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这小子男女不忌
回去的路上，言祺突然伸手抓住司银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又松开，什么都没说。但司银懂了。
他脸冲着前面，看着路，旁边言祺和光光还在聊天，但他什么也听不见，言祺的手温暖有力。司银想，他看到了，他明白我遮掩于人前的难过，就不小心露了一点点而已。
言祺一直觉得司银活泼跳脱，看起来没心没肺，那会儿陡然流露出一点悲伤的情绪，又收敛的转瞬即逝，他仿佛透过火锅的雾气看到了那个17岁的少年，他甚至猜到那个银店可能就是少年意识的具象体现。
司银他不想让别人扫兴，也不需要什么安慰，但言祺捕捉到了，又难得敏感地想了这么多，那时跟随而来的一点心疼，一直蔓延到了现在。
司银平静下来，手上的温度沿着臂膀燎到他心口上，他呼了一口气，又无厘头地想，还好没被光光看到“牵手”。
临睡前已经躺好的盛开突然支起身，朝着言祺的方向说：“我靠！我一直觉得司银眼熟，终于想起来在哪儿见过了。”
陈文语比言祺还反应快，支着脑袋问：“哪儿？”
“贴吧呀，有他照片，脸长得好，在他们系挺有名的，不只因为脸，主要是他挺好约的。只要形象不错的约他出去他就去。”
光源拿过盛开的手机，下划着看，屏幕在夜里把他的脸照的亮莹莹的，划着划着他停了一下，看了一眼言祺，想了一下，把手机还给盛开，又躺回去了。
陈文语挺乐的：“颜值高的人桃花多也属正常。嘶，小朋友看不出来呀，这么浪的吗。”
“他看着挺爱玩儿的，就一小孩儿。”言祺随意应付着，听不出来有什么情绪。
盛开又感叹：“真不公平啊，人家比咱小三岁，都是情场老手了”，他翻了个身朝着言祺阴阳怪气：“有些银儿初恋还没影儿呢~”
陈文语倒是嘚瑟上了：“别五十步笑百步了，单身狗。”
言祺：“勿cue，谢谢。”
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打开，光光给他发了条微信—“还有一句他没说，约会的人有男有女，这小子男女不忌。”又一条弹出来“兄弟，珍重。”言祺放下手机没理他，酝酿睡意。
关我屁事儿。
言欢生日正日子跟朋友一起过的，转天她来看言祺，一起吃饭，言祺顺便给姐姐再过一次生日。
中午宿舍四人一起吃饭，言祺跟大家说：“明晚一起吃饭啊，给我姐过个生日。”
“没问题啊，有席就搂。”盛开跟陈文语吃完饭，转头就凑一起定蛋糕。
光光拿胳膊肘碰碰言祺，趁那俩没注意这边，凑过来说：“你是不是得把人司银也叫上？”
言祺看了他一脸，看他一脸八卦，还故意压低声音说话，好像有什么见不得人一样，瞬间不太想搭理他了，果然也就没搭理他。
光光自顾自地吃自己的饭，本来就不在乎回应，他只要为难到言祺了，就ok了。
光源提醒的也是，人家设计了礼物，虽然给钱了吧，但人孩子特意亲手做工，还自己添了一份礼物，至少要还了这份人情。
言祺想了想，点开微信，给司银发“明晚一起吃饭，给我姐过生日，你来吗？”
光光瞟了他一眼，撇撇嘴，“切。”
司银收到后回复的很快—“好啊祺哥。”一点儿都不知道矜持俩字怎么写。他回完消息切出去，给林焕拨电话，语气非常婊：“焕焕，我明晚不跟你们去玩了，哥哥叫我一起吃饭。”
“你的好哥哥不是我吗？”
“你不是我的坐骑吗？”
“我是你大爷，重色轻友的东西。我的脸比那个小白脸差哪儿了？你跟他吃饭不跟我吃。”
“行啊，你是我大爷的事儿下次去了我家也通知我爸一声儿。”
“那还是算了，你来我宿舍呗，我刚起来，还没吃饭。”
“你又他妈旷课，我看你是免不了一挂了。”司银一边说着一边往出走。俩人电话里扯了一路。
直到过生日吃饭的时候言祺才见到那条项链，他坐在言欢旁边，盒子被言欢拿在手里，在大家怂恿下拆开，取出项链。
项链吊坠可以取下来作戒指，小小玫瑰是含苞待放的形态，弯绕着的花茎表面做了锤纹，绕在手指上两圈半，茎上凸起的小刺尖端磨得很圆润，戒指的尾端还镶了一颗极小的钻，很不起眼，当有光照到的时候才闪出丝丝缕缕的光彩，作吊坠时银链便代替手指被花茎环绕。作戒指时性感冷酷，作项链时兼赋内涵。
言欢特别喜欢，谢了弟弟，又谢司银。
光光看着这一幕，怎么看怎么不对劲，这俩男的也太像两口子一起献礼了，还好死不死非得挨着坐。
言祺喝了一点酒，在司银耳边说：“很漂亮，比图上还要好。”热气混着酒气喷在司银耳朵里，猝不及防。
周末言祺四人一起去落时消磨。
言祺一进门就看到了吧台旁边卡座里的林焕，身边一堆男男女女，他很快看到了人群中的司银，司银的身边，是一个漂亮姑娘，两个人离得很近。
言祺看了两秒，收回目光，面无表情，继续往里走。
身后的光光和盛开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到了司银跟林焕，自然也看到了司银身边的姑娘，盛开正想过去跟小孩儿打个招呼，光光一把按住盛开的胳膊。
盛开皱着眉，不解地看向光光：“拉我干什么？”
光光张口就说：“别去打扰小朋友们了，咱几个还清静点儿。”
言祺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但看到他们没有过去打招呼的意思，不由得松了口气。
今天只是过来消遣时间的，放松放松，酒喝的很慢，游戏跟聊天也都有一搭没一搭的。言祺闷头喝自己的，不知怎么想起来一进门看到的画面，又想到光光那天发给他的消息。
当然听说的跟亲眼见到，感受还是不同的，言祺摇头笑他也笑自己，还真是盛开说的那样，旱的旱死涝旳涝死，不过自己无所谓旱不旱的，那涝着的就更不能关他的事了。
那边的司银动了动肩膀，跟余晓佳嘟囔：“怎么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不会是啥过敏了吧？”余晓佳一边说一边拽开司银的后领，探头往里瞧。
司银拍开她的手，往后躲了躲，小题大做，惺惺作态，“你能不能像个女人一样，跟男生保持距离。”
“打从初中就一起玩儿，你现在意识到我是个女人是不是有点晚了？”余晓佳抬着下巴吊着眼睛，看司银的样子嚣张得像洪兴十三妹。
“诶林焕、王秉之，你俩觉得我有女人味吗？”
“噗嗤”一声，外号“饼子”的王秉之没忍住笑，手一抖把烟灰弹在了林焕的杯子里，林焕跳起来掐住他的两颊就要把杯子里的烟灰酒灌给他。
饼子把骂骂咧咧的林焕推开，看着余晓佳：“恕我直言，你比林焕和司银要爷们儿多了，过去二十年的你可以用两个字形容，‘彪悍’，如果不变性的话，这两个字可以贯穿你的一生。”
林焕哈哈哈的笑：“因为对象是你，这声‘娘们儿’我认了。”
“我不认，我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司银就着饼子的手也点了一根儿烟，余晓佳拍拍司银的肩膀：“看来得珍惜你了，只有你把我当女人。”
司银吸了一口烟，看了余晓佳一眼，笑得很皮：“我是顶天立地的男人，你是男人中的男人。”
隔着闪烁迷离的光影，摇曳晃动的人群，这边的言祺不动声色地看完了那边“活色生香”的小片段。
他这个角度看来，司银跟女孩举止亲密，打情骂俏，拉着男孩的手凑在一起点烟，他抽烟的样子不难看，甚至非常的迷人，眼睛含笑微眯，轻轻吐一口烟，那张精致的脸笼罩在烟雾里，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情态，比看清了更让人心神荡漾。
这个样子的司银他没见过，跟与他相交寥寥数面的那个司银不太一样，这可能就是光光贴吧看到的那个司银。
言祺靠着这些眼前的画面和贴吧爆料脑补了很多，逐渐开始怀疑跟司银相处时那种怪异感的原因。
喝完手里的这杯酒，他尽力劝说自己是想多了。
这天司银在店里接待完顾客，转头踢了踢旁边林焕的脚，“焕，你组个好玩的局吧。”
“啥意思，你要宣布什么？竞选村长啊？”林焕难得放下手机，正在捣鼓店里的摆件，弯腰撅腚的这里擦擦那里挪挪。
“不是，言祺这一个月来太难约了，我感觉他有点躲我。”司银拽过旁边的椅子一屁股坐上去，整个人瘫着，看着对话框里“不了，有课。”“你们玩，我有事。”“要做实验。”感觉自己像个弃妇。
“不是吧？你还没过劲儿啊？”林焕一脸不解，眼睛都立起来了。
“台球台球不去，酒吧酒吧不去，饭也不吃，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司银颓得像个小蔫巴，难得受打击，阳光都被爱情的乌云遮住了。
“真他妈给老子丢人。不说你你还来劲儿了，好人那么多，老念叨他干什么，一个男人。”林焕踹了一脚司银的椅子，鄙视是真的，不忍心也是有的。“走，起来，跟哥哥去兜风。”
“去邰山啊？等会儿，你叫叫盛开他们呗。”司银情绪来的快去的快，翘着二郎腿手指绕圈儿卷自己的一缕头发，“盛开肯定能把言祺带出来。”
林焕气笑了，反手指指自己，“诶，你看我像怨种吗？”
司银头往后，靠住了椅背，眯了眯眼，“像。”
林焕迈进一步，揪着他的领子，举起巴掌作势要扇他。那不怕事儿的扬起脸，眼神挑衅得很：“来，看见爷这张闭月羞花的脸没？你扇。”
“欠儿登。”林焕收回手，一边打字一边跟他说，“我觉得你还是把目标放在姑娘身上吧，我最近交了个新女朋友，今晚让她带小姐妹出来玩啊。”
司银撇撇嘴，对他这个主意不太满意。仰着脑袋看了会儿天花板后，司银枕着椅背转头向林焕，“焕哥，你给盛开发消息就说有妹子，让他们寝室一起来玩儿。”
林焕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乐了，“你这够下本儿的啊，给自己喜欢的人制造艳遇？”
“试试呗，看是不是真的在躲我，单独约又约不出来。”司银顿了顿，好像摸清点儿什么，目光倏地瞪向林焕：“还好没听你的，每天去他宿舍找他，那才是真的要被吓到了。”
林焕耸耸肩，边发消息边说：“我看未必，烦也总比接触不上的有机会吧。”
下一秒，林焕得意地冲司银扬扬下巴，“盛开答应了。”
司银直起身的同时把腿从桌子上放下来，语调很快：“真的？关键是言祺来吗？”
林焕把手机拿给司银看，对话框里，盛开说一定要把寝室的单身狗全带上。
“他都这么说了，没事肯定会来。”林焕说是说了，但他可一点儿不在乎言祺会不会来，他只想给他的好弟弟赶紧找个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