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窗边的姻缘
玉牙的丫头领着柳若卿去来到隔壁一间大客房,里面的衣饰一应俱全,都是女子闺阁的摆放,玉牙是用心在帮她。
“小姐,女婢归云,今日多有得罪。”说完屈膝行礼。
柳若卿道:“无事,请指教。”
归云把贵方梳妆台女子的一应饰品介绍完,柳若卿的心也跟着崩塌,这些名字实在太涩口,一个都没记住,归云实在带不动,只要作罢,继续下一步骤,女子的步行礼仪,首先第一步就是给柳若卿换上穿翘头鞋,直接将裙摆挡在高高翘起的鞋舌后面,这鞋子似乎有某种魔力,直接将柳若卿打回了淑女,柳若卿头顶水碗,小心翼翼的在房内走着。
隔壁的玉牙听着碗一个接一个的摔碎的声音,心疼道:“我知晓她多少会摔碎几个,如此多还真没预料到。”说罢又让下人准备了一碟碗送过去。
柳若卿看着送过来的一叠碗,心里暗暗发狠,这货是来嘲笑她的,深吸气之后,转身道,“归云,你可否在我身旁,扶着我,往前走。”
归云走来伸出手,柳若卿牵着这柔软的手,舒服的多摸着几下,“你们的女子的手都是如此柔软?”好奇的拿起来,又仔细的研究了一会。
“你以后会有个好夫婿。”归云不知这小姐为何好奇了自己的手掌,等柳若卿说完,害羞的笑起来,那脸上的神韵更似女子娇羞的红晕。
“小姐,莫取笑奴家。”她从小被养在府里,甚夫人欢心,本应该是嫁人的年纪,夫人却舍不得,说要为她挑个好夫婿,不想委屈了她,如今这小姐这么一说,她倒是放到了心上。
“继续。”柳若卿放下手中的柔夷,归云抬头像个小姐般带着柳若卿走着。
训练了一下午,柳若卿学的有模有样,这鞋子功不可没,“明日出席宴会,我还是需要一个丫头在我身旁。”柳若卿走出来,轻轻的捏着归云的玉指。
冀渊看着身着华服的柳若卿,从门口进来,站在面前,表端庄贤淑,气质沉稳,有种母仪天下的气势,心里甚是满意。
下一刻的动作令他刚才的满意直接归为负数。
柳若卿放下手指,弯腰脚尖踩着脚后跟,脱了鞋子,一身轻松的坐回了裘毯上,归云端着鞋子立刻跟在身后,“小姐,脱鞋是万万不可的。”,说罢又给柳若卿穿了回去。
“明日若是穿这双鞋,我可以淑女一整天。”柳若卿对着这比高跟鞋还要难以驾驭的鞋子道。
“若卿在渝州长大,穿这些自然不习惯。”玉牙说道。
“明日我入席是在什么位置,身旁的是谁?”柳若卿想打探清楚,明日好找个合适的人一起入席。
“明日你带着归云一起去吧,归云在你身旁,多少会提点一些。”玉牙招手示意用餐。
一群小厮鱼贯而出,桌面上多出了许多菜肴,红烧排骨放在左边,白切肉放在右边。
米饭在左手方,羹汤在右手边,再细致的肉类放远些,醋和酱料放近些,葱等伴料放旁边,酒浆等饮料与羹汤放在同一方向。
归云又开始解说如何用餐,等归云说完,柳若卿拿起筷子轻轻放下来,咬了咬唇道,“明日我光端起酒杯喝酒就行,这么多规矩,这菜不会受委屈吗。”
冀渊唇角扬起弧线,眼睛里带着十足的笑意,若卿眼里只有吃食,心里装不下世俗的礼仪,十足的小憨货。
“你若不好好装个榜样,日后做夫人如何相夫教子。”冀渊说道。
“那就寻一个聪明的相公。”柳若卿随口一答。
说者无意听者有意,冀渊眼眸深眯,心里泛起一层涟漪久未消散。
“这相公比山里的熊雉都要难寻,不过现成的倒是有一个。”玉牙似有深意的看着柳若卿。
柳若卿知晓玉牙又要取笑她,未接话,看着眼前的美食,转头对着归云说道:“我饿了,可以吃了吗?”
“可以,小姐,注意不要超过三箸,袖子不能沾盘子。”说罢把那盘红烧肉摆远了,在眼前换了一盘素菜。
柳若卿伸出手,拿起筷子,归云看着柳若卿刚在翘起的手指,再次按下玉手说道:“小姐,拿筷子的位置应该在中间的位置,四指并笼,不可翘起。”
柳若卿深深吸气,挺直腰板,这些规矩礼仪压的喘不过气,刚挺胸就碰到桌边,归云又道:“小姐坐姿可远一些,若是不慎碰了酒杯,这酒水就洒胸前了,会殿前失礼。”手稍稍放在柳若卿胸前稍微往后推了一寸的位置。
柳若卿退后一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归云又道:“小姐,喝茶水必须以袖遮脸,像这样。”
柳若卿苦笑着照做。
远冀渊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看着柳若卿受刑的模样,心里说不出的想笑出声来,碍于柳若卿的性子又未表露出来,转头对着玉牙说道:“你这婢女倒是有小姐的模样。”
“归云从小在我娘亲身旁长大,如今到了出嫁的年纪,一直未寻到好的夫婿,遂一直搁置在家里,唉,好女也愁嫁呀!”玉牙说完,归云回头狠狠的瞪了一眼,玉牙在她心里如兄长一般,小时候玩闹也是一起,自然随意了一些。
窗外一个黑影挡住窗户的光亮,柳若卿回头,此刻白光正带着阿瞒从外面翻进来,身手利落,一个翻身正好落在冀渊面前,“公子,有情况。”说罢把暗笺递上。
阿瞒在床边,看着柳若卿,“师妹?”
“阿瞒!”柳若卿兴奋的放下筷子,站起来,准备冲过去,哪曾想今日的鞋子不是平底鞋,一个踉跄就要倒下去。
冀渊余光瞟过柳若卿,起身扶住,眼神凌厉,“这脑袋里装的是什么,这么快就忘记了处境。阿瞒是我的暗卫,你不可随意唤他。”
“他是我师兄!”柳若卿理直气壮,本想说句谢谢,被这眼神气恼的生生的吞了回去。
“以后他走的每一步都会带着百里氏的荣耀与仇恨,不再是你师兄。”冀渊冷冷道。
可这些在柳若卿眼里是完全没用的,“你利用他?!”
“没有,百里长自己选的。”冀渊眼神严肃的说道。“你也不想阿瞒永远呆在百草堂,那里不适合他。”
“你已经把他们拖下水了?”柳若卿反应道。
“阿瞒一身武艺,若是以后封王拜相自然不在话下,只有这样百里一族才会再次荣光。”
冀渊的话声声入耳,柳若卿听着,心又沉重起来。
“封王,拜相,你说的代价背后是万骨枯,你能确保他能一步一步走出那战火。”柳若卿看向阿瞒。
阿瞒微笑道:“师妹别担心,我自己的路自己走,何况有公子在,这也是我百里复仇唯一的机会。”
柳若卿未说话,手指捏住冀渊的皮肉,狠狠的掐着,眼睛看向冀渊的脸色由严肃转为微笑再换成痛苦的模样。
归云看着一旁的白光,这男子一身巧劲,翻窗进来就是就是弹指间,归云还未曾抬头那身影随着光影散开站在身旁。
白光眼神掠过归云,明显的停顿了片刻,这女子眉眼如此聪慧,虽是下人,眼里的风轻云淡让白光多看了几眼,此刻的公子,眼神飞过来,再看看公子的手臂正被柳若卿死死的掐着。
“公子,这事属下帮不了。”白光稍稍后退了一步。
阿瞒在窗前对柳若卿道:“师妹,不要为难公子,男子本就应该有一番功业,我等今天已经等得太久,何况我们发家致富还得靠公子呢!”说完对着柳若卿一个银票的手势。
柳若卿松开指间,冀渊也未曾多顾及疼痛,把暗犊传给白光示意给玉牙看看,招手示意阿瞒白光退下。
白光站在窗边定了一会,嬉笑回道,“公子,帮我看看这姑娘可有婚配,待事将成,十里红妆迎娶姑娘过门。”便消失在了窗口。
“归云,这窗子以后常开,姻缘自然来。”柳若卿笑道。
玉牙看着手里的案牍,心里噔嗝一下,这么快皇后就按耐不住了吗?
“你怎么看?”冀渊扶着柳若卿坐回位置,走到玉牙身旁,拿过案牍烧掉。
“还能怎么看,若卿估计做不了王妃了。”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与柳若卿打了招呼就走了。
“他俩去哪里?”柳若卿闻着归云。
“女婢不知,小姐可还要继续?”
“继续。”柳若卿学了整整一天,傍晚时分,玉牙回来,玉牙也只是陪她吃个晚饭
,心事重重的模样,柳若卿心知定是什么重要的事,他不说,应该是不想柳若卿知晓或者担心。
柳若卿跟着归云学完,已经是酉时准备沐浴休息,归云放了水,柳若卿把身子沉到水里,想着白日的消息,究竟是什么让玉牙如此皱眉,南瑾出去了半日未见回来。
水面的玫瑰花瓣漂浮在水面,透出似有似无的蜜香,柳若卿今日被那翘头鞋弄得精疲力尽,缓缓的睡了过去。
梦里柳若卿走过一道长长的走廊,出门便看见走廊里宿舍里往日的模样,她的身体坐在椅子上皱眉看着那些医书,门外的有人喊道“若卿”。椅子上的人抬头便看见卓昊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最喜欢的桔梗。
“卓昊”,柳若卿跑过去,却扑了个空,她才反应过来,这是梦。
画面一转,一个和尚坐在石头上,缓缓睁开闭上的眼睛道:“施主,这一世柳若卿缘分已定,回去罢。”
柳若卿脚下一滑,感觉掉水里,苦苦挣扎。
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把她从水里拽住来,“柳若卿!”深沉声音响起,是南瑾的声音。
柳若卿睁开迷离的眼睛,冀渊正抱着她,眼神慌张又凌厉,此刻她一丝不挂,唯独几颗花瓣挡在胸前。
冀渊看着刚从水里捞出来人,全身无力,睡眼朦胧,似那日中毒后的症状,难道是这身子的病症又复发了?
从一旁取过披肩,稍微遮挡,抱到床前对门外提水过来的归云道:“唤郎中。”
柳若卿胸腔里灌了水,刺鼻的难受,坐起身咳出来,侧过身,那薄薄的披肩滑下来,冀渊轻轻拍着背。
“虽然是晚上,你这样是不是过分了?”柳若卿回过神,盯着床头的冀渊道。
“你未来夫君只会感谢我今日的救命之恩。”冀渊看着呛过气来的柳若卿笑道。
“我谢谢你。”柳若卿又气又恨不起来的说道。
沈郎中在门外提着药箱过来,轻轻把脉,再看看舌苔,走到月桌前,“小姐无事,思虑过重,刚才似乎被惊吓了,晚上服用安神汤即可,这药后院就有,你随我取药去。”
归云跟着沈郎中出去了。
房内又只剩下这二人。
“思虑过重?若卿是在担心今日下午的事?”冀渊盯着床上的人道,他不知若卿是在担心阿瞒还是担心下月十五的大婚。
“我想休息一下,不想说话。”柳若卿说道,刚才的梦似乎有了变化,上次还在医院,这次已经回宿舍,卓昊已经再次与自己的在一起,此刻的自己却还在这身子上,想着他摸过别人的手再牵过自己的手,气恼的抱着被子,狠狠的咬着。
刚才那和尚在石头上说:这一世柳若卿缘分已定。是什么意思?哪个柳若卿?难不成她还要去庙里拜拜。
庙里?说完又坐起来。
那法华山就有一座庙在崖上,指不定那里可以寻道答案。
柳若卿激动的睡不着,两眼圆溜溜的看着冀渊,冀渊捉摸不透她这一惊一乍的模样,不知这脑子又蹦出了什么想法。
“宫宴完我要去法华山。”柳若卿激动的说道。
“你去不了了。”冀渊皱眉,明日的情况未知,也许是最佳时机。
“为何?”柳若卿不明白的说道。
“此次入宫,太子估计要篡位。”冀渊淡淡的说出篡位两字。
“那我岂不是很危险?”
“未必,宰相也不是吃素的。”
“那我明天去还是不去?”
“去,去还有一丝希望活着,不去等着你的就是追杀令。”冀渊看着眼前的小女人,原来还是和怕死。
“明日会有暗卫护着你,你不用害怕。”
“好好睡吧。”
“南瑾,你送来一个这么大的消息,然后告诉我好好睡?你在开玩笑,你出去,我要更衣回百草堂。”
“百草堂又不能救你。”
“百草堂有我要的毒药,明日艰险,若是被抓到了,要么弄死对方,要么你懂得。”说完裹着被子起身,在一旁箱子里翻出来衣裙,随便捣拾几下依旧未理清怎么穿。
抬头求助的看着冀渊,冀渊未理会
“不该看的你都看了,我行动不便,你忍心?”
冀渊嗤笑着走过来,给她换上,系上腰带,柳若卿脸依旧红到脖子根上,幸好室内昏暗,分不清是黑还是红。
“今日谢谢你。”柳若卿低声道。
暮色落在冀渊脸上,模糊不清,整理领边的手停下,温柔低声道“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听不见是你的事,反正我说了。”柳若卿知晓他是故意这么说。
“走吧,今日需要换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