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028章胭脂案结
“大人,要我说这人就是溜进我家院子偷盗财物,又与我何干?至于他为何会被埋在我家院子里,学生实在不知!”赵蓼义正言辞。“大人,眼下并不证据能证明那庞家少爷不是杀害我小女的凶手,可诸位却都句句为他开脱,莫非只因他们庞家家大业大,而我等百姓受此冤屈却无处可申!苍天啊,这朗朗乾坤,竞没有我们申冤之处吗?”赵蓼声泪俱下。不少百姓被他说到了心里,人群之中也开始有了质疑之声。
“赵蓼,我真是为你可惜,如果当年你有机会高中,想来现在一定可以有一翻作为。”薜林洲说。
也许是听到这话,触动了赵蓼,他不自觉地回头瞪了赵蕲一眼。
“我还没说完呢?只可惜你心思歹毒,器量狭隘,天不佑做恶之人,我说的对也不对!”
“大人,难道就因为我刚才的直言不讳,你就可以如此诋毁于我!”
“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们在这尸体上发现了这个,不知你可认得?”薜林洲说完,莫三端了一个木盘上来,那上面放了一根已经脏了的天水蓝色穗线!
“据赵月儿和庞冲所说,那日见到赵星儿的时候,她打扮得花指招展,而我们发现的赵星尸体上一件饰物都没有。所以可以推论,赵星儿身上的东西被移尸的人拿走了,但丁家兄弟皆表示他们什么也没拿,所以拿走赵星儿东西的人就是他——受人所托掩埋赵星儿的尸体的人,他收了银子拿了首饰有了钱,便不想去做这腌臜事,于是花了一两银子找了丁家兄弟来处理尸体。如果我没猜错,他一定是发现了你的身份,于是将自己打扮一新,上门勒索。你害怕事情败落,索性一不作二不休,杀了他,把他埋在院子里,只因为他是唯一知道你才是杀了赵星儿的人!”薜林洲顿了顿。“也不知道是因为时间长了,开始腐蚀,还是因为石块松动,或者是小虫子寻香将它蛀了,反正他怀里的这个口脂盒子就开了!”薜林洲说着又拿了一盒口脂出来,也是那款“醉”,只是这个口脂,盒子已经坏了,连内里都混合了泥土,但即便如此,依然是香味扑鼻。“正因为这香气,我们才发现了这具尸体和他手中的穗线!”
赵蓼此时脸色发白,手中攥着自己腰间那块白玉腰牌,玉牌清透润泽,那是当年他被推举进京入学院听学的凭证,也是他最珍视的东西,而它下面天水蓝的穗子不仔细看起来似乎也没什么变化。
“大人,我承认,是我杀了这个人!可我也是没办法啊,他那日潜入我家中偷了我女儿的东西,被我发现了,我们两人就扭打在一处,是他自己滑倒磕破头死了的啊,大人!我怕被人发现,就把他埋在院中树下!”直到此时,赵蓼依然站立不跪。
“赵蓼,事到如今,你还不认罪吗?”薜林洲说。
“大人,私自埋尸,学生的确有罪,但我也是不得已啊!”
“我们在赵星儿被杀的小树林里还发现了一条同样颜色的细丝线,因为赵月儿身上的衣裳也是这个颜色,我们曾一度以为是她与赵星儿动手时留下的!直到看到这人手里的这条穗线!赵蓼,你也许曾经真心的为自己感到遗憾,珍藏着这块玉牌多年,但现在我相信对你而言,它也许只是个讽刺,但凡你仔细看看他,也许就会发现它的穗子松了一点点!而这玉牌想来也是不想你再错下去,才会留下这么线索!”
“哈哈哈哈!我赵蓼天纵英材,可到头来,我……只是个笑话!我唯一的女儿也不过是个不知廉耻的笑话!”
原来那天赵月儿和赵星儿在树林吵架以及后来庞冲就跳出来大骂赵星儿,两人还动了手,这一切都被来找赵星儿的赵蓼偷偷看到了,他听说赵星儿已有孕,庞冲又肯定不会娶她,就怒中心中起,等庞冲离开后走到赵星儿面前,给了她两耳光还臭骂她一顿,可那赵星儿不是善茬,不光回骂自己老爹,还用手将他推倒,他怒从心中起,用力一推,赵星儿没站稳,头撞到了石头上一命呜呼。
赵蓼眼见自己杀了人,虽然害怕但很快也想到如何脱罪,他将赵星儿的尸体藏好,化妆成叫花子到城里去找了半傻的要饭花子,给了钱让他去把尸体埋了。
可是没想到那傻子是装的,他偷偷跟着赵蓼,知道了他的身份和住处,之后便如薜林洲之前所言一样,他找人埋尸,自己勒索不成反被杀。
“如果你当时到衙门报案时只说是女儿失踪,前来认尸,也许这件事因为那人的死去变成一桩无头公案,只是你到了这个时候,还想害人,想着自己女儿没了,也要让赵蕲尝尝丧女之痛,偏要来诬告赵月儿。你以为庞冲会为了脱罪会将一切推给赵月儿,你以为官府惧怕庞家,会拿赵月儿抵罪?你错了!”薜林洲说,“还有,你女儿没有身孕,她之所以这么说可能是为了逼庞冲娶她,她也错了,以庞二公子的身份,又岂会因为一个女子有孕就娶她,子不教父之过,你这样的人还能奢望自己的女儿如何?”薜林洲说完,对沈悦点了点头,至此,这个案子算是真相大白。
方主簿将各人的口供都整理好画押留存。赵蓼二次杀人,一次是失手,一次是受人威胁起了杀心,依北唐律,本属过失杀人,但他二次埋尸,掩盖罪行,便罪加一等,判斩立决。
至于庞冲绑架赵月儿一事,因为赵月儿不追究,便罚了银子了事。
赵蓼行刑之前赵蕲去监牢探望,并将那块玉牌送去给他,赵蓼亲口承认是他当年以针刺赵蕲坐骑使他的马匹发狂,反惊了自己的马,摔下山崖,误了前程。后来心生怨恨设计害赵蕲双腿残疾,以解自己心头之恨!但赵蓼说这些话的时候对赵蕲没有丝毫歉意,只是当着他的面将玉牌摔的粉碎。
“大人,案子办好了,你答应的事……”案子结束的第二天上午,沈悦给大伙放了半天假。可是大清早,秦鹰就跑来找薜林洲。
“什么事?”薜林洲。
“就是那盒口脂啊?”秦鹰提醒。
“口脂怎么了?”沈悦笑呵呵地从外面回来。
“沈大人因何这般高兴?”秦鹰问。
“唉,没什么,说说口脂怎么了!”
“哦,为了办案,我从莳花坊花了三十两买了一盒口脂回来,薜大人当时说我要是十日内破了这案子,就把这三十两走公帐。”
“不过区区三十两,小钱,回头大人给你就是!”沈悦说。
“谢沈大人!”秦鹰开心。
“哼,不过是外面人夸了你几句清天大老爷,就把你高兴成这样!”薜林洲笑沈悦。
“什么叫夸我,是夸大家才是!这样,秦领侍,你一会拿些银子给杨婶,咱们给大伙中午加餐!”
“谢谢大人!”秦鹰再谢。
吃了午饭,秦鹰又跑了一趟“花汐晚”,把那完整的一套“醉”还给香茵。
“咦,太晦气了,我可不要了!”香茵像躲着什么瘟神似的,接过锦盒就给从窗子扔出去了!
“噗!”因为她在公堂上的几次多嘴多舌,秦鹰还觉得她又仗义又好玩。“既然姑娘不想要那盒胭脂,那我这还有一盒新的口脂,不知姑娘可愿笑纳?”
“你要送我啊?”香茵笑得那叫一个甜。
“是啊,我留着也没用!”秦鹰,老实说这“醉”太浓太甜腻了,恐怕只有香茵这样的女人才适合用。
“那香茵先谢谢秦大人了!”
秦鹰被她这发嗲的功夫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等到傍晚秦鹰才回了府衙。
“你这一下午做什么去了?”刚进门,就听见薜林洲在问话。
“干了好几件事呢?先去给香茵姑娘还那套胭脂,不过她说不吉利给扔了,我就把我买的那个口脂送她了!”
“嗯!”薜林洲。
“我和她说是大人送她的!”秦鹰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你!”薜林洲一听吓坏了。
“逗你的!”秦鹰笑,“之后又去了趟赵月儿他们家,他们父女俩个觉得住在村子里有点不自在,就打算搬到渭州府来。家里的房子卖了加上庞冲赔的钱,准备在济安堂后边置办了一个小院。我听流沙说那赵大叔对药材颇有研究,所以打算留他在济安堂工作。我今天去他们家就是帮着收拾收拾!”
两个人边说边往衙门里走,却看到院子里此时寂静无声,方主簿和莫三俩个并排坐在一棵树下聊天。
“案子终于结了!”莫三。
“是啊!”方主簿。“这些天忙的!”他伸了个懒腰。“不过呢,我这心里还挺舒坦!”
“嘿嘿!忙还高兴啊!”莫三笑。
“充实!而且有奔头!你说像我这没家世没背景,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才当上这个主簿!现在能跟着这么二位大人干点实事!我心里能不高兴吗?”
“可不!我今天上街都有人和我主动打招呼了!”莫三说。“从前,谁看着我不是躲远远的,说好听是怕,说难听是恨!”
“哈哈哈,谁让你长得这副凶相!”方主簿笑。
此时夕阳西下,霞光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