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相认
玉牙摇醒柳若卿,这骑马比刷马还累,“柳若卿,到了,别睡了。”
若卿睁开眼,掀开帘子,已经在宫内。
“你往西宫走,我们在此别过,明日再见。”,玉牙牵着她出了马车。
“你这样别人看见不好,放手。”,柳若卿甩开玉牙的手掌。
“被别人看见你与我在一起才安全。”,玉牙拽紧就是不肯撒手,柳若卿不开心他就很开心。
“你不怕我污蔑你清誉?”柳若卿说道。
“清誉?”玉牙皱眉道。
柳若卿想了想他们俩似乎都没什么清誉可言,一个为爱跳崖,一个流连青楼,“对哦,我俩都没有,你知道长信宫在哪里吗?”
玉牙一听立马把她拽回马车旁,“你没事问这干嘛?”
“怎么,你害怕?”柳若卿仰头问道。
“小爷怕你,长信宫乃质子府,皇宫上上下下无人敢靠近,你若去了必会引起太子的注意,不想死的话就乖乖的待在昭云宫,我来安排。”
“今晚吧,我在昭云宫等你哦。”,柳若卿说完俏皮一笑,走了。
冀渊在车内听着这两人的谈话提取有用的信息:质子府,长信宫。
玉牙上了车,“晚上早去早回,切莫惹出什么乱子。”
柳若卿在膳房吃饱喝足,又打包了两只烤鸡,待香味散尽,用油纸包了一层又一层,装好食盒,太监们纳闷,“小姐,你半夜吃这么多,不会发胖吗?”
“哎呀,这你就不懂了,在府里嬷嬷日日不准贪多,一餐小碗米饭,一个菜不能超过三筷,如今终于自由了些,当然要吃个饱饱的回去,你不懂。”,说罢便佯装难过哭起来。
“唉,别哭了,以后你开口,都偷偷给你留一份。”福康安慰道。
“嗯,谢谢福康小哥。”
这一声小哥说的福康心里似渡一层蜜糖一般。
柳若卿回了昭云宫,唤了盍媱,关上院门,六人开始撕鸡,吃饱喝足,洗漱完毕。
夜深了,星星都黑了,留下月亮挂在天上,柳若卿走到明玉床前轻轻推醒。
“明玉,你今日怕是要委屈一下了。”
“小姐,怎么了?”
“换上我的衣裙,我今晚会出去一趟长信宫,若是不顺利有人敲门,你就扮作我的模样。”
“小姐,这样太危险。”
“不危险,我有自己的算盘。”
“小姐,小心,备好迷魂药解药。”
“嗯。”
柳若卿穿好衣物,守在窗前,一个身影落下,太黑了,看不清,“玉牙?”柳若卿轻轻唤道。
柳若卿爬过窗台,男子背着她跃出了昭云宫,冀渊带着她走了直线,小半个时辰便到了长信宫墙外,俩人趴在墙上,宫内很安静,大殿上亮着灯,两位太监在候着,柳若卿递给冀渊一瓶迷药,眼神示意。
冀渊落在院内,从侧面衡梁上悄悄的放了迷魂散,将两人拖入了室内。
看着这行云流水的动作,柳若卿忽而觉得这南瑾做贼也是一流的。
来到寝宫,床上无人,两人正疑惑。
一把剑架在冀渊的脖子上,“你们夜半三更过来作甚?”冀尤持剑在身后。
冀渊听见四弟的声音,手握成拳头,虽然六年未见,这声音丝毫未变,多了一些机谨,六年前的小男孩已经长大成熟,冀渊黑如墨漆,片刻后眼神恢复了一丝清明。
“冀尤,是我呀,柳若卿。”
冀尤惊喜的收剑,“若卿?”
“我给你带了个烧鸡”若卿笑嘻嘻道。
“这么晚过来就为了这?”冀尤心里欢喜又担忧这小傻瓜。
冀渊黑暗中望着六年未见的四弟,忘了哪年哪月的哪一日,哪面墙上刻下的那张脸,一张发誓要带回来的脸。
灯光摇曳,昏昏黄黄,连窗边的黑暗都不能驱散,这脸进在咫尺,久别重逢,竟不能相认。
抑制不住情绪,冀渊躯靠在墙柱上,看着眼前这触手可及的亲情。
两人在借助宫外的微光在寝宫搬来了一个小茶桌,摊开烧鸡,撕下一个鸡腿,若卿摸到桌边倒了一杯茶,
“来之前这味道我已经挥散的差不多了,放心吃完,味道不会存留太久。”冀尤望着眼前的若卿,眼中似有泪花,缓缓的又消失了。
“你怕我吃不好?”冀尤问道。
“没有呀,总不能空手来见,显得我多没礼貌。”若卿找了个借口。
这宫里送来的饭菜日日都是馒头,这烤鸡已经是几年前在家乡闻到过,轻轻咬下去,说道:“你为何这般对我?”
“明知那日的草料有问题,你又为何救我?”柳若卿说道。
“你怎知?”
“今日上去马厩寻了个遍,未见你,却看见角落里草料下面有几根嫩草,若我没猜错,这嫩草有毒,而且是当日那领事太监让你喂马,好让我摔下马,你却藏起来,下午我回来刷马,你正准备用嫩草喂马,被太监问责打断,太监走后,我正好用嫩草喂了马,那小太监就想看我被马伤到,若之前你是不想连累自己,那后来你为何又给我换了一匹温顺的马?”
“你怎么草料有问题?”
“今日送药给你,喂马时发现,马仓料都是统一的,唯独那日的草料偏嫩。我走后想问你住哪里,正好看见你制服那疯癫马。”
“若卿怎如此聪慧,心思太多了,活不久。”冀尤笑道。
“昨日被打了吗?疼不疼?”若卿看着冀尤,“所以带个烤鸡跟我的命比起来,还是轻了许多。”
“你真不是一般的胆大。”冀尤笑着又掰了一只鸡腿,
冀尤在黑暗的看着眼前的两人,心心相惜,却又小心谨慎。
“若卿,他是谁?”冀尤指了指在黑暗中冀渊,这人从转过来一直盯着他,
“玉牙的贴身侍卫,武功高强,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柳若卿又倒了一杯茶。
“嗯,这半夜翻墙的功夫了得。”冀尤眯着眼睛看着黑暗中的身影与印象中的二哥有些重合,只是比二哥高一些,心里有暗自嘲笑道二哥怎么来这皇宫。
“你为何半夜还未休息?”若卿问道。
“习惯了,以前太子的人经常过来”冀尤欲言又止。
柳若卿猜也知晓,冀尤长相不差,刚入宫怕是被太子看上,太子正常的话怎么无子嗣,必是好男风,太子日日夜夜过来畅谈,这一家子都是变态。
“所以你去了马厩,日日把自己弄的臭烘烘的。”柳若卿笑起来,没有一线怜悯。
冀尤不由的跟着笑起来,那笑容让若卿想起南瑾,在衣袖里掏了掏,翻出一瓶紫色的瓶子,
“这个给你防身,只要被沾到就会晕倒,醒来后痛入神经,无法下床,半个月后消失。”
这也算一种神经麻痹的毒药,若卿当时为了梵楼计划成功,在百草堂处翻了不少毒药。
“你自己留着用,我会保护自己。”冀尤谢过,这么多年了,他也学了一些傍身术。
“我有。”若卿说完,便摘下簪子,“里面多着呢。”
“若卿,你仇人是不是有点多?怎么随身带这些。”冀尤好奇这聪慧的女子怎会像他一般活的小心翼翼。
“这朝堂充满了算计,何况后宫女子,我们虽不在宫内,宰相府有一位吃人不吐骨头的夫人,我也只能多个心眼。”
两人侃侃聊了约摸一个时辰。
柳若卿站起来,“我该走了。”用油纸包了啃剩下的残骸,小心翼翼的没掉出一点,再用绳子捆好,藏在后背的小包里,用袖子使劲的擦干净小茶桌。
“过几日再来看你。”柳若卿道。
“你自己小心些。”冀尤看着眼前吃力的擦桌子的若卿。
柳若卿在暗处拉着冀渊的袖子,“你袖子怎么是湿的?”,冀渊在暗处未做回应。
两人走到门口,冀尤借着外面的月光,想看清这男子的模样。
一张熟悉的侧脸,这张脸回过头,对他微微一笑,把门轻轻带上。
冀尤欢喜又惊吓的站在原地,刚才那是二哥冀渊,轮廓放大,那微微红肿眼眸,刚才他在里面暗暗抹泪吗?二哥来了,他来接我了,冀尤一边笑一边哭,在这深夜随着灯光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