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那人
门外千月和浣影正焦急阻拦着，忽然听见身后开门声响，只见易寒怀抱着褚凉歌从房中出来。
“小姐。”二人急忙上前，千月急红了眼睛，拉着褚凉歌的袖子道，“小姐，千月说什么也不会让人把你带走的。”
“傻丫头，一点小事也值当你哭。”褚凉歌朝她使了个眼色道，“都说了我不会有事的，还不快扶我下来，这样让人看见成何体统。”
“哦。”千月连忙擦了擦眼角，和浣影一人一边扶着褚凉歌。
易寒直到她站稳才松开手，比划着问：【你的伤真的可以走动吗？】
“嗯，只是一点小伤而已。”褚凉歌看着他认真叮嘱道，“你回去吧，记住我说的好生养伤，不要让我担心。”
易寒紧蹙着眉心，正想再说什么，就听见她的声音传来，温温柔柔的直往心底钻去：“我不想让你看着我离开。”
他微微怔了下，心里莫名一动，点了点头，听她的转身往外走。
褚凉歌浅勾唇角，看着他离开后，才吩咐千月和浣影扶着她往外走。
院外等着的刑部众人见褚凉歌出来，也不再多说话，一个个恭恭敬敬地排站在两旁：“请安乐公主随卑职走一趟吧。”
“劳烦诸位辛苦来此了，请吧。”
一众人到了前厅，褚星晔老远就迎了过来，担忧地看着褚凉歌问道：“姐，你还好吗？”
“没事。”褚凉歌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只是两颊的微汗却瞒不过任何人。
褚星晔皱了皱眉，走过来在她耳边低声道：“六皇子和七皇子都来了，所以他们才不敢来硬的。姐，我看这一次事情蹊跷，你可千万小心，我会尽快想办法把你接回来的。”
几步之间，他已经将方才前厅发生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褚凉歌目光在厅中萧默和萧峖的身影上轻轻扫过，心里多少有了数。
按照她和萧峖昨日商量的，在整件事情中，谁蹦跶得最欢，那便最有可能是整件事的幕后主导。
而从昨晚到今日，萧默的出场次数也未免太多了点。
“晔儿。”褚凉歌将褚星晔叫到跟前，在他耳边低声道，“你记得和萧峖说，让他多盯着点萧默，尤其注意萧默和萧晏之间有没有联系。”
“姐姐怀疑这件事和四皇子有关？”褚星晔满脸惊讶，从始至终萧晏可从来都没露过面，而且素来也没表露出和萧默亲昵的样子。
褚凉歌摇了摇头道：“你记住就好了，回头我再跟你解释。”
说话间已经到了前厅，褚凉歌给萧峖和萧默见礼，还未弯下就被萧峖给扶了起来：“赶紧坐下，脚伤可好些了？”
“已大好了。”
萧默站在不远处，微挑着眉尾打量着褚凉歌，越看越觉得惊讶，这个安乐公主他有一阵子没见到了，可却觉得眼前这人和从前那个褚凉歌有些不同。
但具体是哪里不同，他一时又说不上来。
褚凉歌自然也察觉到了萧默的视线，她抬眸朝他看去，眼中神色不卑不亢，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刚刚当上公主的千金小姐，反倒是久居高位者才有的气场。
萧默眼里闪过一抹趣味，唇角邪气地一勾开口道：“几日不见，皇妹看起来更漂亮了啊，看来故人云‘病西子’果然是不错的，美人一生病，果真就更添美色了。”
不管是视线还是言语，都显得轻挑至极。
“六皇兄，请注意你的言辞。”萧峖皱眉不悦道。
一旁褚卓和出褚星晔脸色都多了几分难看，萧默却恍若未见，他饶有兴致地盯着褚凉歌，却惊讶的发现，不管他的言行有多轻挑，对她有多不尊重，她竟一点反应都没有。
那些换了别个公主小姐，要么害羞胆怯，要么泼辣冲动，可这两者在褚凉歌眼中却统统看不见。
她看着他的眼神就好像……
在看一个无知幼童。
意识到这一点，萧默就笑不出来了，他冷哼一声道：“安乐，你也莫要怪本宫，圣命在上，本宫也是无法。”
“不敢。”褚凉歌微微一笑道，“安乐只是有些好奇而已，六皇兄一向不管这些事情，如今怎么……”
她话说得委婉，但在场谁都不是傻子，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萧默眼神倏然一闪，轻笑着道：“你的意思是本宫素日只知吃喝玩乐不务正业？”
“安乐不敢这么说，这话……可是六皇兄您自己说出口的。”褚凉歌唇角始终挂着浅淡的笑容，不动生色的，将萧默刚才给她的折辱全数奉还了回去。
萧默一噎，被褚凉歌堵得黑了脸，偏生他刚才那番言语已是过分，当着萧峖和褚家父子的面，他如何也不能再出恶言的。
眼看着萧默吃瘪却不能如何，褚星晔强忍笑意，暗中冲他姐竖了个大拇指。
萧峖也是淡笑着问道：“皇兄可还有别的事？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就启程吧。”
萧默一拂袖子，冷眼瞪了一眼褚凉歌，哼了一声大步往外走。
褚星晔皱眉道：“姐，我怕他找你麻烦。”
褚凉歌安抚地拍了拍他手臂，让千月和浣影扶着自己起身，对着褚卓行了个礼道：“爹爹，你和娘亲千万不要为女儿操心，女儿过几日便回来了。”
“哎，好。”褚卓看着眼前比过去懂事了不知道多少的女儿，感慨地叹了口气，一直没怎么开口的他转身看向萧峖，深吸口气行了大礼。
“褚大人您这是做什么？快些起来。”萧峖被吓了一跳，连忙过去扶他，褚凉歌和褚星晔也惊住了。“爹爹……”
褚卓摇摇头，硬是跪在地上不起，叹道：“殿下，老臣知道这一双儿女给您添了不少麻烦，可如今……我们也只能指望着您了，凉儿她大病刚好，昨儿才从鬼门关捡了条命回来，今天却又要去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老臣……”
“褚大人您不必多说，我都明白的。”
萧峖扶着褚卓的胳膊将他从地上扶起来，叹了口气道：“就算您不说，我也不会让凉歌受罪的。”
“爹……”褚凉歌鼻头微酸，上前几步挽着他胳膊扶他坐下，“爹，都是女儿不孝，劳您和娘亲为我操心费神，您这样，让女儿如何安心呢？”
“唉，傻孩子，这又算得了什么，天下间哪个父母不是如此？”
褚卓摇摇头，看着褚凉歌的眼神中充满着慈爱，还有一丝深藏的复杂：“这些年来为了你们三个，我这老骨头操心也操习惯了，只要你们能好好的就行。”
他拍拍女儿的手臂道：“凉儿啊，为父别的不求，只希望能保你平安。”
褚星晔摸摸鼻子凑过来：“爹，你越说越夸张了，殿下不是都说了么，这件事他和我姐早就商量过了，不会有危险的。”
“你懂什么？”褚卓瞪了他一眼，转而看着褚凉歌，又看看萧峖，“殿下，可否让老臣和女儿说上两句话？”
萧峖顿了下，点头微笑道：“当然，本宫先去外面看看六皇兄。”
等萧峖离开，褚卓又支开了褚星晔和千月等人。
一时间前厅中只剩下父女二人，褚凉歌不明所以地看着一反常态的父亲，疑惑地问道：“爹爹，您有什么话要这么神秘啊？”
褚卓看着女儿，几次欲言又止后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凉儿，为父本不想走这一步的，但……没想到今天会有这样的变故，虽说有七皇子在，可这事牵扯太深，恐怕不是一时半刻能查得清的。在刑部大牢那样的地方，时间越久，就意味着变故越多，爹担心这次有人是冲着你来的，如果真是这样那就……”
“爹，您想太多了，也就是一个敬妃而已，不会把我怎么样的，再说的，等太好醒了肯定会救我出去的啊。”褚凉歌挽着他胳膊笑着安慰道，“您可千万别忧心我，否则娘亲定是更坐不住了，她身体不好，要是被我吓病了，那女儿才是真的不孝了。”
看着眼前懂事的女儿，褚卓心底里压了十多年的秘密似就要破土而出，他张了张口，犹豫再三后压低声音叮嘱道：“凉儿，你记住爹说的，如果事情真到了攸关生死的一步，你搬出那人来方可自保。”
那人？
褚凉歌一愣，下意识以为他说的是太后，笑了笑道：“爹爹，如今都知我是太后亲封的公主，那些人真要动手，怎么可能会因为害怕太后便放过女儿呢？”
“不，为父说的不是太后娘娘。”褚卓正色道。
褚凉歌脸上笑容一僵，眨了眨眼似懂非懂地看着他：“不是太后，那您说的‘那人’是……”
隐隐的，她心跳快了许多，仿佛接下来褚卓说出的人名会改变她人生的一些什么似的。
褚卓抿了抿唇，缓了口呼吸才道出那人名字：“太子，萧池。”
褚凉歌一惊，本能地后退了小半步。
如果说敬妃提起萧池还只是因为她的迁怒，和没有由头的恨意或者被人利用了的话，那么褚卓此时提起萧池，就分明是应证了敬妃当时的话。
萧池于她，恐怕并非只是一个记忆中简简单单的“太子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