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凤家的打算
隔日一早凤府便传遍大少爷在少夫人房中过夜的消息，枫兰园中正与夫人用早膳的凤翼被一口燕窝呛到，手中的碗都差点没拿住，“何人在乱嚼舌根？”
凤夫人身边的都是些老人，自然比外面的家奴胆子大些，也不惧凤翼的怒火又将话重复了一次，“可不是底下人乱传，今早大少爷是在少夫人房内叫的人，洗漱完才回的自己房间。”
凤翼咽下口中的燕窝顿时香味全无，“不像话，主子的私事何时是他们私下能议论的，快查，看谁嘴这么快，看老子不撕了他的嘴……”
凤夫人放下手中的碗，啪一声，说重不重，说轻不轻，正好打断了凤翼的话，“他们是夫妻，怎么？我儿子不能去我儿媳房中过夜？老头子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他们本就当住在一块，不然，你今晚起便从老娘这滚出去。”
“夫人啊，你这跟朱淇学的口头禅怎么二十年都未改掉！为夫只是觉得眼下两人尚未补仪式……”
“他们在云疆成过亲，便是正经的夫妻，怎么？不行吗？”凤夫人虽身子弱了二十来年，但性情一如当年，也就是私下与凤翼相处时才会展现如此一面。
凤翼一口气憋着，委屈的说道，“我说不行了吗？夫人，为夫是觉得这底下人嘴太碎，如此我凤家在外哪还有半点私密，此风不可长，必要严惩。”
凤夫人没有理会他的自圆其说，倒是笑呵呵的与身后的嬷嬷的说道：“你说是不是不久之后我便有孙儿可以抱了？”
“夫人定能如愿的，可得好好保重自个儿的身子。”
“那是那是，我这日子才开始有点盼头。”凤夫人心里欢喜笑得合不拢嘴。
凤翼那边听到‘孙儿’不由的心中一软，曾经的坚持塌了一半。
畅悦园内，三兄弟齐聚在一起，原本是想商议一下今年末派去天耀王朝的人选，不想三人才聚齐凤烨便笑着调侃起了凤熠，“恭喜长兄得偿所愿。”因着消息传得太快，他早早便听到来人说了这事。
凤煜如今还是一脸意外，只觉这几日自己早出晚归忙着书院之事可能是错过了不少趣事，“长兄与长嫂原本便是夫妻，这个……”想了半天也不知该如何形容，一切都应是理所当然之事，偏偏又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如此关心我们夫妻之事，是否是羡慕的？要不为兄去跟母亲递个话，便说我凤家两位公子有了娶妻的念头？”坐在书案前的凤熠心情不错。
“不必不必，我们眼下逍遥自在，活得挺好，娶妻之事往后再议吧。”
“我年纪尚幼，二哥都未娶妻，实在排不到我。”
“诶……你这话说的……”凤烨看着转眼便卖了自己的弟弟也只能狠狠瞪他一眼。
“好了，玩笑到此，说说正事。”凤熠打断他们的玩闹，毕竟事多，他还想着抽点时间陪陪柳千语，两情相悦太过美好，凤家大公子还沉浸在昨夜的温柔乡里。
“这天耀王朝年末的瑜兰盛会由来已久，是天耀朝的一大盛事，往年参会之人都是二姑姑那边去的，她那离得近，也是较为熟悉，今年长兄可是有别的想法？”从前他们从不为此事操心，凤烨不知今年凤熠为何要将此事提上来议论。
“此事在我心中谋算已久，只是往年我等大多精力放在寻找百蕊精晶与母亲的病上，时机也不成熟，如今此事既有你长嫂，我们的眼光便得往外转转。”
凤烨吃惊的收起手中的折扇，神情认真了起来，“长兄，可是准备好去天耀分一杯羹？”凤家这些年看着风光无限，可做为主家却是一直没有动静，族中责怪凤翼保守之人大有人在，那些在外的凤家嫡系眼界越来越开阔，想法自然多变，却唯有凤翼多年来一直不同意他们扩大版图的想法，如此凤家族内也是有了不少怨言。
“此次父亲召集在外的凤家嫡系来京小聚，也应是有此意。”凤熠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可有如此想法的只有我凤家，二十多年前之事早已给了我们教训，父亲用二十年仍是无法取信于皇家，我等也不好再坐以待毙。既然横竖都是无路可走，便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维持原状，坐等皇家做好准备吞噬凤家，要么从此强大到让皇者心有余忌。”
凤烨与凤煜不由的坐直了身子，“看来长兄已下了决定。”
“你们以为如何？”
“听候长兄吩咐。”
凤熠看着两个弟弟满意的点点头，“你我兄弟齐心，纵然前有通天困难也不足为惧。”
凤烨此前一直掌管着家族在京都的生意，他也是三兄弟中在商场最混得开之人，“长兄此时提到瑜兰盛会，是否想借此扩大我凤家在天耀的影响，若是如此，此次天耀之行我当亲往。”
凤熠看着凤烨又看了看一旁的凤煜，“扩大我凤家在天耀的影响，扩充生意此为其一，主要是要以天耀为轴心扩大与外族多国的贸易往来，所以天耀之行为兄以为非三弟莫属。”
“我？”凤煜惊讶的看着凤熠，论交际手腕他远不如凤烨，天耀的商业版图正是徐徐展开之际，需要的更多的是人脉，他在此方面并不善长。
凤烨也是一脸惊讶。
“天耀王朝重文轻武，瑜兰盛会也是才子聚集之处，鉴时皇家群臣皆混迹于盛会之中，三弟，天耀与我元武不同，商人的地位在他们王朝排在末位，若是二弟前往，我自是相信他的交际能力，但影响有限，若如往年一般，结交的只是些贪图钱财的宵小之辈，如此之人并不是我凤家可长久依靠合作之辈，那便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长兄是想？”
“真正能助我凤家立足于天耀王朝的依靠，不以金钱论交情，二弟的手腕可游刃于商贾之中驾轻就熟，而三弟你却更有机会接近天耀王朝政治核心人物。此次盛会你以凤家书院之名参会，可让书院子弟与他国才俊一比高下，同时也能宣扬凤家书院的名声，可谓一举两得。”
“长兄何以如此肯定？”凤烨心里不是很有底，也是因凤煜此次独自远离故土在他国行事，身为兄长实在担忧。
“三弟十六岁考中头名状元，却拒官回乡，投身自家书院，小小年纪有如此文才定性，当世大儒风评俱佳，凤三公子之名可远比我们想像中更为人所知。”
“原来如此，若三弟亲自代表凤家前往瑜兰盛会，便可在天耀百姓心中留下我凤家并非全是商贾之辈的初始印象，同时也能引起当朝权贵的注意。”
凤熠点了点头，“万事开头难，凤家虽在元武乃世家之首，可在天耀这么多年都未扎根，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生意，此事需徐徐图之，所走每一步都需更加小心。”
“长兄言之有理，弟弟一定不负长兄信任。”凤煜年纪虽小，但性情稳重，他虽不如长兄胸有丘壑，也不如二哥八面玲珑，但若真有事他比谁都更可靠。
“你可先准备起来，此事不必着急，等二姑姑来京后与她商议一番再做打算。”
“长兄是想让二姑姑派人与我一同前往？”
“往年那边的事务都由二姑姑派人接洽，你如今亲自前往，代表的是我凤家的体面，定然是要安排妥当。”
凤烨也赞同此话，“长兄言之有理，往年便罢，今年该有排场定然是不能少的。”
“二弟也得着手准备起来，近日凤家在外的嫡系叔伯兄弟都会陆续到达京都，多事之秋，你领凤卫妥善安排好他们，不可出任何意外。”父亲此时以家主令召凤家嫡系全数进京势必会引起上位者的注意，若是在此期间发生些什么事，主家难辞其咎，也会与这些族家产生隔阂，他不信如此好的机会那位会全无动作。
“长兄放心，我已在家中安排好住所，四周守卫都由凤卫接管。但如此大规模使用凤卫，我怕凤卫的存在再不是秘密。”多年来凤家有凤卫一事都只存在于猜测，凤卫从未留下过任何证据。
“本也不是秘密，只是别人不知我凤卫都是些何人而已，如何训练，何处训练，人从何来，隐于何处……”想到此凤熠不得不佩服先祖的智慧，“如今就算凤卫现于人前，他们也永远不会知晓我凤家凤卫的出处。”
想到凤卫的由来，凤烨与凤煜心有凄然，低头不语。
讨论完今日的事情，凤熠起身离开，说是要与柳千语共用午膳，他的身后凤烨与凤煜窃窃私语，“二哥，长兄如此这般是否便是书中所言先成家，后立业？”
凤烨认同的点了点头，“长兄如今果然是变了，古人诚不欺我……”。
午歇过后，柳千语来为凤母看脉，只是今日与往日不同，凤母的目光太过锐利，柳千语收回手望向凤母，“母亲今日为何如此看我？”
凤母的目光从脸部下移，直到看了眼她的肚子，柳千语恍然大悟，不由失笑出声。“母亲是以为……”
凤母看她欲言又止以为她是害羞，便拍拍她的手，“不说无妨，闺房之事乃私密之事，你夫妻二人知晓便可。”
柳千语听后更是抿嘴低笑，一副羞怯之状，却没有出声辩解，她知凤母所盼，不愿她期望落空，只是昨夜她与凤熠并没发生什么事，只是气氛使然，凤熠耍赖在她房中宿了一晚，而她，既已接受凤熠，又有夫妻之名，没再跟从前般拒绝他而已，不想今日一早这消息传得如此之快。“母亲，你这身子调理得不错，再需些时日便可调好，过段日子就可以开始解毒。”
凤母的脸上的笑容一窒，“这么快？”
柳千语握上凤母的手安慰道：“母亲当信任父亲与凤熠他们，既安排我为母亲解毒，定然是已安排妥当，再说此毒留您身体太久对您不好，早解早宽心。”
凤母看着柳千语，想从她眼中看出她到底知晓了多少，最终只余叹息，“千语所言在理，只今生若能再与你母相见，便如愿了。”自从得知朱淇在世的消息后，她便一直想着这位老姐妹，这一生大概也便这一位知心的姐妹让她如此在心。
“会有机会的，母亲也是想您的，她眼下便在药谷，过些时日我可能要回药谷一趟，到时定然会告诉母亲您想念她的。”
凤母点了点头，“是，你母亲重情重义，定然是念着我，连她唯一的闺女都送来凤家陪我，她心知我心。”
没过两日，凤家在外的嫡系便先后到京，凤家瞬间变得异常忙碌。先到的是离得最近的居于徽州的凤家老三凤翔，是凤翼的三弟，此次他带着长子凤濯前来。徽州胜产砚台，凤家下属砚台生意都由凤翔负责。
而后是嫁至幽州的二小姐凤惜芸，嫁至冕州的六小姐凤嫣芸，嫁至瀛州的七小姐凤姝芸。幽州与天耀王朝庇邻，于是往年瑜兰盛会都是由凤惜芸派人参加。冕州位于元武北部，那里山脉连绵，山中盛产山珍野味，名贵药材，是以凤家下属药行的药材供给都来自于凤嫣芸。最小的凤姝芸也是几位兄长姐姐最为担忧的，她所在的瀛州临海，夫家是元武王朝最大的造船世家，一直做着海运生意，但海上不太平，偏偏他们这最小的妹妹喜欢出海，这让他们这些做兄长的不知操了多少心。
最后到的是居于湛州的老四凤鹏与居于庆州的老五凤翱，他们也各自带着家中长子凤沂与凤瀟。湛州偏南，云疆便在湛州之内，庆州则连接着湛州幽州和瀛州，地理位置独特，凤鹏与凤翱多年来共同经营着凤家的交通枢纽，凤家各处货物转换，贸易往来都是由两人底下的商队负责。
凤家上一代嫡系四男三女皆为凤家主母所出，凤翼待他们情同手足，早在他们年轻时凤翼便与几位弟弟一起规划了凤家的未来，由他们几兄弟一起规划的上一代商业版图更是奠定了凤家在元武王朝的世家地位。而凤家的女儿从小在父母兄长的熏陶下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她们的姻缘便缘自她们为凤家打拼的途中。凤翼这一代也算是京都的一代传奇，他们当年在京都的名声一点不比凤熠三兄弟差，他们七人自二十年前各奔东西后便再没聚得如此齐过。
凤惜芸领着两个妹妹第一时间去了后宅看望嫂子。兄弟四人则在凤翼书房坐了下来。而几位堂兄弟则在凤熠三兄弟的陪同下去了外面的聚仙阁。第一日，多年未见，先叙旧情，各人有各人的归处，正事尚未提上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