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李鸿基的野望
李鸿基之所以敢以一营兵马说出屠杀草原各部的计划，一来是他对自己麾下弟兄的战力和装备有着绝对的自信，再一个就是这个时节正是由春转夏、牛羊多病的时候。
牧群一旦染了疫病，草原各部迁徙的速度就肯定会慢下来，草原各部虽说一向逐水源而居，牧群也必须靠近河流，但这个时候的草原水量还算丰沛，到处都是浅洼和水泡，一些大部族为了减少牛羊成片感染疫病的概率，也会将部族分成数个相隔不远的小部落进行迁徙。而这样一来，他所率领的一营人马虽说只有不到一万人，但只要所遇到的不是那种兵马强壮特大部落，对付起那些毫无防备又不是很大的游牧部落应是不难。
更重要的一点，李鸿基麾下这一营将士乃是三边秦军中自流民草寇中千挑万选出来的精锐，战斗力又在一次次镇压流民起义和对抗边地蒙古人的战斗中得到了锤炼。李鸿基和李过对军纪又不怎么重视，只要他们不去奸淫掳掠大明百姓，叔侄二人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求他们在战场上敢于拼命也就是了。
也正因如此，对这支军队和回回营军纪问题头疼不已的孙传庭才将李鸿基叔侄和马守应给编成了一军。平日里除了训练，对于回回营时不时就乔装改扮成马匪去屠杀几个草原小部族的行为，老孙一开始还会训斥几句，可直到他的亲兵发现，每当回回营洗劫掉一个草原部落并杀光部族之中的男丁后便会有人将部族中剩余的女子儿童全部装上大车偷偷运会大明进行奴隶贩卖。
得到亲兵禀告，怒不可遏的孙传庭还以为是马守应和李鸿基勾结人牙贩子做下的勾当，可当他暗中调查一番后发现，这些蒙古妇孺几乎无一例外的全都流向了一个地方——内官监控制下的草原商会。
至此，只要回回营不去欺凌大明百姓和商人，孙传庭也就懒得去管他们的军纪。虽然心里很是不解自家那位皇帝为什么如此做，但皇帝没跟自己明说，谨守人臣本分的孙传庭也就很明智的从没再提及此事。
靠着十几个早先抓来的蒙古向导指引，李鸿基所部在短短七天的行军路线上已经屠杀掉了九个千人的蒙古部落，再加上一路行来李鸿基所部几乎就没遇到过这些蒙古部落的侦察游骑，胆子慢慢大了起来的叔侄俩也就没了顾忌，近万人马全都加紧了行军速度，只求能够多消灭几个蒙古部族那才叫好。
看着麾下一万精锐骑兵在茫茫草原上来回游曳，李鸿基的目光看向前方遥远的天际，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来路。一万就算在以凶悍耐苦战的三边秦军中都算穷凶极恶的悍卒，其中更是有近千名自三边各地招募而来的悍匪和江湖豪客。
一路行来，凡是这支悍兵所经之处，草原上尽是血流成河，没有一个蒙古部落能够在他们的屠刀下逃脱，再加上李鸿基并不在意麾下将士对蒙古各部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只要将士们在战时能够听从号令奋勇杀敌也就是了。
所以，李鸿基这一营的悍卒们对屠戮的草原各部是烧杀奸淫无恶不作，如此疯狂近乎禽兽的行为虽然可恶，但士卒的士气也是随着空前膨胀，只要说面前有个蒙古部落，全都会紧握兵器，红着眼嗷嗷叫唤着冲上去屠杀掉能碰到的一切活物。
几个自李鸿基家乡前来投靠他的乡党亲兵正骑马走在队伍中间，这几日，他们都抢了一个盆满钵满，此时正对本营兄弟说道：“弟兄们，看看，跟着咱李将军是多么痛快，莫说在咱秦军各军卫所，李将军这么好的将官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哩！就说这一路下来，这些蒙古鞑子们虽说破烂货居多，可咱爷们甚地时候在腰包里揣过这甚多黄白货；还有那些蒙古婆娘，虽说糙了点，可腚大奶肥的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弟兄们哪个不是弄了个尽兴。俺们做人都得讲良心，就听李将军的多多杀他几个鞑子，这才对得起将军嘞！”
抹了一把嘴角边的口水，这人继续说道：“恁他娘咧！咱老子可是听人说哩！咱弟兄们要去的蒙古右翼才是漠南风水最好的地方，甚地科尔沁的婆娘可是草原上的鲜花儿哩！他娘地，要是咱弟兄们能去科尔沁部抢上一番，老子定是要好好抢上几个细嫩地蒙古婆娘好好抱上一遭……”
一番话说得绘声绘色，周围这群本就像悍匪多过像军人的兵痞们个个都是口水长流，恨不得立刻就能纵马冲科尔沁部大肆烧杀掳掠几天那才叫痛快！
“啪！”
一马鞭抽在说话之人的背甲上，李过自后面催马赶上，正好听到这番话，很是没好气地训斥道：“李大嘴，恁这破嘴早晚给你小子招祸，甚地抢那科尔沁婆娘，你小子不知道科尔沁部已经向插汗人投降哩？那插汗的林丹可是当今皇上的岳父老泰山，你老小子是不活地腻歪哩！连皇爷地老丈杆子都敢抢哩！”
名叫李大嘴的汉子闻言将脖子一缩，把脑袋歪道一旁笑嘻嘻地说道：“嘿嘿！俺就是说说，说说……”
看着李过训斥着麾下的骄兵悍卒，李鸿基下意识地摸了一下悬在马匹一侧的布囊，脸上竟不由浮现出了一丝隐忧。
就在前天，自己军中的监军官曾很是气愤地将李鸿基堵在了大帐，当着满营将领的面责问李鸿基：“李将军，咱们可是天子王师，你率领军队未经朝廷和大都督的许可便擅杀蒙古左翼牧民，一旦左翼各部向朝廷问罪，这擅寻边衅的罪名还不是这满营弟兄们担着？就算朝廷和大都督不追究，可对这些蒙古鞑子杀便杀了，可你不仅纵兵烧杀，还任由麾下士卒奸淫掳掠，这败坏的可是我大明军队的名声和圣天子的声威！”
对于这些只听兵部调遣的中军官，李鸿基可是不敢得罪，这些人的品秩虽然只有六品，却肩负着监督各营卫主将、督查饷银、安抚将士、体察下情和直奏内阁的权力，在其所认定的非常时期，甚至可以将密折直奏御前，虽然为了防止各中军官滥用此项权力而影响统军主将，兵部将此项权力的次数严格限制在了每年两次，可这等能够上达天听的特权就连孙传庭都不得不有所忌惮。
好言好语暂时劝慰住了这位中军官，李鸿基更是赌咒发誓地承诺一定严加限制各营士卒的行为。可第二天一大清早，这位刚刚劝谏过他的中军官便在巡查外围的时候突然被一群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草原牧民一通乱箭给射死在了马下。
整理中军官遗物的时候，李鸿基还真就发现了他已经拟好的一份密折。
但中军毕竟是死了，李鸿基只好亲笔写下了一封向孙传庭解释说明的书信，可出于各种考虑，这封信他并没有立刻就发出去，只是将它带在了自己身边。
敢提出质疑的中军官一死，剩下的人马都是他李鸿基的子弟兵，再加上这群家伙都在一轮又一轮的烧杀奸淫中捞到了好处，哪个又敢在李鸿基的面前去谈什么军纪。
抬头看了看已经蒙上一层灰色的天空，李鸿基将李过叫到身边吩咐道：“告诉弟兄们，咱们此番做的可是掉脑袋的勾当，老子不管他们是屠杀还是掳掠，总之每个被咱们盯上的草原部落连一条活狗都不得给老子逃了去。还有，咱们的行军速度还要加快，除了战马和必要的物资，剩下的，全部就地掩埋。”
接下了军令，李过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将军，您明知咱们这么干必定逃不脱厂卫的监视，一旦皇爷怪罪下来……”
摆了摆手，李鸿基长叹一声道：“补之，这些道理咱都知道！可你我叔侄起于微末。这群将士又都是陕地流民出身，咱们这等贱命若想出人头地，就要豁出性命去拼去赌。朝廷总要有人去做下一些见不得光的，皇帝手底下的脏活累活苦活也是需要人来打理！而咱们，就一定要把宝押对！押对了，咱们爷们别说飞黄腾达，若是真如陛下所言，咱爷们就算裂土封王也不是没可能的……”