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麒麟山
褚凉歌作势要朝他一脚踢来,被江琛轻巧避过。
别的不敢说,他的功夫可是从小被褚凉歌“逼着”练出来的,躲他爹的打都没躲褚凉歌更自然。
“褚大小姐,公主殿下,你摸着自己的良心再说话,我为了给浅儿找那个传说中的神医,可是在外头跑了半个月呢,昨儿回家看浅儿,今日就来看你了,还是一大早就爬起来,你眼里也多少看看我的不容易吧。”
褚凉歌看着他夸张的表情抿唇轻笑,想到江浅,问道:“对了,浅儿近来身体可好?我这两天都没顾得上去看她。”
江琛的妹妹江浅打小就体弱多病,也幸得是生在江家这样的富足人家,每日补品良药的不停,如今虽是好多了,但到底还是风吹吹就会病,最近听说有一神医云游至此地,江琛便干脆出门寻医去了。
“算挺好的吧,不过是没多添病罢了。”江琛摇摇头,对褚凉歌道,“我今日来刚好跟你说这事儿,等神医来了后也给你再瞧瞧,别跟浅儿一样落下病根了。”
说完手里的扇子一转又指向易寒:“还有你,说不定也能治好你呢。”
以往褚凉歌只要听到有神医能治易寒的哑病,总是急急忙忙的问东问西,这次却不怎么在意。按前世的发展,易寒的哑病是被一路过的江湖游医治好的,而且算算时间也还不到。
三人正说着话,千月手里捧着一张图纸从门外进来,连蹦带跳的跑到褚凉歌跟前道:“小姐,您要的地图我找来了,不过您让我找这个干吗呀?”
地图?
江琛疑惑地看向她又转头看了看易寒,哪里的地图?
易寒很快反应过来,以手语问她:“跟你在宫门口说的事情有关?”
“嗯。”正厅不是谈话的地方,褚凉歌点点头将地图收起来说,“这事咱们换个地方说。”
她转头对千月道:“你让浣影吩咐厨房,将我们三人的中饭送到易寒那儿。”
他们三人自小一处玩,她又不是个太有规矩的人,后来褚卓和沈月华就明令禁止他们三人总杵在她房里,于是他们要玩要闹也是在易寒那儿,这么多年这几乎都成了他们的习惯。
江琛扇子往掌心一敲笑笑说:“中饭还有我的份呢啊。”
“你不想吃也可以饿着。”
“别呀。”江琛赶紧对要转身出去的千月道,“千月美人,我爱吃的松鼠鳜鱼可要让他们准备上啊。”
“知道啦江少爷。”千月笑着,江琛总来,他们府里的人跟他都很熟了。
江琛以扇指了指桌上的包子道:“这个也带下去吧,温一温等会儿当个菜再给我们送过去,我要当着某人的面趁热吃。”说完冲褚凉歌恶劣地笑笑。
褚凉歌白他一眼,起身拂了拂衣摆道:“少贫了,我们去易寒那儿,我有正事跟你们说。”
三人移步易寒那里,等一一落座,千月给三人上了茶就退到了门外守着。
褚凉歌拿出收在身上的地图铺展在桌子上,江琛看了一眼,当认出那是什么地方时不由有些惊讶:“麒麟山?”
“不错。”褚凉歌点头,“我要跟你们说的事情,就和麒麟山有关。”
江琛闻言,转着扇柄的手骤然一顿,一旁的易寒微眯起了眼睛。
麒麟山这个地方说来有些尴尬,它地处中原,同沧州的莽山一样,是从北而起沿至中原的连绵山脉中的其中两支,只是莽山较它更为孤立奇险,而麒麟山却山多林密,因形如麒麟因此得名。
它的地势决定了它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易守难攻,朝廷几次派兵攻打踞于山里的一群匪徒都无功而返,招安政策也从无效果,因其久攻不下,这地方便成了朝廷的一块心病。
褚凉歌看着两人道:“这事儿我本来是想让易寒去的,但他一人我不放心,正好你回来了,如果你们二人同去的话会更安全,胜算也更大些。”
“不是,等等……”江琛蹙眉看着她,手指在地图上点了点,“我先确定一下,你是想让我们去麒麟山?那个全是匪窝的麒麟山?”
褚凉歌点头。
江琛一脸讶异,转头看向易寒,却见他丝毫不意外,只是点头比划问:“去麒麟山,做什么?”
得,反正褚凉歌说什么易寒就从来没反驳过,他也转头看着褚凉歌,只稍一顿,转着眼睛道:“那儿除了山匪没听说有别的宝贝,你总不会是想让我俩单枪匹马去剿匪吧?”
“说对了一半。”褚凉歌笑着点点头,头上的步摇跟着轻轻一晃,带着细碎的声响,“你俩是单枪匹马去,但不是剿匪,而是通风报信。”
报信……
江琛和易寒对视了一眼,后者一如既往对褚凉歌的任何话都听之信之。
他叹了口气,神色认真的对褚凉歌说:“凉歌,我觉得我可能需要你的解释,然后再说别的。”
又是山匪又是报信的,怎么听都不是小事。
虽说褚凉歌如今被封为安乐公主,但和山匪和朝廷牵扯的事情,他们若是擅自插手,一个处理不好,只怕会给他们自己和家族都带来祸事。
他不是不信褚凉歌,只是从进屋后她说的话他没一句能听懂的,到现在脑子都乱着。
褚凉歌微微一顿,将路上早就想好的说辞搬了出来:“你们可还记得前些天萧晏救我的事?”
“这和萧晏又有什么关系?”江琛疑惑问道。
易寒一怔,想到什么,脸色突然有些难看起来。
“其实那天我被他所救之后并不是一直昏迷着的,中间曾经有段清醒的时间。”褚凉歌看了眼两人道,“我亲耳听见他和他的心腹讨论设计褚家的事情,那时我才知道我的落水和他的相救,其实都是他早就拟好的计划,想要借此拉拢褚家为他出力。”
“这个卑鄙小人。”江琛不屑,“堂堂四皇子手段竟然如此让人不齿。”
易寒没有江琛那么怒气外露,但他眼中愈重的墨色足以看出他的心情。
“麒麟山的事情也是他那日和心腹议论时我听见的,他大概是没想过我会醒着,所以说话并不避忌,这才给我窥见了他的野心和诡计。”
江琛聪慧,转瞬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所以萧晏是想把麒麟山培养成他的暗中势力。”
褚凉歌点了点头:“今日我进宫,观他眉间隐有喜色,想到这事便猜测定是皇上已准许让他带兵剿匪,他是皇子,那些野心我原本并不在意,可是他不该借此设计我褚家,此人心术不正,这次的赐婚又被压下,定是已存报复之心,一旦麒麟山的计划让他成功,褚家日后必受制于他,我想与其如此,还不如把势力给萧峖的好,至少萧峖的人品我们信得过。”
萧峖少时曾跟着褚卓上过战场,因此他们和萧峖虽说不上是可以没大没小的兄弟,但也是能交付真心的好友。
“确实,与其便宜那个伪君子,还不如便宜了萧峖呢。”江琛说完转头看向易寒问,“你怎么想?”
易寒比他直接得多,抬手指着地图点了点:去麒麟山。
他不在乎谁坐那个位子,但决不允许有人想要伤害褚家和褚凉歌。
江琛也没意见,他问褚凉歌:“去一趟没问题,但我们对那些山匪不了解,朝廷数次都攻不下,此去恐怕不会容易。”
“放心,我都想好了。”褚凉歌说,“届时你们只要想办法混进山见到人,将朝廷打算再次攻山的事告诉他们就可以了。”
“就……这么简单?”江琛不敢相信。
褚凉歌笑笑,点头说:“麒麟山那些匪徒其实并无造反害民之心,只不过是被逼上梁山而已。而且他们并不是普通的山匪,匪首刀红绡身手了得,二把手岑麟谋略过人,朝廷一直久攻不下麒麟山并不全是因为它的地理优势,更是因为这两个人。”
江琛和易寒对视一眼,想了想道:“如果是这样的两个人,倒是不难想为何萧晏会想要收服他们了。”
褚凉歌说:“你们要尤其注意岑麟,此人慧黠过人,与其跟他绕弯子,不如直说来意的好,以他的智谋定能看出其中曲折。”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当然,如果他和刀红绡有归顺之意,你们就以萧峖的名义将两人带回来。”
这边三人商定麒麟山之行,而另一边的书房里,沈月华离开后,案后的褚卓目光从书页上离开,想着沈月华离开前说的话,眉间有隐隐的忧愁。
“太后对凉儿好自是凉儿的福气,也是咱们家的荣幸,只是我心里总是隐隐觉得不太安心……难道真的只因为凉儿的生辰和那人是同一天”
当着沈月华,他有很多事不便细说,只说大概是太后看女儿投缘才和她多亲近一些,此时无人在身边,他才沉沉叹了口气。
如今懿旨一下,那些沉在水底的石头,恐怕不知何时就会被有心人给挖出来了。
太后的好意他们不能不承,只有些事还是要早做准备为好,不久后晔儿从军营回来,怕是又会起一场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