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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4章“饿犬”出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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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皇帝询问温体仁,方正化却显得有些迟疑,略一沉吟,方正化还是上前答道:“不敢欺瞒皇爷,自皇驾离京,温尚书于刑部尚书任上处身廉谨,每临阁中票拟,凡遇刑名钱粮,众阁臣皆有怨于名目繁多、头绪棼错,唯温尚书一览便了,从不以舛误驳改,诸辅臣皆感其敏练……”

    “说朕不知道的!”

    打断了方正化的铺垫,朱由校对温体仁的才干自是知之甚详,要说这位后世崇祯朝在任最长的首辅是个蠢货,估计谁都不能信。但这位老兄所展现出来的勤政清廉其实不过是他自我保护的手段。

    作为一向在朝中标榜“不党”的孤臣,温体仁向来是只要皇帝叫他咬谁他就咬谁,至于皇帝没让咬的,他也会处心积虑吧地怂恿其他官员在背后捅刀子。在这种四面树敌的情况下,老谋深算的温体仁自是不敢露出把柄来叫政敌攻讦。

    “回皇爷,据下面的奴才查证,前番刑科给事中陈赞化弹劾首辅施鳯来狂悖自大、谬论妄议圣人之道,以及兵部给事中薛国观查察关宁军副将王应晖等十七人侵吞、克扣军饷一案,皆由温尚书从中指使……”

    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朱由校拍了一下巴掌道:“不错,这才是他温长卿,他要这般老实,朕反倒觉得怪了!好心机,好算计,眼下内争首辅之位的除了施鳯来,便是孙师和袁师对他威胁最大,这王应晖等人克扣钱粮自是该死,可孙阁老一个御下不严的帽子也是逃不掉的。至于施鳯来……这屎盆子就算眼下扳不倒他,那些紧抱着圣人之道的文臣对他也不会再有什么好感,如此一来,一旦朕想再选首辅,谁又能比的上他温长卿廉谨干达,谁又比得上他声明在外!端得好手段,做得滴水不漏不说,就算想要治罪都叫人没法下刀子!还真是条老狐狸……”

    方正化闻言也是连连点头,“皇爷说得极是,奴才接到情报,因此事涉及阁臣,又实在难寻证据,这才一直未向皇爷禀告,还请皇爷恕罪!”

    “罢了!尔等所为倒也没错,朕总不能每天什么有的没的都要去管!然尔等可在朕询问之时便立刻拿出情报,此举不但无过,反而有功!”

    摆弄着桌上的几个转轴,朱由校的内心却已经翻腾成了一锅开水。

    似温体仁这种大忠实奸之辈,若是用得好了自然能当枪使,万不得已还能拉出来给自己背锅,可一旦放任自流,这家伙就是朝堂党争的根子,是霍乱朝廷的最大毒瘤。

    “王体乾,拟诏,宣温体仁即刻来厦门伴驾,至于这刑部尚书,嘿嘿!就叫薛国观担着吧!他在户部给事中、兵科右给事中任上也算颇多建树,虽说是破格提拔,但他是魏伴伴的门人,这点‘小事’就交给魏忠贤帮他料理好了!哼,朕在这里天天操心,他魏伴伴却只想躲在紫禁城里耍马吊,天底下可没有这样的好事……”

    互相对视一眼,方正化和王体乾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解与不安。

    自打皇帝清理掉了朝堂大部分东林官员,生怕兔死狗烹的老魏很是识趣地躲到了紫禁城的小院里整天打起了马吊,至于东厂的事务,除了交给魏良卿打理那一部分,剩下的早就被西厂、内官监、司礼监和锦衣卫瓜分殆尽。

    而皇帝在打压东林的同时,对树大根深的东厂也采取了分化瓦解,对其他特务机构侵吞东厂利益的情况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一向飞扬跋扈的魏忠贤不仅半个字的埋怨都没有,还很是配合地交割清楚了全部厂务。

    可皇帝不仅毫无征兆地启用魏忠贤的门人,还直接安插进了刑部尚书这样的要职,更是借着破格拔擢薛国观的由头迫使老魏重新走到台前;看来皇帝虽身不在朝堂,可这朝堂上的风向该往哪吹,还是完全尽在这位小爷的掌握之中。

    瞥见王体乾和方正化脸上阴晴不定的变化,朱由校的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又伸手在一旁的桌案取出两封信笺递到二人面前道:“看看吧!这是辽东和东江传来的最新密奏,毛文龙这厮为了讨朕和皇贵妃的欢心,在你西厂的眼皮子底下已经把福寿膏在辽东卖成了白菜价。朕也没想到,内官监走私到辽东的毒米毒盐竟这么快对产生了危害,更没想到这些女真人竟想到拿福寿膏来止痛,这么一闹,他毛大帅想不发财都难了!”

    展开两封密信仔细看了看,方正化的眉头已经拧成了一个个儿。

    好个毛文龙,他不知道贩卖福寿膏的勾当一直是他西厂在背后鼓捣的吗?他这么一搞,不仅是在西厂兜里掏银子,还直接搞乱了整个行情,这简直就是叔能忍婶儿不能忍啊!

    淡淡一笑,朱由校对毛文龙此举倒是不置可否,毛文龙要是真有能耐,把整个辽东都变成烟馆他也没什么意见。可怕就怕,他毛大都督这么一搞,难免会有人把这害人的玩意私贩进大明。

    “密旨陈继盛,皮岛炼制福寿膏的工具、匠人、原料能带走的全部装船发往虾夷。沿海各省厂卫,即日起严查福寿膏走私,凡牵涉其中者,所贩福寿膏超过一两者,夷三族。至于东江和西厂的营生……先让毛文龙乐呵几年吧!女真人的家底还有不少,等榨得差不多了,再让他毛大都督全都吐出来就是!”

    阴险、小人、下作……

    无数形容人心险恶的字眼在王体乾和方正化的心里一闪而过,皇帝坑臣子的本事简直就是皇帝界的天花板,估计以为顺当当拍了皇帝马屁的毛文龙怎么也不会想到,皇帝竟连以后怎么把他从东江行军大都督位子上赶下来的理由都想好了。

    “毛文龙啊!老狐狸呀!”

    诺大的厅堂只剩下了自己,朱由校手指敲打着桌案,不由低低感叹了一声。

    有节奏地拍了几下巴掌,一名身着黑色军装的内卫自帷幕后闪身而出,向着皇帝行了一个击胸礼,内卫低声应了一句:“陛下有何吩咐!”

    “挑选二十个精明强干的内卫混到东江军中,给你们三年时间,尽力笼络军中中下级将官,尤其是炮营和火器营……”

    “喏!”

    天子内卫,除了肩负保卫皇帝安全和暗中监视、密裁厂卫中有异动者的职责外,朱由校还会在闲暇时把自己所知的后世军事理论尽数倾囊相授。

    之所以这样做,朱由校原本是想叫这些内卫成为军中星火,把“富则火力压制,穷则战术穿插”的精髓贯彻到大明军中。

    可眼下,朱由校更喜欢将这些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内卫分批安插进各个军中成为自己的亲信和眼线,毕竟走好“群众路线”,牢牢控制住中下级军官,朱由校才不会怕统兵大将起幺蛾子。

    至于魏忠贤,则是因为近来朝堂上的杂音实在太多,既然自己还在等杨榴儿生下孩子再行返京,那么放出一向蛮不讲理又对皇帝有忠心的老魏去撕咬文官集团,简直就是再合适不过的选择。

    内卫见皇帝没有其他吩咐,正待行礼退下,朱由校却突然开口道:“叫李永贞来见朕!”

    “喏!”

    没有半句废话,内卫躬身领命而去。

    轻叹一声,朱由校又俯身抽出一本奏章自语道:“都在伸手和朕要银子,也只有毛文龙琢磨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可馊主意总好过没主意,这日子过得,难哟!”

    近来的连雨天不仅影响到了厦门城的施工,长江几个河段都不同程度地出现了水患,南直隶的告急文书是一个接着一个,徐弘基更是一面忙着赈灾,一面分别向朝廷和皇帝行辕请求速速拨银用以整修损毁的河道。

    “一切社会问题归根结底都是经济问题”,这句话或许有些偏颇,但追寻各式各样社会问题的根源或者起因时,从中都不难发现里面都有经济问题的影子。

    往往社会问题滋生,恰好就是经济发展或者经济衰落时期。

    大明的问题从来不是因为没钱,而是有钱压根就收不上来。即便现在朱由校通过特务统治和各种暴力手段暂时稳定住了朝廷税源,可仅以现在每年一千万两的农税来说,平均到现在大明在册六亿亩耕地上,每亩才收了一分六厘多的银子。如果折算成米,也不过才十几斤的样子,就算刨除掉皇帝大手一挥免去全部税赋的地区,这些税收其实根本就不够。

    再加上奴隶贸易的兴起,许多地方上的地主已经主动向官府上报自己庄园内的隐户、逃户,毕竟隐匿丁口一旦被查可是抄家的大罪,而放出隐户、逃户不仅可以规避风险,还能通过奴隶代替而解放出大量劳动人口进入工坊。这些大大小小的地主还能领到一笔不菲的奖赏。

    如此一来,自天启七年年初,大明的在册人口便一直呈现爆发性增长,按户部的最新统计,现在的大明足有在册人口一亿。在这样大的一个人口基数上,朝廷又一力推动工、商、矿、盐、铁等百工百业的发展,朝廷的税收即便是保守估计也能破了每年两千万两的大关。

    可即便如此,朱由校还是觉得银子不够使,再加上小农经济结构和各地豪强士绅对于土地收入始终存在执念,根本不用厂卫等机构的调查,朱由校也能知道全国上下还有不少人正在干着偷税漏税的勾当。

    对此,户部和内官监都有过自己的估算,按户部的统计,大明算上关税,每年的税收当在四千万两白银才是一个十分合理的状况。

    而内官监的统计则更为激进,他们认为这个数字在五千万至六千五百万才是最符合大明现状的。

    可别管怎么算,都说明朝廷每年都有近一千万两白银的税收被人偷逃掉了。

    那么这群人是谁?自然是既得利益集团,这里面不仅有皇室(包括藩王和皇帝本人),也有勋戚、官僚、上层太监、地主、缙绅和少数大商人。

    虽然朱由校前面通过自掏腰包来填补帝国财政的窟窿,但几千万两的银子相较于如此庞大的帝国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所以,朱由校才想着通过海贸和兴建工坊来转移一部分既得利益者的注意力,叫他们能够把利益收入从地租慢慢转向其他经济实体。

    可现在看来,这种进程对于现在的大明来说还是太慢,因为在经济和社会地位上处于强势的地主阶级在剥削底层农民时,他们的贪婪是压根没有节制的,于是在外部环境趋于稳定的情况下,许久没有搞事情的朱由校终于下定决心要在大明再度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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