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第二天到了二人约定的时间，南栀却迟迟没有到。
齐北川打了好几通电话，没人接，也有被挂断的，他心里的担忧也在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增重。
不安感也不断的加剧。
他给南栀发了一条信息，如果再不接电话就要报警了。
没一会儿，电话就打上来了，只是声音的主人带着深深的疲惫感。
她上来就先道了歉，为无缘无故放齐北川鸽子道歉。
“非常抱歉，但我今天真的有事去不了，抱歉让你白跑一趟，但我真的不是故意耍你的。”
听到她的声音，齐北川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去些：“那好，我要跟你确定几件事。”
南栀：“什么事？”
“你现在是安全的吧，身边没什么危险吧？”
南栀：“你在说什么？”
齐北川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这才恢复了些理智。
妈的！都怪蒋思勉那家伙，最近这段时间陪着他妈看各种八点档还不够，还要把在国外见到的各种血腥暴力事件都要讲一遍。
搞得他刚刚联系不上南栀的时候，脑子里过了至少十几种南栀遭遇不测的结果。
本来他是怎么也不会把这些联系到一块儿去的，但刚刚联系不到南栀的一瞬间，这些之前被他看作是蒋思勉闲出屁来的操作，原封不动的还原到他的脑海里。
整个人都被惊出一身冷汗。
“抱歉，吓到你了，那个，你现在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明天我会准时到的。”
“那好，先这样。”
南栀家楼下的咖啡店里，最角落的一张桌子上对坐着两人，被一盆绿萝挡着。
一个学生模样，一身的机车打扮的女孩儿走了进来，淡紫发丝随开门时被关进来的风轻轻摆动。
一个面容姣好，保养得当，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的女人坐在南栀对面。
若是细细观察下去，会发现，这两人在面容上又许多相似的细微之处。
女人似乎是刚从南半球赶过来，忘了国内现在的温度，身上穿的非常单薄，却并不失态。
她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感觉身上回暖了一些，这才开口：“栀栀，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回答她的只有手机里传来的开心消消乐的游戏声音。
“great！”
“wonderful！”
“unbelievable!”
南栀自始至终都在低头玩手机，没分给苏婉一个眼神。
被亲生女儿这么晾着，苏婉也有些尴尬，但又不好对她发脾气。
只好耐着性子又叫了一声：“栀栀？栀栀。”
依旧没得到任何反应。
苏婉僵着脸，半开玩笑道：“你不会是不记得妈妈了吧？”
南栀终于舍得退出小游戏，恩赐般分给她名义上母亲一个眼神。
开口的嗓音确实薄凉至极：“既然知道，还回来自找没趣干什么？”
苏婉一顿，似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栀栀，你别这样，我只是”
南栀懒得听她假惺惺的那一套，直接打断她：“怎么，你这是缺人叫你妈妈了，所以跑回来看看我，过过瘾？”
“不是，我不是，栀栀你不要这么想妈妈。”苏婉没想到她会这样想自己。
两人多年未见，苏婉知道她心里对自己肯定会有怨怼，只是没想到她会这么仇视自己。
“我怎么想你啊”，南栀真的厌烦了，她不想看到苏婉哭哭啼啼的样子，她怕自己会心软，那样的话，自己这么多年来的遭受的一切都会像是放了一个屁一般。
“当年发生的事，苏夫人莫不是这就给忘了？”南栀嘲讽道，“这可不行啊，您年纪看起来也不大，这么早就得健忘症可不好！”
“妈妈也不想这样的”，苏婉哽咽道，伸手想去抓南栀的手，但被躲开了。
“你知道，你爸爸当年那一刀直接斩断了我们之间最后的一点情分。”
“是啊，那一刀斩断了你们之间最后的情分，也差点儿把我的后半辈子一起送走呢！”南栀讽刺道。
苏婉哽住了，本来有一肚子的话想说，现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南栀没什么情绪的脸上，渐渐挂上一抹嘲讽的笑：“我帮你挡了一刀，在床上躺了两个月，你除了中间来医院告诉我你要走了，你还来看过我吗？你可是连送我去医院的救护车都没上啊！”
“那年我7岁，医院里除了南毅风请来的护工，还有别人吗？没有！”
南栀的表情有顷刻间的破裂，但她很快便掩盖住了。
苏婉的心理防线快绷不住了，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只能不断地说对不起。
可这句对不起早已过了时效，南栀嗤笑一声，即使心里有再多的不忿，此时也消散了。
看着眼前这个生自己的女人，她还能怎么做呢？
总不好把当年的情景重现一遍，只是自己要躲得远远的。
不想再陪她做戏，南栀起身准备离开。
在经过她身边时又补充道。
“还有，我没妈！六岁那年她就死了！”
苏婉有些错愕的抬起头，像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南栀就着她的表情，不紧不慢地补完了剩下的半句话。
“是你先不要我的，不是吗？所以，现在，我不要你了。”
说完，不再看苏婉的表情，径直离开了咖啡店。
在外面吹了会儿冷风，南栀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后背那处早已愈合的伤口，十年之后仿佛又隐隐作痛起来。
她深呼吸几口，准备回家。
转头的一瞬间，刚好和从旁边奶茶店里出来的闻沚对上视线。
若是换做以前，她一定不会选择上前和人打招呼，直接转身离开，但她今天的心情实在是太差了，连带着大脑的运转都慢了许多。
直到闻沚都走到她跟前了，她这才反应过来。
闻沚：“南栀！”
“班长好。”
闻沚在班里一直是很公众的，也没有像之前班级里的班干部一样借着职务之便就随意打压自己。
所以，南栀一直以来对他还算是以礼相待。
眼睛上起了一层薄雾，闻沚取了眼镜下来，拿随身带着的小帕子擦拭。
“我刚好在图书馆温习，没想到刚出来买牛奶就碰到了你。”
南栀努力在脸上扯出一个笑容。
她现在真的好累，只想回到自己的大床上赖到地老天荒。
今天的天气真的不能说好。
闻沚看了看南栀露在外面的两只被冻得通红的小手，将自己手里的牛奶瓶递了过去。
“手都冻红了，给你，暖暖吧！”
南栀刚想拒绝，就被他不由分说的塞到了手里。
她想还回去，也被闻沚制止了。
闻沚本想再请她喝杯奶茶或是咖啡，但看她实在是没兴致，两人便道了别。
晚上回到家，看到微信消息提示。
陈果向您发起转账【12元】。
他没有南栀微信，想也知道陈果这是替谁发的。
闻沚苦笑道：“这么久了，原来出了学校我就联系不上你了，今天能见面该是多大的运气，我又有几次这样的运气呢！”
像是怕他不收钱似的，后面又接着蹦出好几条陈果发来的消息。
陈果：【班长大人一定记得收钱啊！】
陈果：【不然我不好跟栀栀交代的！】
陈果：【还有，栀栀让我跟你说一声谢谢啊！】
闻沚无奈的回复了一个好字。
南栀第二天按时到了练习室，是她之前一直待的那家校外钢琴室。
齐北川看出来她心情不是很好，便识趣的没有多问。
南栀也非常感谢他的理解。
齐北川的钢琴水平也非常高。
两人的配合非常默契，在练习了差不多一周之后，已经能非常熟练的弹奏舒伯特的曲子了。
彩排那天，各班会派一个代表前来做观众。
7班派出的代表是班长闻沚。
陈果心痒的不行，早早写完了作业，也跟着大队伍一起溜了进来，还专门找了个离班长位置远的地方坐下。
不得不说，俊男靓女一起演奏，真的很养眼啊！
作为资深小说迷的她，甚至已经开始在心里幻想台上两人未来的恋爱生活了，寻思着是不是能写个同人文什么的。
南栀从台上下来的时候，就看见陈果一脸的傻笑样，有些好笑的伸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傻笑什么呢？看见哪个帅哥了？”
“栀栀！”
陈果感觉自己老脸一红，刚刚心里为她幻想的美好生活瞬间消失个一干二净。
“对了，齐北川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出来啊？”陈果四下瞅了瞅没看到刚刚和南栀一起演奏的那人。
“哦，他去后台拿水了。”南栀解释道。
两人正笑闹着，闻沚也从后面走上前。
被抓包的滋味总是不好受的，陈果一出溜直接缩到了南栀背后。
“班长大人，我……我是作业写完了才过来的，可不是随便逃课，你能不能别记我名啊？”
闻沚也只是轻笑了一声。
他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陈果就当他是答应了，和南栀说了一声，就赶忙跑开了。
后台跳舞的小姐姐们，有她堂妹，她正好也过去看看。
刚好齐北川也拿水回来了。
闻沚朝齐北川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随即转过身，看向南栀的眼里覆满了一层可以把人溺毙的温柔。
无奈，南栀忙于回消息，根本没注意到。
闻沚的脸上不可避免的漏出一些失望的神色，又被他很快敛去。
他这些细微的变化尽数落在了齐北川眼中。
齐北川不动声色的挪了挪位置，样子像极了护食的老母鸡。
只是闻沚的心思全在南栀身上，对他这些小动作完全没注意到。
他们俩今天穿的都是常服，但因为有好多舞蹈节目，所以排练的地方温度打的很高。
他拧开一瓶水递给南栀，后者很自然的接过。
“不是冰的啊！”
南栀喝了一口，略带嫌弃的开口，她感觉自己要热的冒油了。
刚刚齐北川制止她出去买冰咖啡，现在手里的只有染了室温的矿泉水。
“你现在不适合喝冰的。”
“我想喝冰可乐！”
“现在没有卖的。”
“那喝冰咖啡！”
“如果你不想这几天的努力白白浪费，还想明天能正常演出的话，就乖乖的。”
南栀：……
南栀：我忍。不就是不能喝冰的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齐北川：“对了，明天要穿的礼服已经准备好了，今晚可以去试试。”
“还是去那家店？”
“嗯，放学之后，我们一块儿过去。”
“好。”
闻沚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好像有一种无形的气场将他们二人包裹在其中，其他人都只能像局外人一样站在原地，根本插不进去。
他直觉自己该离开，便向两人道了别，径自回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