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平常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时，任桦睁开了眼睛。
多亏了每天的早班和没有闹钟的手表，任桦被迫养成了规律的生物钟。无论几点入睡，他都能准点醒来。
睁开眼后，任桦做的第一件事是看表确认时间，第二件事就是看余早是否睡得安稳，有没有一大早就醒来。
还好，余早还在熟睡，看来这具身体并不影响她的睡眠质量。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余早安静的睡颜，任桦心里一片宁静祥和。想到从昨天开始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任桦感觉连生活的底气和动力都增加了些许。
离早班还有一个小时，任桦收起被子，静静地坐着等余早睡醒。他本想先去买个早餐，但是又不放心留她一个人在这里睡觉，所以便想着等她起床再一起去吃早餐。
在等待期间，他从包里掏出了昨天忘记吃的馒头，但是天气太冷，那个馒头已经冻得硬邦邦的，坚硬程度简直和石头差不多，任桦担心自己一口咬下去牙会嘣掉几颗，所以还是作罢。
不过这并不代表馒头被浪费了，秉持着节俭的原则，任桦打算待会找早餐铺的老板帮忙加热一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离早班只剩二十分钟，车站里也陆续有人来了，但是余早还是没有要醒来的迹象。迫不得已，任桦只好边轻拍余早的肩膀边对她喊道：“早早姐姐，天亮了，起床啦——”
余早生前就喜欢赖床，死后亦然。听到任桦的声音，她半睁开眼睛，皱了皱眉头，翻了个身，又闭上眼睡过去。见状，任桦无奈扶额，他很想让她睡到自然醒，但是看着逐渐逼近的时间，终究还是再一次开口喊她起床。
当他喊着“早班要迟到了”的时候，余早的被动仿佛被触发，只见她猛地睁开眼睛，像弹簧一样迅速弹起身来，一脸惊恐地说：“什么要迟到了？”
任桦没想到她对迟到有这么大反应，不过他很快就理解了缘由。虽然很久没有上过学，但是他依稀还记得上学的时候早上要起得很早。余早恐怕是对上学迟到产生了阴影，所以才反应这么强烈。
想到这里，任桦在内心摇了摇头，看来上学上班都是一样悲惨，是人都逃不掉早起的命运。
“我的早班要迟到了。”任桦叹了口气。
余早闻言，马上站起身来，下意识想像生前那样使出一套刷牙洗脸抓上早餐冲出门的迟到必杀组合技，却发现自己好像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出门了。现在这副样子实在是便利到她不敢相信，总觉得自己漏掉了一些起床环节。
这边余早陷入了回忆，那边任桦却一点时间也不敢浪费。他迅速地把床垫衣服收入包中，把包藏到老地方，然后指示余早把鞋穿上。
余早刚穿好鞋，一抬头就看到任桦已经瞬移到火车站门口了。她顿时意识到事态的紧急性，赶忙以的飞快的速度冲向门口。
等到余早跑到自己身边时，不等她缓过来，任桦马上问道：“你知道便利店在哪的吧？”
余早点点头。在她点头才点了一半时，面前的任桦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出去，一边飞奔一边回头大喊道：“待会来便利店找我！”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余早感觉有些好笑又有些同情。她想起了曾经为了抢在上课铃打响前一秒进入教室的自己，那时候的她速度快得好像后面有东西在追着要她命一样。她敢保证以那个速度去跑50米，绝对满分。
不过好在现在的自己已经不需要再去管什么迟不迟到的问题，不用再念书也不用再考试了。这就是所谓祸福相依吧。
不再回忆过往，打起精神，余早慢悠悠地往便利店走去。她并不是一个路痴，而且还很擅长记忆路标，所以很快就到达了便利店门口。
她来的时候恰好遇见了视察完毕后离开的老板，她对这位大哥印象不错，于是笑着冲他挥挥手。老板见这姑娘现在这么有精神，也是十分欣慰地和她寒暄了几句。
“话说姑娘，你来我家便利店是因为任桦那个小子吗？”老板聊着聊着，没忍住问出了他所好奇的问题。
果然是个人都喜欢听八卦。余早在心里笑着，嘴上却说道：“啊，不是，我是来便利店买东西的。”
余早估计如果自己说“是”的话老板可能会露出姨母笑一样的表情，真是想想都觉得瘆得慌，所以她最后还是选择了瞎说。
“噢，这样啊。”老板眼睛里闪过一丝失望，随即站起身来：“那你快去买吧，我走喽。”
没瓜吃就失望离场，老板你……余早简直哭笑不得。
礼貌地和老板挥别之后，余早走进了便利店。
便利店早上客人不多，任桦依然在整理货架。余早看到他便问：“没迟到吧？”
“没有。”任桦笑看着她，回道。
“那就好。”也是，那速度都快到形如一阵风了，如果这还能迟到，只能说时间没有心，完全不体谅努力奔跑的人。
之后依然如昨日一样，余早帮着任桦一起干活。只是在将近中午的时候，余早清楚地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咕咕”声。她抬眸看去，发现任桦也正瞥向她所在的方向。余早看见，当任桦发现她在看自己时，他迅速地收回视线，脸上写着尴尬。
“……你肚子饿了？”余早憋住笑问道。
“嗯……早上没吃早餐。”任桦不好意思地说道。
余早的笑意瞬间变得无影无踪，她有些不可置信地说：“你就昨晚那么两个馒头，然后到现在都没吃东西？”
“啊，是啊。”任桦呆呆地回答。
“你……”余早不知道说些什么，有些恼火、震惊，又有些心疼。难怪他会瘦成竹竿。
“你别担心，平常我会吃早餐的，今天是走得比较急，特殊情况啦。”看出了余早眼里的担心，任桦解释道。
知道是自己赖床导致他没吃早餐后，自责的情绪充斥着余早的内心，她低下头：“对不起，下次赖床你不要客气，直接跟我说‘迟到’就好。”看到余早那副低落的样子，任桦又赶忙补充道：“我知道了。但是你别自责，不是你的问题，是我今天也起晚了，然后没有预估好时间。”
明明就是她的问题，任桦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余早这么想着，抬头看向任桦。看着任桦无措担忧的模样，余早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傻子啊这是。
知道多说无用之后，余早直接跟任桦说自己想出去走走，买点东西。任桦二话不说迅速掏出好几张皱巴巴的纸币递给她，还叮嘱她注意安全。
余早感觉这场面像极了之前养父母给她零花钱让她出去玩，话说任桦怎么这么像那张溺爱孩子的家长。
将这个想法抛在脑后，余早找到一家饭店，打包了一大碗牛肉面，随后疾步向便利店走去。天气太冷，她怕走慢了面就凉了。
当她回到便利店时，任桦面露惊讶：“这么快就回来了？”
余早什么也没说，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随后拿出藏在身后的面。
“快点吃，我帮你看店。”余早迅速走到柜台前，把面放在上面，用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
“这……这不太好，要是被老板发现我就……”
任桦话还没说话，只见余早直接拆开面的盖子，把分离开来的面倒进汤里，“唰”地一声拆开筷子放到还没反应过来的任桦手里：“快吃。”
任桦还想说些拒绝的话，但是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看着余早坚决的目光，索性什么也不想，直接开始吃。
“你安心吃，从现在开始我才是这家店的收银员。”说着，余早让任桦靠边去吃面，自己则霸占了他的收银位。
任桦无奈地看着她的动作，心里却像是添置了暖炉一样，暖烘烘的，有些高兴。
总之，任桦紧张却又舒心地吃完了这碗面，连汤一起吞了个一干二净。好在老板中午不来，余早收银员也当得很好，一切都照常进行着。
之后任桦马上接替了余早，两个人继续工作到了午休时分。
既然已经吃过饭了，而他们又没有午睡的习惯，那么午休时就可以到处走走了。
任桦带着余早到处走着，介绍着，最后他们来到了附近的澡堂。任桦向她介绍这家店优秀的搓澡技艺，告诉她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奢侈消费。余早虽然生在北方，但是一直都是使用独立卫浴，从未去过澡堂。她听着任桦的介绍，两只眼睛直放光，用网上流行的说法来说就是星星眼。
他们约定晚上一起来搓澡，但是考虑到余早身体材质的特殊性，任桦还多问了工作人员两嘴不同性别水温范围有没有很大变化之类，差点在工作人员奇怪的眼光中被送走。
不一会儿，二人逛够了，打算走回便利店。这时，余早突然注意到澡堂旁边的井盖上写着一个大大的“阎”字。
“这是什么？”余早对这块井盖有一种熟悉感，而且很奇怪的是，它竟然没有被雪覆盖。
“不是普通的井盖吗？不过为什么特意扫掉井盖上面的雪？”任桦也开始仔细观察这块井盖。
“我看看。”余早蹲下身来，试图把有关这井盖的一切细节都收入眼中。
当她看见井盖上刻着的简笔画笑脸时，她瞬间产生了一种猜想。
只见她低语着任桦听不懂的字符，双手来回比划着什么。
下一刻，井盖飞起，露出下面深不见底的洞。
“阎王……这就是你的信箱？”
在任桦对于眼前发生的事情做出反应之前，他听见余早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