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雀金裘
三日后，锦绣坊果然弄到 了孔雀毛。
这让萧长乐对锦绣坊的实力有了更清晰的了解。
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找到孔雀毛并送到雍州城，这可不是普通的布坊能做到的。
但眼下，萧长乐没工夫打探锦绣坊背后之人的身份。
她有更要紧的事。
接着，萧长乐带着绣娘们，花了一整天时间缝制出一件精美绝伦的华贵锦袍。
在赏雪宴的前一天，萧长乐再次踏入刺史府。
依旧是上次那个婆子带路。
萧长乐不动声色地递了个荷包过去，见那婆子喜上眉梢，随意问了几句正夫人和侧夫人的事。
这婆子原本就嘴碎，这下得了赏银，更是嘴上不停，将听来的消息，也不管真假，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
萧长乐听完后，心中便有了数。
待到了侧夫人的院子，萧长乐装作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倒座房，却没看到阿莲的身影。
不知道是去其他地方做事了，还是被挤兑走了……
萧长乐心中想着，面上却不显分毫。
“萧姑娘来了？侧夫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侧夫人的贴身丫鬟主动迎了上来。
“怎敢劳烦侧夫人等候？这可真是我的罪过了。不过，这次为侧夫人准备的东西颇费了些工夫，想来应该能叫侧夫人满意。”
萧长乐说着，走进屋内。
大雪陆陆续续下了三四天，一路走来冷得人发抖。虽路上的积雪都被清扫过了，可裙摆鞋袜依旧免不了浸湿。
然而，这屋内却是温暖如春。
丫鬟打起厚厚的毛毡帘子，顿时，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萧长乐跟着走进屋内，由丫鬟领着先蹭干净了鞋底，又拍了拍脸，这才带着绣娘走向东次间。
宽大的红木罗汉床上，侧夫人倚靠在缠金丝绣鸳鸯戏水的大红迎枕上，慵懒的眼神扫了一眼，立刻为之一亮。
“呀！萧姑娘来了？快快快！赐座！”
有丫鬟搬了个小凳子过来，萧长乐却推拒没坐，而是微微躬身，行了一礼。
“我来的晚了，还请侧夫人原谅。”
侧夫人摆摆手，身体微微前倾，略带期待地开口：“新衣裳做出来了？”
萧长乐点头，朝身后的绣娘使了个眼色。
绣娘急忙将锦盒递到了她面前。
萧长乐打开锦盒，将做好的锦袍取出，轻轻一抖。
下一刻，屋内响起了整齐的倒吸声。
“这是……”
侧夫人失神地探出手。
萧长乐嘴角微翘，介绍起来。
“这是用孔雀毛制成的锦袍，用的是真正的孔雀尾翎，每一根都极其珍贵，是锦绣坊专门从南边运来的。”
“找这孔雀翎多花了些时间，绣娘们通宵达旦数日才制成，今儿一早，便立刻给您送来了。侧夫人，可还满意？”
侧夫人眨了眨眼睛，回过神来。
“满意！满意！再满意不过了！如此华美的锦袍，我可从未见过。”
面前这衣裳，说是锦袍，其实更像是件披风。
当然了，按当下的说法，应该称之为“裘”。
孔雀毛，也算是皮毛嘛！
“这锦袍，天下仅此一件，唤之雀金裘。侧夫人可要一试？”
萧长乐的声音，似是带着无尽的蛊惑，侧夫人无法拒绝，直接从榻上下来，走到了她面前。
萧长乐踮起脚，将雀金裘披到了她身上。
“这雀金裘已是华贵极致，内里搭配尽量简单，万不可夺了这雀金裘的光彩。”
萧长乐也不管侧夫人有没有听进去，反正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
侧夫人一边抚着泛光的孔雀翎，一边转着圈。
“这真是美极了！”
屋内的丫鬟婆子们也交口称赞，什么好听话都往外冒。
萧长乐不由挑眉扫了其他人一眼。
看来，这位侧夫人是只喜欢听好听的啊……
倒是好哄。
侧夫人披上雀金裘后就不想脱下来了，在屋里走来走去，倒还真像极了真孔雀在炫耀它的羽毛。
萧长乐静静看着，也不多话。
许久后，侧夫人才恋恋不舍地脱下了雀金裘，交到丫鬟手中，并再三叮嘱仔细保管。
丫鬟小心翼翼地退去了里间，侧夫人亲热地拉着萧长乐走到了榻边坐下。
“你这丫头，我看着就喜欢得紧。果然，也只有你最知道我的喜好了。这些日子，府里的绣娘们做出来的衣裳，好看是好看，但总是差了些。若是你不来，明日的赏雪宴，我都不知道该穿什么好了。”
萧长乐露出个得体的笑。
“侧夫人天生丽质，自然穿什么都好看。这雀金裘，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咯咯咯……你这孩子，还真会说话。”
刚聊了没几句，那进了里间的丫鬟又出来了，一脸为难地禀告。
“侧夫人，奴婢们不知道该如何保管这雀金裘。”
这袍子上的尾翎都是真的孔雀翎，一根差不多有一米五，若是折叠起来，必会留下痕迹。
现在的朝代，可没有萧长乐前世那种挂衣服的大衣柜，衣服都是收进箱笼里，要穿之前，丫鬟们会熏烫过。
但这羽毛可经不起烫。
丫鬟愁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侧夫人柳眉倒竖：“这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们何用？！”
丫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萧长乐适时开口。
“侧夫人不必动怒，些许小事而已，我来时已有准备了。”
说着，她将那锦盒再次拿过来，从中取出一个衣架来。
“将那袍领子套在这上面，挂起来就行了。”
丫鬟松了口气，接过衣架又返回了里间。
这时，侧夫人身后站着的一婆子忽然出声。
“哎，丫鬟们粗手粗脚的，也不知会不会弄坏了那雀金裘。侧夫人，依老奴看，不如请萧姑娘暂住一晚，等明日赏雪宴结束，再送萧姑娘回去，如何？”
萧长乐眉梢微动。
原本她就想留下，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口，居然有人主动提了。
这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侧夫人求救的目光看了过来。
萧长乐从善如流地应道。
“恭敬不如从命。”
侧夫人喜笑颜开，拉着萧长乐的手不住地拍着。
“哎呦！这么可心的人儿，要是我王家的女孩儿该多好啊？”
说罢，她直接从手腕上撸下一个洁白温润的玉镯子，塞到萧长乐手里。
“这个你拿着，等明日赏雪宴结束，我再叫人准备些更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