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互相试探
早操进行了十几分钟，很快落幕。
没多久就到了早上七点，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是全体患者在生活区进食的时间。
食堂里零零散散坐着几十号病人，周围有些喧哗。唐仁和纪明萱并排坐在一起吃饭，忽然间，他们的面前多了三个人的身影。
唐仁停下筷子，抬头一看，发现这些身影正是昨天在禁闭室里碰到的马文杰、庄泽雨以及谷修远。
谷修远端着餐盘，低头俯视面前的两人，面色温和地问道:“我们能坐这儿吃饭不？”
唐仁望着面前三个空空如也的座位，思索了两秒后，坦然应道:“当然，你们随意。”
谷修远在得到回应后，率先坐在唐仁的面前。
庄泽雨和马文杰见状，紧随其后。
借着这个吃饭的名字义，五名幸存的玩家终于成功碰头。
但在饭桌上，一行人皆沉默地低头进食，对于昨天一进医院就发生的惨案只字未提，每个人的面前只剩碗筷与汤匙碰撞发出的声响。
最后还是马文杰沉不住气，率先谨小慎微地问起了其他人:“你们……都过了几次游戏了？”
经过昨天廖智贤当场死亡的打击，马文杰算是彻底明白自己是来到了一个怎样恐怖诡异的地方。
所以昨晚入夜后，他不停地疯狂摸索自己的个人游戏界面，试图接受这个不争的事实。
谷修远淡然道:“我这是第三次参加游戏了。”
其老练的态度一看就是老手，跟唐仁之前猜测的果然一样。
唐仁抬眸，接在谷修远的后头回应:“我也是第三次进游戏。”
纪明萱头也没抬，自顾自地低头喝着碗里的地瓜粥:“我跟他们一样。”
庄泽雨摸了摸后脑勺，讪讪一笑道:“我……我这是第二次进游戏了。”
马文杰听闻后，不禁一阵懊恼:“那岂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是第一次来这种鬼地方？！”
此话一出，大家心知肚明。
所谓新人，则意味着第一轮恐怖游戏中幸存的概率极低，他们随时随地都可能因为一个不起眼的举动而丧命于此。
马文杰知道自己面临的情况有多艰难，所以他无论如何都决心要抱住谷修远的这条大腿，努力争取活下去的机会。
趁着好不容易开口熟络的机会，谷修远停下筷子，借机问道:“对于ak-26这条禁忌，你们有什么看法？”
“我？”唐仁不得不停下筷子，顿了顿，随后牵强一笑道，“我没什么看法，只是觉得系统既然提醒我们禁止做这些事，那就遵守这些规则便是。”
谷修远似乎不太满意唐仁的这个看法，他微微蹙眉，之后又将视线对准纪明萱，问:“那么你呢？”
感受到了对面投来的目光，纪明萱面无表情道:“现在的线索还太少，我没什么好说的。”
也许只有等到新的死者出现，这轮游戏才会出现更多明确性的指向。
本次谷修远查问无果，餐桌上很快陷入一片沉默。
那三人吃完饭，便端着盘子离开。
好不容易等人走远了，纪明萱立马凑了过来，低声问唐仁:“你说那个谷修远，他是想来套我们这边的信息么？”
唐仁轻轻地“嗯”了一声:“你刚那样的说辞不错，谷修远这人怕是并不简单。现在还分不清他究竟是敌还是友，所以我们也没有必要过早地对他们透漏我们已得到的全部线索。”
纪明萱认真地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而且不知为何，他总给我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我其实并不太相信他会站在我们这个阵营。”
在这个命悬一线的恐怖世界，尔虞我诈的戏码每天都在上演。
唐仁在这方面吃过一次亏后，一度导致他对其他玩家的态度都变得更为谨慎对待。
但如果是顾投和纪明萱在场的话，他想，他应该会毫无保留地跟他们二人分享自己已得到的所有线索。
只可惜，唐仁找不到顾投的下落，他不免有些担心对方的处境。
吃完早饭，到了病人们检查各项身体指标的时间。
五个玩家是医院昨天才刚送来的一批特殊“病人”，这会儿正被护士集中安排在一起，准备去做病症会诊。
护士领着他们去了综合大楼的一层，精神科诊室（8）。
那是一间再寻常不过的小房间，四面白墙，不到十五平的空间里就一张桌子，一排柜子，以及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
这次给他们做问诊的是精神科的副主任医师，名叫林彦平。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年纪约五十出头，脸上挂着一副随和的笑容，看起来分外亲切。
要说这不起眼的房间里，唯一令人瞩目的地方当属医生的右手边放了一台黑色的录像机，正对着问诊病人的座位。
五名玩家是由医生依旧叫号进去问诊的。
林彦平第一个叫的人是庄泽雨。
他进去聊了两三分钟，随后拿着一张新开的脑部ct单子出来。之后则由护士带着他去了相应的科室拍片。
马文杰第二个进去，谷修远第三。俩人都进去五六分钟才出来，随后拿着甲功的单子去了其他科室。
纪明萱第四个进去，她跟医生聊得比较久，大约等了十五六分钟才出来，拿的也是甲功的单子。
唐仁不知道林彦平会问些什么，他惴惴不安地在外头等待着。好不容易等到他进去的时候，唐仁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林彦平正在摆弄那台黑色的录像机。
唐仁指了指那台设备，好奇地问:“这是做什么？”
林彦平抬起头望着他，解释道:“医院有规定，要给每个病人都建档录像，方便以后追踪病情本源。xz-25，坐吧，我们简单聊聊你的病情，就像和寻常朋友聊天一样，把我当成你可以倾诉的对象。”
“好。”
唐仁坐了下来。
“那我们正式开始吧。”
林彦平按下录像机的按钮，机子开始运作。
“xz-25，你叫什么名字？”
“唐仁。荒唐的唐，仁慈的仁。”
“能具体说说你发病时的症状么？”
“鼻子会闻到一种奇怪的味道，就像刚流完鼻血一样。喉咙总有一种异物存在的堵塞感，最难受的时候，整个人快要喘不上气来。”
林彦平认真地执笔在病历本上记录着唐仁口中所述的文字:“还有其他症状么？”
“有。”唐仁点头示意，“总是觉得胸闷，心悸，偶尔会头晕目眩，夜里会疯狂盗汗。还有脖子后颈的部位一直紧绷着，无法正常放松下来。甚至有时候手脚还会发麻、微颤，这些都会同时出现在我的身上。”
“那这些症状都出现多久了，你还记得么？”
“记得，大概四个月了，这个病是从一场噩梦开始。”
“噩梦？能具体展开说说你都梦到了什么？”
“我一直重复做同一个噩梦。梦里，我看到白茫茫的雾中伫立着一座黑色的铁笼，里面好像关着一个男人。我看不清他的脸，只知道他的身上缠绕了好多黑色的锁链。我就那样安静地站在铁笼外打量着他，他亦在铁笼中凝视着我。突然有一天，我梦到那个男人身上的锁链断开了，他不见了。等我回头时，发现他已经化成洪水猛兽冲我袭来。每次梦境一到这里，我就会被噩梦惊醒，然后那些难受的症状就会紧跟而来。”
林彦平安静地在纸上记录着文字，唐仁看不懂医生写的字体，只知道后来他拿了一张甲功的单子，林彦平就打发他出去。
出门的时候，唐仁看到纪明萱还在门外等他。唐仁颇为好奇:“你没跟护士先去抽血？”
纪明萱摇了摇头:“没去，在这儿等你。而且上去了也是遇到那群人，我不太喜欢。”
唐仁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淡然道:“行，那就跟我一起上去做检查。”
趁着护士在前方领路背对着他们的时候，唐仁低声跟纪明萱讨论:“我们恐怕得找个机会接近档案室。”
纪明萱立马心领神会:“你是说那个录像机？”
“对。我有直觉，那台机子肯定曾录到过ak-26的问诊视频。我刚看了一眼这里的平面结构，档案室就在三楼的走廊尽头，里面应该藏了不少这家医院的病人资料。”
纪明萱忍不住皱眉:“可是这里监视我们的人太多了，我们能有机会接近档案室？”
唐仁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他想了想，最终决定:“晚上零点之后，兴许就有机会接近档案室。怎么样，小朋友，敢跟我一起去冒这个险么？”
纪明萱停下脚步，颇为不服气道:“两个月的囚禁和非人折磨我都挺过来了，你觉得我还会怕这里的护士？”
“行，那就晚上十二点，我们准时在住院部的一楼门口集合。”
纪明萱当即同意了这个决定。
俩人谈话之间，护士已经将他们带到二楼采血的站点。谷修远和马文杰俩人的血已经采集完毕，此刻正拿着棉签按压伤口的位置。
唐仁看了一眼周围，问:“庄泽雨人呢？他没跟你们来？”
马文杰表示:“他第一个进去，第一个出来，后面也不知道他跑哪里去了。”
这时，护士已经在催促唐仁和纪明萱抓紧时间抽血，于是关于庄泽雨的话题戛然而止。
抽完的过程很快，俩人不到一分钟就完成。加之报告要下午才会出来，四人在原地停留了片刻，便被护士带下楼去参与手工娱乐活动。
一上午的时间他们都在活动室里度过，周围有不少疯疯癫癫的病人。
有喜欢拿头撞墙的eb-13号病人，有喜欢坐在柱子旁边傻兮兮咧嘴笑的au-02号病人，还有喜欢扮演妻子角色的qa-38号病人……
总之，这里每个病人的症状都十分千奇百怪。
而到了中午饭点，庄泽雨依旧没有出现。
这下马文杰不禁有些着急:“你说他会去哪里了？”
谷修远面色凝重道:“我隐约听到那副主任好像是让他去做头部的检查。”
唐仁一阵狐疑:“你说他做的是头部检查？不是抽血？”
谷修远点了点头:“我确定，不然他应该早就出现在采血站才对。”
纪明萱幽幽道:“人至今都没出现，我看八成概率是回不来了。”
这下众人皆是一阵沉默。
唐仁立马提出疑议:“如果说是因为做了不同的检查项目，从而导致不同的结果，那么接下来，我们是不是就要务必警惕医生给我们开的检查单子？”
虽然这一切都只是他一个人的猜想，若万一这就是游戏设定的触发死亡条件之一，没人敢擅自拿自己的生命去忤逆这个荒谬的设定。
谷修远没有反驳唐仁的假设:“现在人又少了一个，我想在两天后的20周年庆到来之前，我们最好集体活动，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马文杰立马举双手赞成。
现在就剩他一个新人和三个有经验的老手，他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最佳抱大腿的机会。
纪明萱面无表情，不做回应。
唐仁虽犹豫了片刻，可最终还是面上同意了谷修远的这个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