯着屏幕中的画面。
屏幕里，沈画眠依旧死死地盯着屏幕外的两个人。只不过此刻的她，眼中少了几分狰狞，多了几分犹豫。
她沉默了片刻，突然伸出手指，指了指地下的方向。
再然后，画面戛然终止，设备的屏幕瞬间成了一片漆黑的状态，只剩屏幕外两个人的倒影。
纪明萱仓皇追了上去，再次捣鼓摄像机，却发现这玩意儿怎么也打不开了。
她一阵疑惑:“怎么回事！这机器难道坏了？”
唐仁捂着脖子，一阵踉跄地跟了过来:“坏了就坏了，没必要再折腾这东西。而且她已经告诉我们一个重要的信息。”
纪明萱回头望他，眼中亮起一道精光:“那间关着她的屋子？”
唐仁轻声应了一声“嗯”，随后井然有序地收拾好他们带来的录像带和档案资料，准备离开这里。
纪明萱紧跟其后:“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
唐仁停下脚步，抬头仰望了一眼顶部肮脏潮湿的天花板，悠然道:“先把东西还回去，然后再回各自的病房。夜深了，外头总归不安全。等明天天亮了我们再去查那条线索吧。”
纪明萱对此没有异议，她爽快地同意了唐仁的提议。
俩人很快回到之前三楼去过的档案室，将沈画眠的档案资料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之后，二人则各自回到属于自己的病房。
只不过在回去的路上，他们隐约听到了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
唐仁立即停下脚步，屏住呼吸，静音聆听声音的来源。
那惨叫还在，声音断断续续，悠远而夹长。
听到最后，唐仁甚至不惜趴在地上，用最古老的方式来倾听声音的源头。
纪明萱也跟着蹲了下来，在他身旁问:“你可听出什么了吗？”
唐仁又耐心趴着听了十几秒，而后才从地上爬起来，拂了拂身上沾染到的灰尘:“声音是从下面传来的，应该并不远。”
“要去看看么？”纪明萱询问。
“去。线索都主动找上门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而且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趁早找到线索也好早点儿离开这里。”
俩人目标一致，一拍即合。
但是难题也随之迎面而来，他们要如何找到通往地下的入口？
俩人顿时陷入短暂的僵局。
唐仁环顾四周，不禁在脑海里仔细捋了一遍现有的已知线索，最终，他想起在档案袋里沈画眠拍摄的那一组照片。
他恍然大悟，立马拽着纪明萱的手腕奔跑起来。
“这是去哪儿？”纪明萱不解。
唐仁头也不回道:“我知道该怎么通往地下了，你跟我来。”
俩人脚下的步伐不禁快了起来。
唐仁凭借着记忆中的画面，一路带着纪明萱前往沈画眠和傅学明合照的地方。
那是一处小型的荷花池，水池三面种植了不少的灌木和花圃，一面立有层层叠叠的假山石。水流沿着蜿蜒的渠道顺势而下，发出清脆悦耳的流水声，最终汇入荷花池中，与周围的景观融为一体。
唐仁打开手电筒，不停在四周探索:“以这里为中心，展开全面搜索，那地下通道或许就在这附近。”
纪明萱听从唐仁的指示，一并加入搜索的行列。
多亏了地底下声音的还在持续不间断地传来，唐仁和纪明萱这才有幸在假山石的背后找到通往地下的一条隐蔽通道。
那是一道由假山石同材质的石头而裁成的小门，周围有少许植物作为掩体。门不到一米之宽，两米之高。
要不是唐仁细心发现地面上的苔藓有人为踩踏过的痕迹，说不定还真不容易能发现这其中的奥秘。
他带头领先进入石门，纪明萱断后。
密道中是潮湿幽暗的环境，头顶有点像溶洞的环境，时不时会有冰冷的水滴坠落。
同时迎面有阵阵阴冷的幽风袭来，说明前方还有更大的活动空间等待着他们一一探索。
密道由窄及宽，约摸走了五六分钟，他们眼前的视野变得更加宽阔。
这里不再是蜿蜒曲折的小道，而是改成了规规矩矩的地下通道。
配合着墙壁上时不时出现的绿标，估摸着他们现在所处的地理位置应该是到了住院部的正下方，里头的布局和结构跟地上的建筑有点相似。
进入地下后，他们能听到的声音更加清晰，但也更加幽森恐怖。
随着一声刺耳的尖叫，声音骤然停止。
唐仁和纪明萱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直前进，直到他们找到了一间巨大的房间。
那门是由一道厚重的铝合金制成的，半虚掩着，里头有一道明亮的光线透了出来。
唐仁透过门缝，俨然看见里头大致的布局。
这屋子有点像大学综合教学楼里的阶梯型教室，在那扇形的座位上，有不少身穿白大褂的身影，正是白天对他们严加看管、入了夜却不见踪影的医护人员。
只不过此时他们的面貌跟白天有点不一样，各个面目狰狞，七窍流血，其阴森骇人的模样反倒像是已死之人的特征。
只见他们这会儿正聚精会神地盯着正前方的展示台，全都表现出一副极度专注与兴奋的模样。
唐仁转了个方向，勉强看到展示台上的情况。
只见傅学明优雅地站在一张病床旁，手里持着一把锋利的锥子和铁锤，正肆无忌惮地对着病人的脑袋敲敲打打。
唐仁定睛一看，赫然发现病床上那个被绳子五花大绑、不得随意动弹的病人正是今天消失不见踪影的庄泽雨。
他的身旁还安置了另一个病人，是那天刚来医院就被傅学明用手术刀刺死的廖智贤。
廖智贤的脑袋已经被人为的开凿和处理过，死得不能再死。
而庄泽雨的脑袋侧面也已经被锥子敲出一个巨大的骷髅，白色的脑浆混合着红色的鲜血溢了出来，流得整个手术台上到处都是，显得异常恐怖。
唐仁在看清庄泽雨和廖智贤尸体的遭遇后，捂着喉咙里正要犯的恶心，连忙往后小退了一步。
纪明萱这才有机会走到唐仁刚才站的位置，往里头瞄了一眼后，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他的脸色会这么难看。
她好歹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曾经更是亲密地跟尸块在厕所里共度过一晚，这点血腥的场面，她还算忍得下去。
手术台上，傅学明朝着面前的“学生们”慷慨激昂地讲述着要如何进行脑前叶切除手术。这是被医学界禁止使用的治疗方法，如今却被傅学明当做教学案例一样，肆无忌惮地向“学生”展示。
他先是用廖智贤的尸体当做具体的案例分析，从头到尾都在认真地演示要如何切除脑前叶的具体步骤。而后他再用庄泽雨作为活体，来验证实验的可操作性。
这是一场视觉上的“盛宴”，更是属于地下恶魔的一场另类狂欢。
随后越来越多的白衣恶魔加入了傅学明的邀请，他们纷纷走上手术台，拾起手术刀，在糜烂的红色中寻找一把通往死亡的钥匙。
他们喧哗，讥笑，在这场“红色盛宴”中醉生梦死。
纪明萱似乎是想起了她在现实中遇到的那些人，不禁攥紧拳头，一阵感慨:“这群不死者真是丧心病狂。”
眼看庄泽雨已死，他们无力回天。唐仁也瞧见了纪明萱脸上的恨意，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喊道:“走吧。别让他们发现我们的痕迹。”
纪明萱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于是她收拾好脸上的表情，跟着唐仁一同离开这里。
只是在回去的路上，他们并非一帆风顺。
地下的环境幽暗险胜，横纵交错，犹如迷宫一般复杂。加之没有明确的路标指引，他们绕了很久，并没有如愿找到回荷花池的归途。
渐渐的，他们离那声音的源头远了，却也随之迷失在这座复杂的地下迷宫里。
每当他们经过一处印有血色手印的长廊时，下一个拐角，他们必然还会看到同样长度的长廊，相同的位置依旧印有同样大小的血色手印。
血印很小，仅是成年人掌印的三分之一。
唐仁逐渐发现到问题所在，他面色凝重道:“不好，我们好像遇到了鬼打墙。”
此话一出，纪明萱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在她的认知里，如果是遇到人为的危险，她尚且还能利用自身灵活的对线能力与敌人为之一战。可若是遇到鬼魂等无解类的袭击，她也束手无策。
眼看着长廊上头顶幽幽的绿光逐一消失，黑暗中薄雾肆起，墙壁上的血印一点点的多了起来。
它们在墙壁上攀爬着，蔓延着，大有朝他们所在方向袭来的趋势。
纪明萱见状，紧握手中的黑伞问:“怎么办？”
是啊，该怎么办？
唐仁也很想有人能告诉他这个答案。
当下情况危急，唐仁的大脑也在高速运转。他的鼻尖隐隐闻到一股血腥的气味，连同喉咙处也多了一份难受的异物感，压得他喘不上气来。
这是唐仁最讨厌的时刻，意味着他的躯体症状大有再次复发的迹象。
唐仁艰难地捂着喉咙，二话不说，拉着纪明萱就往回跑。
“嘻嘻～嘻嘻～”
薄雾中隐隐响起一阵婴孩的讥笑。
它的声音逐渐明朗起来，且笑得愈演愈烈，它似乎在嘲笑唐仁和纪明萱俩人的不自量力。
往回走，一道墙壁堵住了他们的去路，只剩左右两个方向可以选。
唐仁站在“t”字形路口，进退两难。
三个方向的长廊宛如镜像倒影，同时出现三处一模一样的景象。
薄雾、黑暗、头顶逐渐熄灭的绿光，以及那来势汹汹的血印，皆在如影随形。
想必再过不到十秒钟的时间，三方敌人便会在交点处集合。
唐仁紧贴着背后冰冷的墙体，额头的细汗越发多了起来。
怎么办，他今天难道就要和纪明萱一同交代在这里了？
好不甘心。
须臾间，唐仁的脑海中想起好多零碎的画面，其中不乏顾投的身影。
然而就在他头顶绿光全部熄灭的那一刹，唐仁的背后忽然伸来一只冰凉的手掌，瞬间覆盖在他的眼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