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聚会（一）
凤母也是多年未见到几位小姑子，难得相聚内心也是异常开心，询问着她们家里的情况，孩子的情况，也互相聊着日常的一些趣事。
“你们这路途遥远，怎么妹夫们没一起来呢？”
三位妹妹听后不由的笑了起来，“长嫂可是不知，我们难得偷得清闲，这次约好定然不能带着夫君一同前来，多年未回京都，这几日便是要和两位姐姐好好聚聚的。”三个人中凤姝芸最小，性子也最活泼，可能是因常年与夫君出海，皮肤也是三人晒得最黑的。
凤母看着她，“就属你最皮，这么多年也未见你改，瞧瞧你，都是几个孩子的娘了，还成天往海里钻。”
“我可不与长嫂般几十年如一日守着长兄的后宅，成天让我窝在家里我会憋疯的，是吧，二姐。”凤姝芸将话抛给一旁坐着喝茶的凤惜芸。
凤惜芸是三个姐妹中最年长同时也是最有手腕之人，她轻轻放下茶盏，“疯丫头，看你这样子我们便也放心不少，看来妹夫对你确实不差。”
说到这个凤姝芸如少女般羞红了脸，虽已成亲多年，但是在姐妹面前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哎哟，还不好意思了。”
“二姐。”
几人在凤姝芸的娇嗔中笑开了花，从前便是这般，她们聚在一起便最喜欢调侃老七。
“夫人，少夫人来了。”
“来得倒是巧，快让她进来。”
“少夫人？”凤惜芸等人刚到京都还未听说柳千语之事，突然冒出个少夫人让她们惊讶不已。
凤母这才想起这事，“此事，容后再说，我先给你们介绍一下。”
柳千语近日都在药房与叶燃讨论用药之事，她只知凤家来了人却不知是何人，今日正常来给凤母听脉，不想房内居然有如此多人。“母亲。”
“你来。”凤母将柳千语招至身边，“这些都是你姑姑，刚从外地回来。二姑姑，六姑姑，七姑姑。”
“二姑姑，六姑姑，七姑姑。”柳千语上前一一行礼。
“这是？”凤惜芸又看向凤母。
“柳千语，是熠儿的媳妇。事出有因，他们当着千语父母面先成了亲，近日正打算让他们在京都办婚宴，只我这个身子不好，便耽误了下来，你大哥将你们急急召回有一半也与此事有关，他们这一辈熠儿是头一个成婚的，这婚事还得你们几位姑姑帮忙。”凤母拉着柳千语的手表达对她的喜爱。
凤惜芸上下打量了一番，对于凤家长房长媳她的目光是苛刻的，“柳千语？姑娘姓柳？”
柳千语从容应答：“是。”
“莫非……”凤惜芸有所猜想只是留了个心并未将心中所想直言而出。
一直未说话的凤嫣芸也在打量柳千语，她来自冕州，那里盛产名贵药材，在这方面她消息比两个姐妹灵通的多，“近日江湖传闻隐世多年的药谷主人重回药谷，长嫂可曾听闻？”
凤母心中了然，她点了点头，“自然，我这病多年来未有起色，也是近日从药谷讨了些药才舒畅了些。”
凤惜芸与凤嫣芸互看一眼，心中了然，“既是我凤家娶长媳，又是他们这辈头一个，定然不可马虎，长嫂安心养病，此事我们三姐妹揽下了。”
凤母知她们不再排斥柳千语安心不少，她这几个小姑子都是有本事之人，她真怕她们给柳千语脸色看，“如此便麻烦几位妹妹。”
“长嫂客气了，这也算是我们几位姑姑份内之事。”
柳千语一直安静的站在一旁，看着凤母高兴便也不急着看脉，她暗暗观察着的三位姑姑，从她们的访谈间知晓她们并非闺中女子，都是才华横溢之人，心中也是感佩不已，“二姑姑，容千语插句嘴。”正在说话的凤惜芸看向柳千语。
“是对婚礼有什么要求想跟姑姑们说？”三位姑姑以为是新嫁娘有了自己的想法，虽然不知他们为何要在外成亲，不过看凤母所言应是有缘故，柳千语出身江湖，又为药谷后人，如今却出现在此，这其中恐怕是有她们不知的原因，虽还未将她当成自家人，但言语上也客气不少。
柳千语摇了摇头，“千语自幼习医，方才看姑姑们气色有几句话想说。”
“哦？”凤惜芸有些惊讶，“你直言便是。”
“二姑姑是否经常头疼？疼起来如针刺疼？六姑姑是否一到冬季便咳嗽不止？长则可达三四月？七姑姑是否常年肩背酸疼，有时甚至无法起不了身，抬不起手？”
三位姑姑不约而同的扶上自己的不适之处，“你当真是看出来的？”
柳千语点了点头。
凤母骄傲的拉着柳千语的手说：“千语是位小神医，医术好着呢，这段日子给我调理身子，我现下好多了。”说完又对柳千语说：“你既看出几位姑姑的病症，可有法子医治？”
柳千语点了点头，她来到凤惜芸身后，摸着她的颈椎，“二姑姑应是常年久坐，在你颈部大椎穴下一节指处，这个地方形成了一个包。”说着她往下按了按，“这是因大椎穴长期受压迫所故，这个穴位是颈椎与脊椎相处之处，一旦形成了这个包便会引起颈椎不适，长期以往会影响椎体变形影响血液上传，姑姑的头疼便由此而来。”
凤惜芸点了点头，“大夫也是这样说，只是多年来都无法根治。”
“此事不急，稍晚我会教姑姑一套锻炼之法，姑姑每日晨起，午间，睡前照着做一次，再服些我配的药，慢慢会好的。”
“当真？”这病是困扰凤惜芸多年的事，若真能治好，她真该好好谢谢眼前这位小姑娘。
“当然。”
看她如此有信心，凤嫣芸与凤姝芸便急急的问道，“那我呢？”
“六姑姑是心肺受了寒气，稍后我会让我师弟叶燃给姑姑个药方，每年夏季开始药浴不停，到了冬季再辅以口服药，如此一两年后会可痊愈。”说完她又看向凤姝芸，“七姑姑情况与六姑姑差不多，只是你是因长期居于水气丰沛之地所致，想问姑姑，当地是否大多人都有此病？”
凤姝芸想了想，“是呢，就我们家中便有不少。”
“与六姑姑一样，只是药材略作修改，口服药倒是不用，多泡泡药浴，晚些时候教姑姑一套按摩手法，不用多时便可痊愈。”
“我说这孩子本事大着呢？这么些年大夫瞧了不少，作用都不大，有时候好一点，出趟海便又开始浑身疼，久而久之便也不想治了。”
凤惜芸听到这话心里有了想法，“小妹，如今你年纪也大了，妹夫家业在那，你们夫妻实在不宜再出海，找个合适的地方好好住下来吧！你以为你还是年轻时的身子吗？得好好养着了，你是我们中年纪最小的，如今看着倒是你最显老。”
“……”凤姝芸摸了摸自己的脸，“二姐，这话真伤人，真的有如此明显吗？”
凤惜芸与凤嫣芸同时点了点头，让凤姝芸的心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柳千语看着她们互动心生羡慕，她虽然有个师弟，却没有姐妹，再说那个师弟是个榆木脑子，如此看来还是差了一节，“姑姑只是多年出海晒黑了些，不必灰心，我是医者，能助姑姑改善皮肤的。”
凤姝芸听后更是激动，“那小姑姑可就全靠你了，在你成亲之前定然要帮帮姑姑，我多年未归家，如今可不能被以前那些小姐们比下去。”
凤母好笑的摇摇头，“都多少年了，你那些小姐妹早嫁了人，谁跟你比。”
“那也不行。”
看她仍是一副小姑娘的性情几位姐姐也只能摇头叹息。
不同于后宅的和乐，凤翼书房内的气氛并不算好，略显压抑。
刚进门凤翔便对住处多有不满，他们回自己家，为何不能回自己的院子，要统一安排在相临的三个院内，这里还不是他家了吗？自己的院子都没了？他离京都最近，也是与凤翼来往最密切的兄弟，今日如此安排他心生不满便大声嚷了出来。
凤翼熟悉那爆脾气也没有生气，只是介绍了一下近期发生在凤府的事情。
“云疆之行能找到柳鹤也算不枉此行，还好煯儿命大，未让他得逞，只是没想到他居然在京都还不放过熠儿，如此莽撞行事多年来算是第一次。”凤翱听到凤熠两次被追杀的过程后心有余忌。
凤翔这会倒是冷静了下来，“长兄动用了凤卫？这么说凤鸣院明里暗里布置的护卫都是凤卫？”
凤翼冷哼一声，没好气的说：“不然呢？你们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为兄的怎么也得保护你们的安全。他既然能两次对煯儿动手，谁知他会不会对你们或是沂儿他们几个动手。”
三个弟弟听到此突然打了个冷颤，“长兄如此安排甚为妥当，是三哥误会长兄了，长兄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他一般见识。”
“是是是，长兄原就知道我这脾气，莫怪莫怪。”
凤翼轻叹一声，“多大年纪的人了，我气得过来吗？”
凤鹏家中排行老四，也是他们那一代最沉稳细腻之人，他身处湛州，那块地方看起来无任何利益可图，却无人知晓他手握着凤家凤卫，他是这一代的凤卫首领。他与在庆州的凤翱同时经营着商队，凤翱负责计划路线，设立站点，而他则是负责提供人手。一直未说话只因他在思考一件事情，“五弟说的不错，这么多年来如此莽撞行事尚属头一次，长兄早以为先帝过世，新帝羽翼未丰，皇家对我凤家便不会如从前般咄咄逼人，却不知咱们这位新帝，野心更甚他父皇，登基不足三年便朝我凤家长子下手，手段低下，心机倒是不如他那位父皇来得深。也是因心机不深做下此事，却是有个疑问，他为何如此心急？”
“老四说得有理，此事确是过于急躁，我凤家虽是商贾出身，但百年来办私塾，捐膳款，倾财力为皇家供养军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为何不惜与我们撕破脸？”凤翼这么些年不愿与皇室为敌，一直忍让，原也是因元武王朝是凤家的根，他不愿离乡背景，却也不愿意族人几代辛劳得来的家产悉数被皇家吞没，所以才会左右为难寄希望于新任皇帝，但是凤熠三兄弟早几年便告诉过他，莫抱太大希望，如今看来，一语成谶。
凤翔啧啧两声，“长兄这么多年还未看透皇家这些人的本质，如今的皇家早已不是当年奉我凤家为上宾的谦谦君子，就是一群见钱眼开的匪人而已，不是我凤家做错了什么，而是我凤家家业太大引起他人垂涎而已。”
凤翱与凤鹏听后都私下笑了，端起一旁的茶盏悠然的喝了起来。凤翼抿抿嘴，也知自己在这事上确是钻了牛角尖，清了清嗓子，“此次叫你们回来，一是告知你们此事，凡事有一便有二，你们自个儿和家人私下里小心，约束好下面的人，莫要在此时出什么乱子。”
三个弟弟听后均点了点头。
“二是多年来，我凤家为取信皇家一直受困于此，如今熠儿他们已有了打算，以今年瑜兰盛会为机，将凤家根基往外逐渐延伸。”
此话三人听后更是开心，“长兄终于想通了？”
“也不是我想通的，只是哥哥老了，接下来是他们年轻辈的事，我能做的便是不阻他们的路，想当初我们年轻时，不也如他们般有想法，敢所为，才有了如今凤家的局面。”凤熠回家后与他有过一次长谈，关于凤家的未来，他听后热血澎湃，恨不得自己再年轻几岁跟着去拼搏。“熠儿有句话说的很对，既无力改变现状，便只能改变自己。要么坐以待毙，等有一日皇家以莫须有罪名将我凤家满门抄斩，这话也不是危言耸听，毕竟人家是一国之主，乃权势象征。要么放手一搏，让我凤家的根再扎得深些，深到无人可以撼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