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玉面狐
虽然这次伏杀王富贵的战斗比想象中的艰难了些，可也没拖延太长时间，不至于这么快就引来这么多恶魔。
唯一的解释，便是王富贵死前的那声嚎叫。
他最初或许觉得以自己和那头恶魔狗的实力可以杀死江辰、双分好处，不料后续又来了个柳红缠，所以才呼叫援军。
没想到，仅一分多钟的功夫，附近居然就有那么多头恶魔汇聚过来，这种号召力堪称恐怖，也侧面反映出人类社会已经被恶魔渗透到了何种程度。
“恶魔分种类，梅雪那种，属于寄生型；而王富贵那种，大概属于辅助型。自身战力不强，却拥有某些特殊能力。”
柳红缠低声解释，以往只是听说，她也是第一次接触王富贵这种类型的恶魔，缺乏经验。
此刻，那些包围而来的恶魔们已经封死了他们的前路。
后退吗？可摩托车在这边。没了摩托，以现在柳红缠的状态，根本跑不了多远。
所以只能杀出一条血路？
此刻，江辰心中有些恐惧，同时也感到自责。
那只恶魔狗的出现确实在意料之外，可王富贵的实力也比预估更弱，再加上己方在暗、对方在明。
如果自己从头至尾都没有任何犹豫、集中精力在战斗上，哪怕同时对上王富贵和那条恶魔狗，不说战胜，起码也能无伤撑到柳红缠过来。两人联手，就能轻松将他们解决。
“退后。”
这时，柳红缠缓缓说道。
望着面前这群贪婪凶恶的恶魔，只见她举起左手、置于唇前，捏印。
“吼——！”
这时，那群蠢蠢欲动的恶魔们也如同闻到血腥味的丧尸一涌上前！
“契。”
朱唇微启。
哗！
下一霎，白红相间的光芒骤然出现，将二人脸庞映照出一片灿烂的光霞。
虚空撕裂，一头巨大狐狸的脑袋从地下探出，张开巨口，将冲来的那些恶魔一并裹入口内——
咔！
然后，合嘴。
瞬间清场。
空气仿佛凝滞在了这一瞬。
那狐狸毛色白如净雪，但面部某些地方、尤其是眼眶周围却布满了红色条纹，如同古早部族内的人类在脸上涂抹的奇异纹身，与她的纯白毛色形成鲜明对比，更显一种诡谲的神圣与违和。
“难吃的味道。”
并未开口，狐狸转动自己比货车车胎更大的眼睛，聚焦在柳红缠身上。
“有的吃，就不错了。”
柳红缠淡淡回答。
随后，那狐狸也不再多说，如烟雾消散，随之消散的还有刚刚被她吞入口中的近二十头恶魔。
仿佛从未存在于这世上。
江辰在后方注视着这一幕，完全傻眼。
说起来，之前焚烧梅雪尸体的时候，好像也看到了一只狐狸的虚影难道就是刚才那只？
这头狐狸…是她的异能？
不是多想这些的时候，他迅速跑至摩托车附近点火发动，返身过来接她。柳红缠则是将烟头戳灭后扔进一旁的垃圾堆，上车，抱住江辰腰部。
“走。”
片刻。
“刚才那个，是什么？”
“玉面狐。”
柳红缠轻声：“我的契约灵兽。”
灵兽，又是一个新名词。
“异能？”
“不是…是神赐予的力量。”
柳红缠看了眼天，月光藏于云层中，昏暗幽咽。
“两年前，夜晚，一道微光从天际划来、最终落在我的面前。那是枚玉佩。捏碎后，灵魂似乎能联通另一个世界。我找到了玉面狐，并和她签订了契约。”
她的声音有些虚弱。
“既然如此，刚开始直接召唤她将王富贵他们吞噬不就好了？”
江辰忍不住说道。柳红缠似乎有些累了，将额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低声：“每一次的召唤都需要付出代价。少则灵能，重则生命。”
“而且，你难道没发现，驱使她吞噬恶魔后，我们少得手了一些东西么？”
听她这么一说，江辰恍然。刚才那些被玉面狐吞噬的恶魔并未给自己提供魂屑，甚至连带着他们的魔晶也一并消失无踪。
沉默片刻。
“所谓的神，真的存在吗？”
他问道。
“…不知道。”
她回答。
月光穿过云层，倾洒大地。
柳红缠指路，江辰开车，二人并未直接回家。过了近二十分钟，抵达至一个灯光昏黄的老旧巷道之外。
“就在…那。”
柳红缠在江辰耳边微弱地呢喃着，指向某处，随即终于坚持不住，昏了过去。
脱去风衣的她此刻身上只剩一件轻薄的t恤以及一件裹住白兔的文胸，紧贴在江辰后背上难免被挤压地变了形。
当然，江辰这时也顾不得这些，背着女孩迅速朝她所指的方向跑去。
刚一进门，江辰便闻到里面传来一股怪味。
非要形容，就像是那种混杂了铁锈、刺激性化学气体和汗臭的味道，尽管并不浓郁，却也让他感到有些不适。
“请问是装机师吗？”
他喊了一声，这是柳红缠告诉他的名字。
据她所说，这是一位科学怪人。包括之前给他注射的那剂阻断剂，也是从他这儿购买得来的。
无人回应，他只听到一阵微弱的电流声。环顾四周，金属架上放着不少奇形怪状的金属零件。
循声而去、掀开布帘，终于得见正主，这是一名瘦削男子。其面容与其说是白净，倒不如说是那种缺乏血色的苍白，像是戏剧中的乾旦坤生。
这位就是装机师？
此刻，装机师似乎在做某项关乎男人尊严的测试。左右手一手一支电极笔，低头在自己新研制的人造蛋蛋上捣鼓着，桌上堆放着各式各样的零件。
正因如此，他甚至没听到江辰询问的声音。
很快，接通电流——
啪！
江辰忍不住了，一掌拍在他身前的桌案上。
蛋蛋滚落在地。
“救人！”
……
片刻。
“你是她男人？”
装机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又接着问道：
“你坑了她？”
“…是。”
“啧，这伤的可不轻，有点麻烦。”
装机师咂咂嘴，从自己的箱子里掏出一管淡绿色的溶剂，从柳红缠颈部动脉扎入、推送药液，江辰在一旁紧张地看着。
“这是什么？”
“阻断剂。”
“怎么是这个颜色？”
“你只注射过一次阻断剂吧？”
装机师抬头看了他一眼：“首次使用的阻断剂和后续用的有所区别。”
他将空了的针管扔进垃圾桶，又不知从哪儿掏出一罐棕黑如染料的瓶罐递给江辰，最后递给他一大包棉签。
“这是要干什么？”
“给她上药，涂抹伤口。”
江辰惊讶：“光注射阻断剂还不够？”
此刻，他意识到柳红缠受的伤恐怕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而且，我也受了伤，虽然伤的没那么重…但我为什么什么感觉都没有，而她却昏过去了？”
“打过网游吧？你可以将恶魔的攻击视为一种能持续给你制造流血debuff的附魔攻击。当恶魔对你造成开放性伤口后，攻击中蕴含的毒素就会作为一种外来能量侵蚀我们人类的肉身。”
“不同恶魔所携带的魔毒强度存在差异，这和恶魔本身实力的强弱没有绝对关系。比如，实力弱些的恶魔也可能比实力强些的恶魔拥有更强的毒性。而这次，你们碰到的应该就是毒性相对强悍的一类。”
“至于你，大概是因为你前不久才刚打过阻断剂，体内尚有药效残留，且所受伤势较轻，因此不需要做专门处理，正常清洗伤口就行了。”
“也就是说，阻断剂提前注射也有用？”
“当然。”
脱掉柳红缠身上仅剩的t恤、只留下文胸，江辰一面给她的背部上药，一面问道：“阻断剂贵吗？”
“不算贵。”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不提前注射一剂阻断剂呢？这样万一出了意外好歹能多坚持一会儿。”
“你以为阻断剂是什么好东西吗？”
闻言，装机师冷笑：“这种药对身体负担较大，且具有成瘾性。在我这儿买过药的神眷者……我想想，估摸着已经死了有十三四个了吧？”
这其中，近半都不是死在恶魔手里，而是败在了自己的意志力上。”
“你的意思是”
“对阻断剂产生强依赖性，瘾发后短时间内大量动脉注射，导致肉身和神经双重受创，最终器官功能紊乱乃至衰竭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