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可以试试,但不是现在。”冀渊说道,今日果然不该救她,“明日卯时再来接你。”说完便跳下了车。
他生气了吗?柳若卿翻开帘子,看着黑暗中消失的背影,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愧疚。
柳若卿百无聊赖的拉开前面的帘子,与马夫聊起来。
“你是玉牙的马夫还是他的?”柳若卿指了指刚才消失的人。
“小的是玉牙侯爷的马夫。”马夫看起来二十几,不是算大,做事挺机灵。
“你会武功,为何做个马夫?”柳若卿问完就后悔了,这不是明摆的过来保护她的的。
“我会一些,侯爷说这几日由我跑这一条线,虽然危险,小侯爷给的银钱高,我便上了。”马夫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柳若卿问道。
“小的来福。”这是他随便起的,本名是孙之。
那玉牙小子不知为何连他身边最厉害的死士派出来,就为了这个女人,她是什么来头,有些好奇,便侧过头,柳若卿正在研究着他的面相。
这是她的习惯,去哪里都喜欢把那人的面相生活规律以及发生的一些事规律起来,总结出一套自己的结论。
“小姐,为何这般看着。”孙之问道。
“我在研究你何时娶妻生子。”柳若卿不假思索的回答。
“娶妻生子?”孙子没想过,这些年执行任务是唯一的目标,至于那些身外之物,对于他们来说,是累赘。
“迟了些,但是还是有好姻缘。”柳若卿未继续说下去,这人面相坚毅,不是一般能看的,若是好那便是极好,若是不好,可能会中途夭折。
“来福谢过小姐。”孙之说完加快了步伐。
到了百草堂,柳若卿敲开门,里面没有声音,半晌明玉才开了门,“你俩在干啥,这么晚才开门,来福,进来坐一会不?”
“谢过小姐,小的还要回去复命。”说完,拉着缰绳掉头,跳上车走了。
柳若卿这才走进白草堂,里面的陈设已经搬得差不多了,空荡荡的留下几个药架子。
“今日怎么回来了?”明玉问道。
“明日入宫,凶多吉少,我先去备好毒药,百里长呢?”柳若卿问道。
“他”明玉低头未说话,此刻的的百里正在水房绑着,明玉刚给他脱了衣服,百里这几日实在太臭了,大热天从白天忙到夜晚,就为了搬个家,把自己搞的人不人,鬼不鬼,明玉拗不过便一把迷药下去,此刻正坐在浴桶被明玉擦澡。
“说呀?”柳若卿看着明玉的模样,衣服褪去一半,留下里面的单衣,腰间的腰带还在,莫非这两人正在?
“打扰了,我出去逛一下,再回来。”柳若卿知趣的走了。
明玉拉住柳若卿的手,“小姐,也没什么,你到一旁坐着,免得百里说我欺负他。”
她?坐着?柳若卿觉得误会了什么。
“额,合适吗?”不等她说完,便拉着柳若卿回到水房,百里已经昏昏的睡去了。
“你干的?”柳若卿指着问道。
“嗯,小姐下药的时候我看着,我学了剂量下药,百里这几日忙着收拾东西,几日未洗澡了,这么热的天,靠近我都要呕,若不是这样,他怎会听话,乖乖洗澡。”明玉说完在院子里拿着凳子放在柳若卿屁股下。“小姐在门口看着,若是他醒了可不要说我占他便宜。”
柳若卿在门口听着里面正在努力的明玉,这哪是你占他便宜,明明是他占你便宜好不,没有理会他俩,走到百里的房内,里面的先东西已经收拾了一半,还有架子上的药粉未收拾,这些药粉确实不好收拾,半路易碎,若是溢出来,弄不好还会送命,送到玉牙的府邸说不定难呢过妥善保管。
柳若卿点了几盏蜡烛,拿着匕首,在仔细裁剪着,一小包的包着。
楼下传来杀猪般的嚎叫声,百里醒了,被明玉的水温烫的皮肤发红。
“明玉,你是不是想谋杀亲夫。”百里哭道。
“伺候你洗澡哪有那么多话。”明玉丝毫没意识到她的水温对于百里来说就是杀猪般的温度。
“明玉,快添凉水,你再不添凉水我就要断子绝孙啦!”百里被绑着没办法起身。
“哦,好。”明玉虽然不明白,还是乖乖的添水。
“洗澡为何会断子绝孙?”明玉问道。
“你们女孩子怎么懂,你松开,我自己来。”百里央求道,虽然未来娘子搓澡是好事,如此狼狈的委实不该。
“好,衣服就在一旁的凳子上,你自己穿。”明玉指了指,放下手中勺,准备出去。
“等会!”百里说道。
“又要如何?”
“我若不醒,明玉是不是要帮我脱亵裤。”百里浪笑道。
“你想的美。”明玉已经准备好凉水,刚才的凉水就是准备波醒他的。
明玉走到柳若卿的房间,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来到柳若卿身旁,“小姐,为何刚才百里会说断子绝孙?”
柳若卿笑着说道:“热水可以杀死男子的那个?你懂?”柳若卿没有说的很明白。
“不懂?”明玉摇摇头。
“以后你就懂了。”柳若卿继续低头包着药粉。
“小姐戴上面巾,这样比较安全。”明玉用绣帕在里面叠成四方形放在面纱上,递给了柳若卿。
“你戴着,我无事,戴着这个没办法集中注意。”柳若卿轻轻折好最后一味药。
毒药准备好了,还差一味万能解药,柳若卿站起来,在最右上角的架子里掏出一个绿色的净瓶,倒出来,里面的药丸,可以解百毒,当初明月骗她这是解蛇毒的药丸,全部准备好以后,三人子院内休憩片刻,吹灯休息。
翌日,卯时明玉叫醒柳若卿,梳好发髻,穿上那日冀渊准备好的藤青曳罗靡子长裙,似青池里偶尔升起的荷花,被嫩青色围着,里面透出淡淡的绯色。
从床底下掏出准备好的染色泥沙,还有几张人皮面具,这次入宫惊险,这个许能救命,嘱咐明玉若是有事,直接跟着百里离开东川。
门外的马车叮叮当当的响起来,柳若卿穿好鞋子,在明玉的搀扶下,走向马车,冀渊玉牙坐在里面,一人坐一边,玉牙从地下拉出一个盒子,“归云说你穿这个合适。”
柳若卿接过,是一双矮跟的翘头鞋,“归云真是个心细的好姑娘,不知会便宜了谁家小子。”说完看向冀渊。
冀渊似乎一夜未睡,此刻正在闭目养神,双手环胸,呼吸均匀。
柳若卿换好绣鞋,在荷包里掏出一包毒药,“给你。”
玉牙接过,“我不需要这东西。”
“我那里还有一堆,我让百里运送道你酒楼去,你自己和下人交代一下,收好了,不要好奇里面的东西,轻的昏迷不醒,重的惨死。”柳若卿说着从玉牙手里夺回药包,他不要,冀尤可以好好用着。
“你要祸害我?”玉牙高声道。
“你那里宽敞,就一间房就够了。你的马夫也可以偶尔用用。”柳若卿继续解释,她只想为自己的药寻个好去处。
“马夫?”玉牙指了指帘子外的马夫道。
“你的死士,对吗?”柳若卿问道。
“你怎知?”玉牙疑惑,柳若卿观人的毛病又犯了。
“你何时见过背那么直的马夫”柳若卿说完,凑到玉牙身旁,悄悄道:“他怎么了?昨夜未睡?”
“也许吧。”玉牙叹气道,最近南瑾心情阴晴不定,他也摸不准,尤其是最近更甚。
冀渊冷眼睁开,眼前的两人坐的如此亲密,顿时脸更沉了,周身透出寒冷。
柳若卿与冀渊对视一眼,感觉到那寒意是因为自己,马上坐回自己的位置,心情低落起来,低头玩起了帕子。
马车经过宫门,柳若卿望着门口的侍卫,今日的侍卫比往日多了一些,面孔也生疏。
往里面走,穿戴好盔甲的人十步一个,冰凉的兵刃晃眼至极,柳若卿想起历史书上夺皇位的凄惨下场,男子斩首示众,女子更是凄惨无比,如今身临其境,身子不由的开始打颤。
“你们谁的手可以给我握一下。”柳若卿心里惴惴不安说道,这古时候的戏码,她居然也会碰上,还是案板上的一方,拿着帕子的手就开始不听使唤颤抖。
玉牙看着神色不安的柳若卿,伸出手握住她。
她看着玉牙的眼睛,眼神不够坚定,手感一般。
“不对,这个不行。”说完又向冀渊求助道,“就握一下下,我心里没底。”
柳若卿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冀渊放下环在胸前的手,柳若卿抓住,握在手里暖和的手,有一股令人心安的力量,心安下来,发抖的身躯渐渐安静下来。
冀渊疑惑柳若卿为何如此,如同初上阵的士兵,轻轻的把她拉近些,柳若卿靠在他的肩膀上,深深吸气。
玉牙看着这一幕想起了宫内的燕黛,若是燕黛在身旁,也不会日日用那些莺莺燕燕填补内心的空虚。
“我不会死,我还要活到九十九。”柳若卿的带着哭腔的话瞬间打断了三人之间的气氛。
“若卿,你怎么了?”冀渊听到这声音还是第一次,抬起柳若卿的下巴,两行泪从她眼角留下来。
“我回不去了,昨晚有个和尚在我梦里,他说柳若卿的缘分已经定了,然后就要回来了,可柳若卿明明在我的身体里,他和卓昊在一起,也就是说他们是命定的,而我就是那个炮灰,尤其是哪个和尚极不耐烦,我当时就应该明白。”说完哭的稀里哗啦。
两人听着柳若卿的话,像稀里糊涂的胡话,玉牙指了指脑子,然后摇摇头。
昨日从水里出来就开始说胡话,要去华法山,今日又是如此,冀渊想不明白柳若卿为何突然说这些胡话。
“她之前为那聃章坠崖,现在明显是喜欢你的,今日这般是不是你昨日刺激她了?”玉牙问道。
冀渊想起昨日,除了最后凶了她一句,其他的也没什么。
“我不喜欢聃章那种货色,我纠正一次,是他推我下崖,还有我脑子没病!”柳若卿一边哭,一边擦眼泪,还要忙着骂人。
“若卿,你轻声点,我们已经在宫里了。”玉牙说道。
“我想回去,说不定华法山的和尚知道我的来由,那里的高僧入云,自然知晓遁世之术。”柳若卿喃喃自语。
柳若卿的话令得车内二人不知所措,认真盯着她不说话。
“若卿,你看看我,我不凶你了。”冀渊捧起柳若卿的脸,温柔的看着。
“这跟你没关系,你们不会懂。”柳若卿把脸从炽热的手掌里抠出来。
安静了一会,收拾好情绪,掏出藏在袖口的小药包。“玉牙,若是我没了,你可要去乱坟岗寻我回来,多烧点元宝,这么大的,坟头草记得常去拔一拔。”柳若卿用手比划着,像在交代后事一般。
转头对着冀渊道:“若是我无法自保,我会画妆替代冀尤,在长信殿候着,等你们出了城发个信号,紫色的烟雾弹。”说罢从胸口掏出一个紫色信号弹递给冀渊。
冀渊不可置信的看着柳若卿,眉头蹙起:“你一开始就准备好自己要赴死的准备?”
“我本就不该来到这世间,也恨透了这尔虞我诈的关系,解脱未必不好。明月与刘婆就拜托你了。”柳若卿整理了一下腰带,里面藏着人皮面具。
“柳若卿你刚才还哭闹着要回去,这会怎么又要寻死了?”玉牙实在不懂。
“说了你们也不懂,我要回去的地方你们去不了,也许死了能去,也许会直接入轮回。”换做以前她才不信有轮回,现在她信了,她要回去重新投胎。
玉牙冀渊此刻非常肯定的柳若卿受伤后,一定伤到了脑子。
“日后还是得再请个名医瞧瞧。”玉牙说道。
“瞧那有什么用,瞧瞧我妆花了没?”柳若卿抬头看着冀渊,冀渊拿起绣帕,倒了些马车内的茶水,轻轻在脸上擦干净了泪痕,心里想着如何让她振作起来。
“你还要去长渊寻个聪明的相公,看着阿瞒功成名就,你忘了?”冀渊低头说道。
“我知道啦。”柳若卿抬头笑道,若是宫变,定会横尸遍野,她又是准王妃,皇后怎么会放过她,她已经视死如归,同归于尽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