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可别喂我了”
光光生日第二天晚上，宿舍门被敲响了。
言祺洗完澡穿着浅灰色的棉短袖套装，冷淡里平添了柔软。他起身走到门边，打开门愣了一下：“司银？”
“是我。”司银看着他笑，挂起两个梨涡，明明是个坏胚，还显得又乖又甜。
言祺往旁边让了让，让司银进来。
“哈喽学长们都在啊。”司银进门跟盛开和陈文语打招呼。
那俩人也热情得相当夸张了，“学弟光临寒舍所谓何事啊？”“找你祺哥啊？”
司银挑挑眉，笑而不答，环视一圈，看向言祺问：“光哥不在吗？”
言祺刚还有点不自觉地微喜，这会儿眼神一黯，原来是来找光光的。他抬抬眼皮，看着司银的眼睛，“他还没回来。”
司银眼神闪了闪，两个人默契地没有再多说。
司银四下看看，找到了挂着言祺外套的椅子，走过去扭头问身后的言祺：“这是你的座位吗祺哥？”言祺还没回答，他又往桌上探探头说：“你在看电影啊？”
“嗯。”言祺应了一声，看着他把手里的袋子放到自己桌上，刚想开口说话，司银扭过脸笑意盈盈地说：“顺路给你们买了点零食和饮料。”
盛开很认真地虚情假意，嘴上说着：“来都来了，拿什么吃的啊学弟。”身体很积极，马上跳下床去拿。
陈文语还算是个好人，挑了个喝的冲司银扬了扬，“谢啦学弟。”
司银随意地摆摆手，“别瞎客气了啊。”
他忽然又想起来什么，“呀差点儿忘了，”他从言祺桌上拿起一个纸袋子放到光光的位置上，“这是给他的生日礼物，还以为晚上肯定回来了。”
盛开看着他，一边啃鸭脖一边含糊着问：“哎我早就想问你，你头发烫的吗？”
司银顺势坐在光光椅子上，开了瓶汽水，喝了一口，“唔，”他含着水摇摇头，咽下去后说：“有点自来卷，不过棕色是染的。”
“运气够好的，卷的还挺有型。”
司银得意地扬扬眉毛，“那是，我小时候就像白雪公主一样，皮肤像雪一样白，头发像乌木一样黑。”
“……”
“……”
“……”
陷入一片沉默，司银也不尴尬，像在自己家一样自如地到言祺桌上翻吃的。
“……放弃博弈吧，这个还真没法儿嘲讽他。”陈文语先受不了这气氛打破沉默。
言祺看着司银说：“你不是最讨厌别人说你像女孩？”
司银动作顿了顿，表情乖巧，眨眨眼跟言祺说：“我说是我说，别人说可就不行了，我反正不会打我自己。”
“你总是有这种让人无语的本事。”盛开对他竖了竖拇指，“言祺这种专职拆台的冷面毒舌人都对你无话可说。”
司银站起来走到言祺面前，双手捧住他的脸，大眼无辜，“别呀，我宁愿你骂我，都不要你跟我无话可说。”
另外俩看戏的都被恶心笑了，陈文语无奈地说：“谢谢你的表演，尊贵的言祺克星。”
言祺垂着眼皮，自上而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被人俯视是很有压迫感的，偏生这个始作俑者挑衅得很，形状漂亮的眼睛回盯着言祺，嘴角翘起挂着笑涡。
两个人距离太近了，言祺先败下阵来，叹口气拿掉他的手，回到自己桌前拉开椅子坐下，司银拖过光光的椅子坐到了言祺旁边，“我也要看。”
言祺点了从头开始播放。
司银没再作妖，拿出个橘子来边看边剥着，剥完自己吃一瓣，又粗暴地往言祺嘴里塞一瓣，言祺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抬手要拿，手握到司银手的同时，司银已经把橘子塞到他嘴里了。
言祺佯装无事，收回手，嚼着司银喂到嘴里的橘子，继续看，司银又吃了一瓣，再次野蛮地塞给言祺一瓣。
那只凶狠的手第三次袭来时言祺一把抓住了，一字一顿：“我自己吃。”
“啧，我喂你。”司银极不懂事，还举在他嘴边。
言祺叹了口气，无奈道：“那你温柔一点成吗？我刚刚就像碰上无良护工的瘫痪老头儿，毫无尊严。”
司银哈哈大笑，拿着橘子的手跟着一抖一抖，言祺这才发觉自己还攥着他的手，迅速收回去了。
司银顺手又把橘子喂进他嘴里，言祺咂了一下，皱皱眉，“捏这么久，都咸了。”
“瞎说，我剥之前擦手了！”司银底气不足，但话说得很大声。
盛开和陈文语正好听见他俩对话，一边笑一边开嘲讽。
司银摇头晃脑地装听不见，趁他们不注意偷偷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自己的食指。
言祺余光看到他的举动，瞬间笑了，“你这个举止挺诡异的，太邋遢了，你可别喂我了。”
司银恼羞成怒，又粗暴地塞一瓣到他嘴边，言祺笑着往后躲了一下，却还是吃进嘴里了。司银倒是突然有点脸红了。
一晚上这电影演了个什么俩人谁也没搞明白，司银照旧一心三用，看电影、偷瞄言祺并投喂他、还要说话。
言祺则是无法忽视身边这个抢戏的男子，不是塞吃的过来就是嘴不停地叭叭，这个演员丑那个演员帅，这个人是谁，那个人说了什么
司银看着言祺后面脸都有点黑了，但他还是没有收敛。他能感觉到言祺今天心情很好，话比之前多，对他也挺纵容的。
电影放完后他见好就收，喜滋滋地拍拍屁股回自己宿舍了。
隔了两三天中午他又晃悠到言祺宿舍，一进门只有盛开跟陈文语，看那架势正准备去吃饭，盛开正在系鞋带，抬头看了他一眼，“司银？我们正要去吃饭，你一起吗？”
司银应道：“好啊，”他顿了顿，又问：“言祺呢？”
盛开直起腰跺了跺脚，表情很暧昧，“约会去了。”
司银愣了一下，“什么？”
陈文语说：“跟那个谁，叫靳诗瑶吧，跟她一起出去了。”
“对，靳诗瑶绝对在追他，言祺搞不好要脱单了，整个宿舍就剩光儿一只狗了。”盛开拔下充电的手机，一扭身发现司银还愣着，抬肘杵了他一下，“憧憬爱情啊？还是饿呆了？”
司银回过神撇撇嘴，“谁稀罕。”
“那就是饿呆了，吃饭走。”陈文语拍了他一下，先出去了。
司银恢复了嘻嘻哈哈的模样，勾着盛开的肩膀跟在陈文语后面，“哥哥们想吃什么？我请客吧，我再打个电话把我们焕焕也叫出来。”
靳诗瑶约了言祺好几次了，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推掉了。他的确是对靳诗瑶有点儿莫名的好感，一开始想着或许真的可以试试，但是感情的事实在不能勉强，他也仅仅只是有好感而已，远远不到想谈恋爱的程度。
总不能因为逃避某些事，好让自己摆脱不安，就利用人姑娘来扭转注意力吧。
今天言祺没再找什么理由拒绝，再说只是一起吃饭而已，他也打算跟靳诗瑶把拒绝说明白点，也算是尊重。
坐在店里刚点完餐，靳诗瑶说：“我买了电影票，吃完饭去看吧？”
言祺愣了愣，还没说话，靳诗瑶猜到他要推辞，笑了笑，又说：“我都买好了，就当陪我了。”
“好吧，那我请你吃饭。”言祺推拒了她几次，今天已经出来了，下午也没什么事，便也没有拒绝。只是她一笑，那对浅浅的梨涡让言祺内心不安，夹杂着愧疚和心虚，生成一种无法形容的复杂又怪异的感觉。
电影选的不错，开播一会儿，言祺心里想，比跟司银看电影舒服多了，想到那个聒噪劲儿，他无奈地笑了笑。这一走神，各种乱七八糟的情绪和想法都开始干扰他，后面演的啥都没咋看进去。
电影播完灯亮起来，大家都陆陆续续地起身走出去，一阵喧闹后，厅里没什么人了，言祺直了直腰，余光发现旁边的靳诗瑶正在看自己，他若无其事地拉拉衣服，当自己没发觉。
“言祺，”靳诗瑶知道他在躲闪，顿了顿，等言祺看向她，她笑了笑，继续说：“我挺喜欢你的，你呢？”
言祺盯着靳诗瑶的脸，有点出神，看起来仿佛在想怎么回应。
靳诗瑶也是这么以为的，这会儿两个人离得挺近的，她紧张地干咽了一下，慢慢凑过去。
两个人嘴唇距离一拳时，言祺突然回神，猛地往后撤了一下，靳诗瑶停下来看着他，眼里没有疑惑，只有难过，她轻呼一口气，没等言祺说话，她快速地说：“我以为你也挺喜欢我的，大家都说你对追求者很无情，我以为我是那个例外。还倔强地以为，你的沉默就是默认。”
言祺看着地面，没有说话。
靳诗瑶又说：“我有时候觉得你在透过我看别人，偶尔会有不明显的错愕。其实都是有感觉的。”她顿了顿，侧头垂下眼皮，看着地面，轻轻地说：“言祺，你是不是把我当成另一个人了？”
等了片刻，还是没听到回答，她无奈地笑了笑，深吸一口气，再抬起头满脸都只有轻松，她也没有到非他不可的地步，现在只庆幸言祺始终坚定不越界，而自己也够坦率直接，没有陷得太深。
“……对不起，我，”言祺顿了顿，轻皱了一下眉，偏过视线，虚空得定在一处：“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自己还没有搞明白自己，但我确定我把你当朋友，没有别的想法。”他转回脸看向靳诗瑶，看向她梨涡的位置，又看向她的眼睛，“对不起。”
“没关系啊，就还做朋友。”靳诗瑶耸耸肩，笑的很大方。
正好有工作人员进来清场，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出去，靳诗瑶回头看着他说：“我还有课业要完成，那，我先回学校了。”
“我送送你吧。”言祺善意地笑笑。
“不用啦，我跟朋友约好了。”靳诗瑶笑笑，大大方方地跟他告别，“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