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037章医者无畏
薜林洲、秦鹰和这些人一起来到城西，此时的城门还开着，夕阳开始落下，西门外广袤的荒野，还没有多少人影，只是他们知道，真正的考验要来了。
施岁调来的军队，除了部分人负责其它三个城门的守卫，其它全部按照指挥，扎帐棚，修隔离带，他们自带的火头军同时负责了参与者的伙食，城里的百姓听说了这边的事，送粮、送药、送衣、送被……
城西的居民除了个别人外，大多有序向城内转移，空出来的民房成为医户与义工们的住处还有存放物资的仓库。
施岁站在城墙上，看着城里城外，很久他都没有这样的感觉了。“施大人？”
“哦？薜大人！”施岁听到有人喊他，回头一看，来的是薜林洲和秦鹰。
“我记得我来之前，陛下跟我说，西北不安，则北唐难安！所以我一直担心这次渭州城民心会乱。可是现在，我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浅薄了！”薜林洲笑笑，看向施岁。“施大人觉得呢？”
“也许乱的并不是民心！”施岁意味深长。他看向东方，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太阳要出来了，天就要亮了！
该来的一切都来了。
随着天光亮起，西方、西北方向，开始有大量流民的身影出现，只是他们还没能靠近渭州城，便被派驻在隔离带外的士兵拦下，被告之，接受医者检查的人可以进入隔离带并领到热粥一碗。
流民本多又饿又病，检查什么的无所谓，领到热粥才是最重要的。很快，已经罹患疫症的流民被安置到甲安置点，专门派大夫进行诊治。而目前还没有症状的流民被安置到丙安置点。
“爷爷，您就别过去了！”流沙听说自己爷爷要和他去甲安置点，立马表示反对。“您就在这负责配药吧！”
“你不让我去，你接我来做什么？我一定要去！”袁维坚持，“孩子，我见过真正的疫情，那是人间地狱呀，人鬼错杂、十室九空！所以就算我拼了我这条老命，我也得去！我们是大夫，哪里危险，我们才应该去哪里！自古医毒不分家，毒物十步内必有解药！这疫症之毒发自崂县，你们这位朋友送的这瓶蝎毒也许就会是解药，所以我必须找重症的病患试药才能救更多的人！”
“……”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好吧！那我和爷爷一起去！”流沙说。
“秦大人！那边来个两个人，说是府衙的侍卫。”一个守卫跑到城门口找秦鹰。
秦鹰跟着过去一看，居然是佟家那哥俩回来了。
“我们回来的时候，路过崂县，见四处都是流民，就打听了一下，听说那小县城里尽是死人，尸体堆积如山，就这天气，没有疫病才怪！我们哥俩也不知道中着没有，就也在城外守着吧！”
“好吧，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秦鹰说。
“崂县，那地方是有知县的对吧！”听闻佟家哥俩带话的薜林洲问。
“有！”秦鹰肯定。
“那为何出了这么大事，他都不上报州府？”
“我之前问过方主簿崂县之事，去年知县桂礼曾上报过旱情，朝庭的救灾款也给他发了过去！不过看今天这情况，那笔款子恐怕早已进了他的腰包了！”秦鹰握剑的手不觉用力。
“得派人去那边找知县，将死人的尸体集中火化深埋，之后也按我们的方法将病人分级隔离才行！”薜林洲。那个知县，万死不辞其咎，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大人，这事属下去办吧！”不知何时，耀回来了。
“你回来了！”薜林洲看到他回来，十分欣慰。
“恩，我听说这边出事了，就先赶回来了！”
“行，这事交你去办！”薜林洲对耀极其信任。
要说这件事说简单就简单，说难也难，要是那边不配合，就难！但是以耀的个性，对方若不配合，他自有方法让对方配合。
所以他一人足够了！
小小城墙好像是隔绝了一个世界的阴阳。
这一天，薜林洲、秦鹰、施岁他们就住在城外的临时安置点没有进过城，他们需要的药品、餐食城内的人会准备好再交给他们。
“大人怎么站到这来了？”出去办了件事的秦鹰回来发现薜林洲独自站在城墙上。
“回来了！”薜林洲看着她。
“已经把药送去了，大人在想什么？”
“我在想这疫病是如何发起来了！”
“大人认为呢？”
“你见过疫病吗？”
“没有！”秦鹰从小到大都没出过渭州。
“我亲眼见过一次，又在京中的卷宗里看到过几次，也听别人讲过很多次！得病的没得病的人混在一起，渐渐的，没得病的也得病了，然后一个村子又一个村子的人全死了，没有人能救他们，也很少有人敢去救。等到报了京里，那些当官说他们做了这个，又做了那个，那些死去的人仅仅是一个真假难辨的数字而已。没有人知道究竟死了多少人！也没有在意究竟死了多少人！有些当官的发了财，囤积居奇的药材商发了材，哄抬粮价的米商发了财、甚至棺材铺都发了财……陛下就算震怒又能如何，顶多那个被推出来的替罪羊罢了官而已！那又能怎么样，死去的人已经死了！”
“大人！”秦鹰不知道说什么安慰他才好。
“秦鹰，从来没听你提过你的父亲！”
“大人！”秦鹰看了看身边这位平时极其温柔，府中上下都没人怕他的大人，她知道他现在在害怕，希望能有点什么事占据他的思想，让他不去想那些可怕的事情。“我爹，我没见过他！只知道我还没出生他就去世了！我娘说他是个英雄，我相信，不然怎么能配得上我娘呢！不过她不肯和我多说！她只说我爹是被人害死了，害他的人不知道是谁，也没有证据，她从前说一直想给我爹报仇，可是有了我，她只希望我能好好生活！”秦鹰说。
“你爹叫什么名字？”
“不知！”秦鹰说。
“秦……”薜林洲在脑子里想他知道的姓秦的人。“如果有可能，相信我，我会帮你找到害你爹的人！”
“好，我相信大人！”秦鹰笑笑，不管是算不算是个承诺，但她会记得。“大人，下雨了！”
渭州府下雨，这本该是一件多么让人欣喜的事，但现在，这场雨只会这些生病的流发难上加难。
秦鹰伸出手，接住从天上掉下来的雨点，“大人你说卖伞的人是不是恨不得天能天天下雨！平时丢在杂货店里五文一把没人要的破伞，十雨的时候却要卖十文。估计他们去庙里都会求着雨别停！”
薜林洲扭过头看着秦鹰，想着她说这话里的逻辑。
“照你这么说，卖药的岂不是要盼着人人生病！”薜林洲。
“不然呢！”秦鹰历来相信人性本恶！
“我少年时在蜀中经历过那次疫病，起因便是蜀地出现地震，死人的尸体没能及时掩埋。但那时正值夏季，蜀中湿热，可我们渭洲气温低，空气又干燥，崂县人口不少，就算有人死去也不至于弃于县内无人掩埋以至生疫啊？现在看这疫病从崂县起，但却是冲着渭州来！看似天灾，也许是人祸！”薜林洲。“只要这疫情爆发，食物药品必然紧缺，如果有人想从中谋利便也名正言顺！”
“大人真这么想？但是谁又能保证自己就能独善其身呢！”
“呵呵！”薜林洲冷笑。
“不好了，大人，丙字安民点有人闹事！”一个士兵跑来报告。因为隔离带外流民越来越多，开始有人重症后死去，流民之中渐渐开始弥漫着恐慌的情绪。
“先把城门关上！”薜林洲下令。
那丙字安民点离渭州城本就没多远，所以现在聚集城门外的那些没被感染的人群里出现了不和协的声音，有人要求进城避难，有人半夜想偷偷逃跑，还有人要去照顾自己已经感染的家人。
“让我们进城！让我们进城！”上百流民堵在城门外最后一层隔离带前。
“不能让他们进来！”薜林洲坚定地下了命令，因为这些人里不时会有感染的人被发现隔离出去，而且就算现在他们身上没有出现被感染的迹象，也不能保证他们是没有被感染的。
“让我们进去！”流民大喊。
“大人！”秦鹰与薜林洲趴在墙头。“大人，你看最右边那二个高个子男人！”
薜林洲顺着秦鹰说的看去，那二个男人的样子绝不是流民！“拿箭来！”薜林洲开弓描准那个男的发冠，“嗖！”
“啊！官兵杀人了！”不知哪里发出这样的尖叫！
“嗖！”另一个男人的发冠也中了一支箭！
民众大多是从众并且胆小的，就是因为有这就样居心叵测的人挑唆，才会造成现在的乱象。
“安静！”薜林洲跃上城门楼。秦鹰也跟着跳了上去。“他们根本不是流民！”薜林洲大喝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