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交接
几日后，凤家的人到的更齐，三位姑夫带着他们的儿子齐齐赶了过来，“我们来晚了，向几位兄长告罪。”
“不晚不晚，此事不怪你们，三位大小姐的性子我们最了解，倒是为难你们处处忍让她们。”凤翔粗着嗓子将自个姐夫妹夫迎到位置上，看他们这一身风尘便知路上赶的急。
“此次是太过调皮，差点误了长兄的事。”凤家家主从未使用凤令召集嫡系回京，凤惜芸的夫君展慕白乃幽州首富，展家虽比不过凤家但展家的发展却早已深入天耀王朝多年，他与凤翼在某些事上感同身受，也是最能理解凤翼之人。
凤翼看着这位妹夫便知他可能已猜到一二，“我看既然人已到齐，不如明日一同前往凉山凤家祠堂祭祖。”
几位弟弟妹夫心领神会，“一切听从长兄安排。”
凉山是凤家的发源地，也是凤家祖宅所在，这里所有人都是凤家族人，方圆十里内便再无外人可以进入。
柳千语第一次来凉山，对从小在云疆长大的她来说，连绵的群山更为她熟悉。“此处倒是个好地方。”
凤熠放下手里的书，随着柳千语一同向外看，“此处是我凤家的祖宅，在此居住的只有少数我凤家族人，再往里更是人烟罕见，祖辈之所以将祠堂建于此地，是希望我凤家后人不忘初心，莫让山外的富贵迷花了眼。”
“凤家先祖用心良苦，母亲的毒若能在此处解便是最好，不受外界打扰，也方便我安心配药。”
“嗯，此事我与父亲说，你可有了十足的准备”
“应是差不多，若真怕差错，我回趟药谷最保险。”多次查看凤母之毒后，柳千语的心中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她需要求证。
凤熠想了想，“容为夫近日处理些事情，再陪你一起回药谷。”
“你若不便，我自己去便可。”
凤熠坚定的摇了摇头，“不可，若岳父知晓我让你独自回药谷，后果……不太美好，万一他不让你再回凤家……”
柳千语知道他是故意逗她，“就你想得多。”她戳戳了他脑门，如果亲密举动也便只有柳千语敢如此对凤熠。
凉山深处，群峰环抱，山底峡谷有一座不小的寨子，寨子里的人因凤翼等人的到来显得异常兴奋。“族长终于来了。”他们前几日便收到信息知道主家有人要来，早早做好了准备，包括凉山外围的岗哨与陷阱都早早安排好了。
“叔伯您老这么大年纪还出来相迎，我等晚辈愧不敢当。”凤翼下车后便来到族中长老面前，他们坚守着凤家祠堂，守在这深山中，也是为凤家守住了最后的出路。
“哪里的话，这是嫌叔伯年纪大了？”
“不敢不敢。”
“老朽看看，这是凤翔？”指着后头下来的凤濯，叔伯的眼神有些不好。
凤翔拉着儿子到了叔伯面前，“叔伯，这是我儿子凤濯，您怎么又忘了，我前年才来过。”
“哦~凤濯，老了老了，你看看这记性。”他拉着凤翔的手，“你是凤翔。”
“是是是。”
叔伯过后又看向后方，凤鹏几人也走了过来，“叔伯，我是凤鹏。”
“鹏小子？你也这么老了？”
凤鹏哈哈大笑，“还是您老好，老当益壮。”
叔伯摆摆手，“不行了，老了。”
凤翼看他们相聚也是难得高兴，“叔伯，走吧，我们进去聊。”
“对对，他们准备了吃食，进去聊进去聊。”
几个晚辈走到最后，他们对凉山并不熟，上次来祭祖时还是很小的时候，早已经没了多少记忆，而几位表兄弟更是第一次来到凉山。
凤烨与凤煜掺扶着凤母，凤熠拉着柳千语的手，叶燃好奇的跟在他们身后左瞧瞧右瞧瞧，仿佛放出笼的猴子般。
“还是山中人朴实，早早便准备了吃食。”叶燃想起从前随师姐出诊，那些山民便是早早在家里准备吃食等着他们。
柳千语摇头失笑，一旁的凤熠跟着说，“小燃，你这是想念云疆的生活了？”
“不想，云疆现在又没人，我才不想。”叶燃就怕说错话一会将他独自扔回云疆中，连忙闭上了嘴。“师姐，我能到处玩玩吗？”
柳千语看向凤熠，凤熠转头跟叶燃说，“就在这附近玩，别跑远了，山上有陷阱。”
“知道了。”说完叶燃撒腿跑开了。
“看来的确是闷坏他了。”
“他还小，这个年纪能做这么多事已是相当懂事。”凤熠虽没小看过叶燃，但他能一个人打理好药园与药房，是他真没想到的。
凤家众人来凉山祭祖是假，商议要事却是真的，当天晚上凤翼叫上他那一代的人到房中商议到很晚，不管是凤家的，还是同来的展家，高家与齐家都在那一晚做下了决定。“如此是否太过草率？毕竟他们……”
“妹夫不可小看年轻人，想当年我们入世之时也不过他们这般大而已，年轻人做事欠稳妥是必然的，所以在我们还算硬朗时再帮他们把把关，妹夫定然也是希望看到他们成才才是。”
最小的凤家女婿齐渊点了点头，“长兄说的极是，齐涟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如今不妨放手一试，试试他的路能走多宽，没准能有意外的惊喜。”他看向夫人凤姝芸，“我与夫人早想卸下身上重担四处走走。”
展慕白深有感触，“妹夫所言不错，家族责任担在身上数十年，也是该放下歇歇了，他日若是他们走的不顺，我们这些老头子还能出来震震场，如此很好。我家惜儿是个操心的命，近些年一直劝她放下偏偏她就是放不下，如今交给儿辈她也可以歇歇了。”
凤惜芸明白夫君是一直在担心她的身体，原本执着的念头便也放下了不少。
高沪宁最护着夫人，他一早便知冕州气候太过寒冷，想带着凤嫣芸另居他处，他家族产业在那一时他也分不开身，如今凤翼有此提议，他是举双手赞成的，因他在很早之前便已让儿子高译开始接手手上的生意。
第二日一大早，众人去祠堂祭完祖后便进了祠堂后的院落。
凤家除了柳千语与凤母皆在此处，而柳千语正同叶燃与凤母一道为解毒做着准备。
“熠儿这一辈应是头一次来这里，这是我凤家的退路。”凤翼走进祠堂后院，“在此之人都不是外人，你们要记住若有一日凤家有难，可退至凉山，从这里退走。”说着他在廊下找到一处墙壁按了下去，后院靠山的一面墙缓缓打开，凤翼拿着火把率先走了进去。
走进墙后，就是进了山体内，里面并不是想像中狭窄，一条人工开凿的走道后是一片开阔的空间，那里放着些粮食，水，木板和桌椅板凳。“今日便在此处商议吧！”
“此处甚是隐秘。”凤沂有种错觉，感觉他们这是要密谋造反般，只不过是商讨家族未来的发展，怎么就被带到了如此隐秘的地方来。“伯父，莫非从前我凤家的要事都是在此处商议出来的？”
凤翼愣了一下，“那倒不是，今日只是凑巧，近些日子你们齐聚京都，必然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祭祖便是最好的藉口，既然到了这里便带你们过来看看，商议的地点只是顺便而已。”
凤濯等几个小辈那个汗颜，他们才知道原来上一代做事可以如此随意，看着几个叔伯姑姑在一旁找个桌子板凳坐了下来，他们也只能跟着赶紧找凳子坐下来。
“我凤家的未来是掌握在你们这一代手中的，今日带你们到此也有传承之意，我们这一代年纪大了，帮你们看看后院还行，真让我们跟当年一样去拼杀恐怕身子骨都受不了，今日便在此定下新任主事者。”凤翼也不含糊，直奔主题，仿佛早想这般做。
凤鹏看着儿子凤沂，“沂儿，凤卫乃为护佑我凤家的存在，这些年你亲身经历过凤卫训练，对凤卫的选拔与训练有了自己的想法，如今为父也算功成身退，往后凤卫的首领便是你。”说着便从袖中拿出一块首领专属凤令递给凤沂，“收着，往后湛州便交给你了，你如何同你的兄弟说，如何将他们聚在一起与你一起经营凤卫便是你自己的事了。”
凤沂接过凤令感觉肩上责任突然重了许多。
有了凤鹏的开头，后面各家便顺畅许多，凤翔将主事令牌扔给凤濯，只说了一句话，“凡事有老子给你撑着，你只管做你想做之事。”一句话也说明了他对自己儿子的信任。
凤濯倒是沉稳，他接下主事令牌向父亲点了点头。
凤翱也是如此，凤瀟虽然年纪不大，但早些年便跟着凤翱走南闯北，打点凤家交通枢纽中转站点，对此他并不陌生，甚至比他父亲更有想法和壮志，凤翱将主事令牌交给儿子心里是放心的。“家中兄弟不可怠慢，当一事同仁，他们有他们的长处，你当善加利用，取长补短。”
“是，父亲。”凤瀟是长子，家中还有两个弟弟，感情不错，对于两个弟弟凤瀟心中早有想法。
最后是凤翼，他很爽快的拿出家主凤令交给了凤熠，“从今日起你便是凤家家主，此事虽暂时无法对外公开，但在我凤家族人面前你便是家主。”
凤熠接过家主凤令，他知道这事是因父亲此前与他详谈过，他们想要用他们自己拖住那些对凤家虎视眈眈之辈，让他们这一代人去开疆拓土，他从袖中拿出两块早已准备好的主事牌，一块给了凤烨，一块给了凤煜，“主家元武的生意便交给二弟全权处理，凤家下属所有书院便交给三弟，你当知道扩大书院影响于我凤家是件大事。”
“长兄放心，弟弟定不负所托。”
看着凤家已完成新老交替，展家，高家和齐家家主内心颇为感慨，凤家何等家族，各当家说放手便放手了，这等气魄值得他们下此赌注，早在娶凤家女儿之时，他们便与凤家绑在了一起，如今算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既然凤翼有了打算，他们定是全力配合。
“父亲，你们不会也要退位让贤吧？”展厉尘是展家唯一的儿子，自小在父母的熏陶下性子格外的精明，他可不想如表兄般早早便接下了家业，他还想自由几年。
展慕白怎能不明白儿子的想法，直接扔出了家主令牌，“我与你娘近日要暂留京都，你商议过后便返回幽州，为父只有你一个儿子，你就能者多劳吧！”
“我不……”
“你娘我累了大半辈子，如今一身的毛病，正好你表嫂医术了得，怎么？是希望为娘早些去？不想让为娘好好治病？”凤惜芸对儿子没有丝毫客气，这小子太贼，给他留一点退路他都能全身而退。
这么大顶帽子压下来，展厉尘选择闭嘴，再拒绝他就成了不孝子。
有了展家的前车之鉴，高家与齐家的交接都异常顺利，虽然他们不明白为何来了一趟京都，父母就都撂挑子不干了，但他们早在前几年便已经开始接触家族生意，对他们来说接掌家族生意不算难事，再说父母健在，实在不懂还是可以请教的。
看到各家都交接完毕，凤翼心里头松了口气，原本以为这才是此次最难完成的事，不成想过程异常顺利，“看着你们成长是对我们这些长辈最大的欣慰，有一句话就当做长辈的训言，不管将来如何，你们这些孩子一定要记得，互相帮助，互相扶持，彼此信任，方能长远，不管是凤家，或是展家，高家，齐家，我们是一家人。看看如今皇家所为，四大世家分崩离析，人心向背，想想当年开国之时的情景，孰高孰低，孰胜孰负，一目了然。”
展慕白拍了拍凤翼的肩膀，“长兄放心，这些孩子是我们亲自选的孩子，若是连如此大局观都没有便算是我们的失败，走吧，剩下的留给孩子们。”
凤翼点点头很爽快的带头离开，他身后众人纷纷跟着走了，只留下凤熠那一代新的接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